第二卷終章（下） 合（下）

　　　　“咔嚓，咔嚓?！睜T柔舞站了起來。渾身的骨骼劈啪作響。

　　“這不應該……這不應該！”無相之祖先是驚訝，隨后怒吼道，“你的活動限界已經(jīng)歸零了，你為什么還活著？這不可能！”

　　回答它的，只有沉默，與燭柔舞從遠處走來的腳步聲。

　　“好……好啊。既然你活了，那我就再殺你一次！”一張鍵盤爆射而來，但這一次，曾無往不利、堅不可摧的它，卻吃到了苦頭。

　　“咻。”鍵盤從燭柔舞身邊劃過，落在空處。在靠近燭柔舞一定距離后，它原本直線的距離開始彎曲，最終從燭柔舞身邊擦過。

　　那是重力場被扭曲，從而改變鍵盤的行動軌跡。而燭柔舞的手中，第二口劍棺浮現(xiàn)。

　　“噌！”一把通體玄色的大劍從劍棺中抽出，而燭柔舞的背后，第二顆黯淡的星辰閃爍起了玄色。

　　【破圈技：九劍訣（貳階）】看點值達到200后，召喚燭夜九劍其二——古玄。下一階段需要400看點值。

　　二劍（重劍）古玄，劍柄長二十公分，劍身長達兩米的無鋒重劍。沒有劍刃也沒有劍尖的重劍，與其說是劍，形態(tài)更像尺一些。攻擊的方式就是揮劍砸人。

　　正所謂大巧無工，重劍無鋒。古玄鍛造時意境出自于這，與一劍一樣，也具備著屬于自己的能力。

　　改變劍身的質量，以及制造重力場。

　　力量。拔出第二把劍后，恐怖的力量瘋狂的灌入自己的體內(nèi)，將自己的軀體連衣服恢復如初。

　　BUFF：【破圈（二階）】每釋放一次破圈技，破圈BUFF就會在原有的破圈效果上疊加，呈指數(shù)般增長。

　　“不可能！你……你作弊！開什么玩笑？用這種腦癱的方式……”無相之祖將無數(shù)長鍵射入地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防住腳下！”

　　頃刻間，六條觸手以燭柔舞為中心從地表鉆出，組成它們的，是黑匝匝的成群鍵盤。它們攻擊的，是燭柔舞的其他無關視頻和動態(tài)，這些未被防住的區(qū)域。

　　燭柔舞沒有慌張，反而笑了出來。當無相之祖這么做的時候，意味著他已經(jīng)失去了正面對抗的信心。連自信都喪失了的對手，所做一切都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嗡——！”古玄一聲輕響，重力場扭曲，宛如無形的劍刃，這些數(shù)量龐大的鍵盤，在錯亂的重力場里面，被它們自身的重量拖動，四分五裂

　　“……”燭柔舞也一言不發(fā)，隨后，她的身形憑空飄起。她的眼中，紅光更甚。

　　“不……不可能！”無相之祖下意識退了半步，

　　“我自己，就是不可能！”

　　黑色的鍵盤如狂暴的海水淹沒了燭柔舞，但它們因為燭柔舞時刻調(diào)整重力場中不同區(qū)域重力方向，而無法真正接觸到燭柔舞，看上去像是為她構成一個護盾。那場面，甚是滑稽。

　　“呼……呼……”無相之祖發(fā)射鍵盤的速度逐漸放緩，它的核心明顯黯淡了幾分。

　　“如果還想說大話的話，趁現(xiàn)在吧?！睜T柔舞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將閃爍著紅光的雙眼平視冷冷盯著遠端的無相之祖。劍氣爆射，將身周僅剩的鍵盤撕成碎片，“不然，我怕你沒機會了?！?p>　　“砰！”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屏障被炸開，燭柔舞的身體像炮彈般朝無相之祖而去，卷起了肆虐的狂風，轉瞬間，她手中的古玄便直奔無相之祖的核心。

　　“砰??！”毫不意外的阻礙，古玄被土黃色的護盾阻攔，在距離核心數(shù)米之外無法在前進一絲一毫。

　　“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卻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無相之祖引以為傲的播放量護盾，在瞬間布滿了猙獰可怖的裂紋。

　　無相之祖的臉色從幸災樂禍，轉到驚訝，再到歇斯底里——

　　啊，是了。

　　“嘭！”一劍

　　“嘭！”又一劍。

　　無數(shù)次的揮砍，無數(shù)次的艱苦訓練。揮劍，揮劍，揮劍。

　　在這數(shù)秒內(nèi)，手中的古玄就像曾經(jīng)訓練所用的輕飄飄的木劍。然后，銀亮的無數(shù)劍芒一閃而過。

　　那道厚障壁，在劍芒中被撕成碎片。

　　“?。。。?！”無相之祖猛地縮水一圈，發(fā)出刺耳的哀嚎聲。

　　“聒噪。”燭柔舞掄圓了手中的古玄，朝著硬直中的無相之祖而去。

　　誰在那兒？燭柔舞。

　　誰在這兒？燭柔舞。

　　那是誰？燭柔舞。

　　在微觀之下，虛擬戰(zhàn)場的組成不過是一串串的“0”與“1”。而這兩個二進制數(shù)字，如今卻形成兩股恐怖的大潮。他們不斷撞擊著，沖突著，不斷有舊數(shù)字逸散，不斷有新數(shù)字加入。

　　燭柔舞。

　　重劍古玄勢如破竹，一劍又一劍的砸在無相之祖的沉重外殼上，結晶四處飛濺。

　　“砰！”古玄與無相之祖的結晶之盾相交，發(fā)出沉重的金鐵交戈之聲。接著這股相互作用力，無相之祖向后逃去，它的結晶身體迅速聚合成一門火炮，魔法陣一樣的圖像在它背后顯現(xiàn)

　　“你以為……你是誰?。?！”恐怖的土黃色光束伴隨著周身的從明顯小一寸的炮口激射而來，恐怖的溫度在空中卷起了一股熱浪，讓整個場地的溫度隱約上升。

　　燭柔舞冷冷看著，對著迎面而來的光束伸抬起左手，食指點出。右手緊握著古玄，能量不收到重力的影響，但劍可是突破的好手。銳利的劍氣在指尖匯聚，此刻，食指即為劍尖，將光束從中分散。

　　“著?！彼畹溃憝h(huán)繞的劍氣凝成一股，朝光束的來處爆射而去，撕開沿途的光束，將來勢洶洶的瀑布一分為二，連同剩余未打出的能量一同在無相之祖的體內(nèi)殉爆！

　　無相之祖撕心裂肺地慘叫著，它的身體在爆炸的沖擊力下七零八落。然后，一株巨藤從地表破土而出，朝著無相之祖暴露出來的核心沖去。九劍訣，絕不是必須舍棄一劍才能換來下一劍，而是每一把劍的相互配合。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砰！砰??！砰?。?！”藤蔓將核心死死捆住，甩向遠方的山峰，以千鈞之力將整個山頭削平了一半，只見漫天山石崩裂，煙斜霧橫。緊接著，強大的重力在轉瞬間捕獲了空中的核心。核心突破了煙塵，直直朝著地面墜去。它身遭光芒大放，猛地一振，試圖掙脫束縛，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藤蔓與更強的重力，如一個大網(wǎng)將核心死死困住。

　　然后，又一道身影突破了茫茫的煙霧，飛到了云層的上方。燭柔舞背后亮起的兩顆星辰旁，又一顆黯淡的星辰放出了光華。不同于句芒的輕巧，古玄的磅礴，從第三個劍棺里抽出的，是一對細長的雙劍。一把銀白，一把漆黑。

　　“三劍，光暗?！?p>　　【破圈技：九劍訣（叁階）】看點值達到400后，召喚燭夜九劍其三——光暗。下一階段需要800看點值。

　　三劍（黑白劍）光暗：明了光明與黑暗的對立后，燭夜拔出九劍決中唯一的雙子劍。白劍控制光明的力量，黑劍控制黑暗的力量。

　　燭柔舞高舉起手中的“光”，在云層上方的日光下匯聚著能量，只見劍身在吸收陽光后越來越亮，甚至猶如一道耀眼的光柱，直沖云霄。

　　失去核心的無相之殼在長時間的慌亂后勉強重組，化作一只巨手，急速向空中的燭柔舞抓來。若是放任不管，在這樣的趨勢下，燭柔舞會被死死捏住。

　　但一片黑暗籠罩住無相之殼。這里是完完全全的黑暗，以至于無相之殼非但看不清東西，連方位和空間感也盡數(shù)失去。它迷茫的在黑暗中亂轉，卻找不到出口。

　　無相之殼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黑暗中亂轉，燭柔舞卻從沒有停下過蓄能。在恐怖的日光照耀下，“光”的劍身明亮到開始發(fā)燙，而圍繞住無限之殼的“暗”，則吸收到了足夠多的人性之惡，不是低溫，卻讓人從心里發(fā)冷。無相之祖在感知到恐怖的氣勢之后隨便找了個方向瘋狂沖刺著，但它以為的直線也是彎曲的，仍舊只是在黑暗中轉圈

　　然后，天上的燭柔舞猛地向下墜去，雙手的“光暗”在這刻兩劍合并在一起，這兩股相斥的能量在瘋狂地涌動著、顫動著，劍意不要錢般注入光與暗，燭柔舞感到喉嚨一甜，一股鮮血從嘴角流出——現(xiàn)在的她動用這招，還是有些太勉強了。

　　光暗在劍意的注入下艱難地維持著平衡，長劍在空中旋轉了起來，白與黑交織在一起，化作了一個巨型的滾動陰陽魚，瘋狂縮短著與地面的距離。

　　命中。

　　光與暗間的平衡被破壞，兩股完全沖突的力量匯合，像是化學反應一樣迸發(fā)出龐大的能量?？植赖牧α繌碾p劍中徹底爆發(fā)開來，以落點為圓心，周邊的地皮在沖擊波下被盡數(shù)掀起，范圍內(nèi)的事物盡數(shù)粉碎，耀眼的黑白色光華傾瀉而出。

　　那一刻，天地間只剩下了黑與白。

　　5分鐘。

　　“呼……呼……”燭柔舞大口喘著粗氣，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落回地面的一瞬間，她的身體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四把劍完成了他們的使命，飛回劍棺，閃爍的四顆星辰重歸黯淡——“他們”也已經(jīng)累了。

　　“總算……結……束了”

　　那便這樣睡去吧，他想。像戰(zhàn)士一樣，拼盡全力殺死了敵人，最終力竭倒下。這樣的故事，倒也是一場史詩。

　　……

　　…………

　　………………

　　但她不想看見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土地上的無相殘骸抖動了起來，飛向空中。在無數(shù)遺骸的組裝下，一個小的、人形的無相之祖于此刻重現(xiàn)。

　　“所以說……我很討厭那些……打完以后，還能滿血滿狀態(tài)進入二階段的。”燭柔舞笑道。

　　不可名狀之物爬向祖安人，逐漸組合成一體。骯臟的無相之祖，重現(xiàn)世間。它的軀體不再是黃色，而轉變成了血紅色。

　　血紅色的腥味光團在骯臟無相之祖那充滿口器的炮口凝聚。而炮口的目標，正對著下方渺小的燭柔舞。

　　“3！”1:21

　　“2！”1:20

　　“1！”1:19

　　1:18

　　血紅色的光團在充能到極點后，一瞬炸開，伴隨著不明生物的將周圍的一切同化著。所到之處，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好像要被強制劇情殺了，看來，這個賭約是無法再完成了。即使祖安在59秒后就會死，但接下來的事件已經(jīng)超出了“祖安”這一范疇。

　　燭柔舞看著光束的不斷接近。哪怕此時此刻，他沒有絲毫恐懼之情。

　　總是這樣。

　　命運，對他向來都是不公的。

　　思緒仿佛被拉回了從前。

　　天地間裂開一條萬里的縫隙，里面有無數(shù)人影。父親的背影充滿決然，手中長劍金光輝耀。獨自一人，面對那無數(shù)來犯的敵人。

　　自己被傳送出深淵空間，只能看見那五個人的背影。

　　以及，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藍色背影。

　　燭柔舞瞪大眼睛，那藍色的倩影撐起了傘，死死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就像是，以往看見的所以背影一樣。

　　擋在他身前的，最終都離開了他。

　　別……燭夜最不想出現(xiàn)的東西。這才是唯一觸及到他恐懼的部分。每當有人擋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又會再一次體會到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那種別人替自己犧牲，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每當這時候，弱小的痛苦又會降臨在他身上。

　　“不要……算天……別這樣……停下……”她跌跌撞撞地抓向面前那嬌小的身影，就像是試圖抓住那些已經(jīng)逝去的背影，“我不想……再看見……有人替我犧牲了……”

　　0:05

　　仿佛是從無盡的噩夢中蘇醒一般，燭柔舞將身上僅剩的力量向那道倩影灌注而去，“快一點……再快一點……”

　　0:03 傘骨在巨大的沖擊力下節(jié)節(jié)斷裂。

　　0:02 傘身在沖擊力下扭曲彎折。

　　0:01 古樸的雨傘分崩離析。

　　然后，救世主，如期而至了。

　　天雷滾滾，烏云群群。無盡的雷霆從天空之中降下，將空中的骯臟無相湮滅。魔怔人也好，樂子人也罷，哪怕是那只血紅之眼，在這天雷之下，也被遣送回了它該在的地方，進行了內(nèi)部的清洗。

　　算天回到了現(xiàn)實，然后，一具溫熱的身體猛地把她抱住。燭夜手不斷輕拍在她的背上，還微微顫抖，生怕她變成虛幻消散一般。

　　“……燭夜？”她略有驚訝，不明白為什么燭夜一反常態(tài)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似現(xiàn)在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嚇人，像是受驚的貓。

　　“你……？”她搜索著自己的記憶，但只是處理世界運行的她壓根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種情況。

　　“為什么要擋在我身前？”燭夜鎮(zhèn)定了有些，他松開雙臂，但手掌仍舊按在算天的肩膀上。

　　“我說過了啊——我是不會讓你死的。讓你能做虛擬主播，這是我的使命。”她想安慰燭夜，但抓著破傘骨的手不知道于何處安放，“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處理這種情況?！?p>　　“這種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睜T夜深呼吸，讓自己從不愿回想的回去掙脫出來，“抱歉，有點失態(tài)了，你讓我想起了幾個故人……我看錯你了，你不僅僅是攝像頭……”

　　在透過窗戶的陽光下，她灰色的長發(fā)被染上了一層金黃，淡灰色的瞳孔閃爍著光芒。此時，她試圖擠出的笑容如陽光般閃耀。

　　“你還是在這個世界，一直，也是唯一一個陪伴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