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竹林
好冷。夏離感到自己被困在寒冰之中，動(dòng)彈不得。悲傷壓抑包圍著她，眼角淚珠滾落。
“小姐，小姐，你醒醒。”
夏離醒來時(shí)，春生正握著她的右手，一臉擔(dān)憂。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緩緩坐起。
“小姐可是又做噩夢(mèng)了？小姐近來總睡不踏實(shí)，還常做噩夢(mèng)。要不春生將此事稟告老爺，讓老爺著人請(qǐng)大夫來看看？”
“不必了。我沒事?！毕碾x提手抹去額間滲出的汗珠，起身更衣。
后花園。
陳氏喜荷，自陳氏成為夫人以來，府中早膳皆傳至荷塘邊八角亭，陳氏還求了老爺平日同兒女一同用早膳。自此，每日辰時(shí)，她都需來這后院與家人同用早膳。
“父親母親。”夏離見了一禮。
“離兒來了，坐。跟我說說昨日教筱兒刺繡，筱兒學(xué)的如何？”陳氏笑著邀她入席。
刺繡？她朝夏筱看了一眼。夏筱向她使了個(gè)眼色?？磥硐捏惚厥且源藶橛?，掩蓋了她們昨日的行蹤。
“哦？你教筱兒刺繡？”夏久燭頗為吃驚，“為父記得，你十二歲以后，便不再碰針線了?！?p> 夏離手里一緊，思緒回到五年前...
夏離正在屋內(nèi)練習(xí)雕繡，夏筱在一旁看得出神，
“姐姐，筱兒也要學(xué)。”夏筱稚嫩地說著，拿起顆針學(xué)著自家姐姐的樣子擺弄著。
“呀?！贬樇獠恍⌒拇痰较捏愕氖种?，一顆血珠滲出，夏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蘼暫芸煲齺砹讼木脿T和陳氏，陳氏將夏筱抱在懷里，心疼地看著夏筱被針刺破的手指。夏久燭大怒，
“不是跟你說過，夏筱還小，不要讓她碰針線！”
“我方才繡得入神，沒注意到妹妹她...”
“還敢頂嘴！既然連針線都看管不好，今后也不用繡了。”啪——她的針線及帕子被打落在地。
“老爺，是筱兒貪玩，不能怪離兒?！标愂舷鄤?。
“來人，把大小姐的針線都收走。這幾日你就在屋內(nèi)自我檢討?！毕木脿T轉(zhuǎn)身抱起尚在哭啼的夏筱，拂袖而去...
夏離回過神來，回道，
“那時(shí)小孩子心性，心里賭氣不碰針線。最近才又拾了起來?！?p> 夏久燭對(duì)此說法沒有疑義。眾人轉(zhuǎn)了話題。
早膳過后，夏離在春生的陪同下走至后院西側(cè)的竹林。竹林是整座夏府最為清靜之地，當(dāng)年夏離的生母柳氏散心時(shí)最常來的便是這竹林。也許正因如此，這片竹林總能給她一種溫暖熟悉之感。
“春生，我想一個(gè)人待會(huì)兒?！?p> “是，小姐?！贝荷约倚〗阆矏郦?dú)自在這竹林中散步，便聽了吩咐退去。
夏離獨(dú)自走在這竹林之中，陽光散落，樹影斑駁，讓人賞心悅目。
“咔嚓——”
不遠(yuǎn)處的竹林中忽然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緊接著一聲悶響，似是有重物跌落在地。
夏離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往聲音傳來之處走去。剛走出幾步，便看到地上有一只黑白相間毛茸茸的小貓，甚是可愛。夏離俯身將其抱起，輕輕拂去它身上的塵土。小貓看著她，張開小嘴，嗯了兩聲。
“阿漓！”從竹林上方忽然跳下一人，落在夏離前方三步遠(yuǎn)。懷中的小貓似是識(shí)得此人的叫喚，一扭身從夏離懷中掙脫，滑落地面，跑向來人。
“你怎么這么笨？吃竹子都能摔上一跤，真是愧為一只熊貓?！鄙倥炀毜匕研茇堄揍瘫?，小熊貓聽話地趴在她的右肩上。
阿離？這小熊貓居然和我同名？夏離心想。再看眼前的少女，不過十三四歲模樣，著一身淺綠色素紗衣，兩根綠色絲帶綁在雙髻上，看起來不像壞人。
“你們是何人？何故出現(xiàn)在我夏府竹林？”
那少女看了看夏離，似是想起什么，作出一副抱歉姿態(tài)，
“這位姑娘可別誤會(huì)。都是它的錯(cuò)?！彼噶酥讣缟系男⌒茇?。小熊貓又“嗯”一聲，好似很不樂意。
“這只熊貓幼崽名叫阿漓，是我前不久在西南一帶撿來的。它酷愛吃竹子，這一帶就只有這一片竹林，它就自個(gè)兒跑來了，我也是方才聽到它叫喚才知它在這兒?！鄙倥忉尩馈?p> 夏離看那小熊貓甚是可愛，十分討喜，心中也并不介懷此事。
“對(duì)了，我叫墨竹。姑娘叫什么？”少女見我不再追究，開心地問。
“我叫夏離?！?p> “夏離？和阿漓真是有緣！是吧，阿漓？”墨竹撓撓阿漓的頭，阿漓很受用的嗯了兩聲。
“夏離姑娘，我有個(gè)不情之請(qǐng)?！蹦裨囂街鴨?，“你也知道阿漓它實(shí)在愛吃這竹子，你看能不能...”
夏離輕笑，又看了看這片幾乎無人問津的竹林，“既是有緣，那這片竹林可任由阿漓自由出入。”
“那我呢？”墨竹興奮地望著她。
夏離心想這姑娘好有意思，難道她喜歡吃竹筍？
“墨竹姑娘既是阿離的照看人，自然也可自由出入這竹林?！彼肓讼?，再道，“只一點(diǎn)，你們盡可能在這竹林深處，莫要到后院人多之處，否則我也難保你們的安危。”
“沒問題?！蹦窀吲d地答。
“方才姑娘說是在西南一帶撿到阿離，姑娘不是苫陽人？”
墨竹思索少卿，答道
“我們剛搬到苫陽不久，就住在城北郊外的一個(gè)小山村?！?p> “原來如此。那姑娘原先的家鄉(xiāng)是？”
“叫我墨竹就好?！蹦裥Φ?，
“我家住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乘馬車也要走上一年半載。那里可漂亮了，有大片大片的彩云，夜晚還可以看到滿天繁星...”
夏離看著眼前的少女說的天花亂墜，著實(shí)想不出那是一個(gè)怎樣的所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真想去，看一看?！彼挥烧f出心中所想。
墨竹一怔，繼而笑到，“那我們說好，今后若有機(jī)緣，我一定帶你回我的家鄉(xiāng)去看看?！?p> 不知為何，夏離打心底里喜歡眼前的少女，她笑著答道，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