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鬼市之后，這由四大崇信鬼神的宗門聯(lián)合開辦的市場就展現(xiàn)在了曲布通和方清雅二人面前。
鬼市建在一座巨大的地下溶洞之內(nèi)，天空一片黑暗，一切全靠燈火照亮。
道路寬闊，人來人往，不少人臉上戴著面具，不過并非是之前發(fā)給曲布通的骨面，而是千奇百怪的木頭面具。
有的上頭畫著青面獠牙的惡鬼，有的則是普普通通未經(jīng)雕琢，只露出兩只眼睛的白面。
大概是想要遮掩身份的正道弟子吧。
街頭聽得到叫賣和討價還價的聲音，這一點跟凡間的市場并無區(qū)別。方清雅在懷里摸了摸，拿出來了一張半臉的花紋面具，忽然想起來了什么一樣，扭頭從曲布通的手里搶過了骨面，比對了一下。
“唔……不行，怎么看都覺得還是你這張內(nèi)部人員的更帥一點。”
“你喜歡你就拿去戴著玩唄?！?p> 曲布通倒是大方，語氣像是在哄孩子，自己個兒左顧右盼的張望著鬼市內(nèi)的景色。
“不不不，我可不敢，看看就得了，戴在臉上的象征身份我可擔待不起?！?p> 方清雅吐了一下舌頭，將面具推還給了曲布通。隨后笑嘻嘻的一條胳膊摟住了曲布通的脖子：“好徒兒，打個商量，你看你這面具一戴上，在這里頭身份地位就比我高了，這讓我面子上多掛不住——公平起見，咱倆誰都不戴成不成？”
“……不戴面具，你不怕被找麻煩？”
曲布通看著周遭人來人往的戴面具的客人，疑惑的問道：“你們鳴潮宗，我記得江湖上應該算是正派吧？”
“嘿！這鬼市雖然看著鬼氣森森的，但如今這家拜死人的宗門也公認的正派，我們上代掌門當年也是跟妙羽真人當過小弟的，彎彎繞繞，咱們算是一家”
“……啊，哪位？”
“吞浪道人徐光瀚，他老人家年事已高，百年前就已經(jīng)退位了，等有機會我領你去拜見拜見，那是正經(jīng)的見過妙羽真人的活古董咯！”
“徐光瀚……那個吃啥啥沒夠還老丟錢的胖子啊?！?p> “嗯？”
“沒事，恰巧跟我們村一個人重名?！?p> 方清雅歪頭看了一眼自個兒的徒弟，嘿嘿笑了一聲：“別忘了咱們今兒個是來給你挑家伙的，你比較中意哪種兵刃？”
“我還有的選？一般而言都是宗門教什么，我們學什么吧？”
方清雅領著曲布通走在前頭，介紹到：“一般小宗小門是這樣的——可我們鳴潮宗歷史悠久，古籍眾多，每個長老所擅的武器也五花八門，比方說吧，我?guī)煾干瞄L的就是掌法，可我用劍比較多一點?！?p> “哦……”
“除了掌和劍法之外，還有我們掌門擅長的刀法，宗門基本全都要求精通的水系道法，以及部分以琴，笛之類的音律……反正你就盡管著挑，手里頭的家伙事還是順眼最重要?！?p> “嗯……”
曲布通點了點頭，看著周圍琳瑯滿目的鋪子卻皺起了眉。
思來想去，自己目前書本里也就何海晏那一頁有些資本，索性說到：“既然師父你用劍，那我身為你的徒弟，自然也是要使劍的。”
“嘿嘿，有眼光！”
聽到曲布通選擇了劍，方清雅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脯：“果然是個人就會覺得劍比掌法帥吧？”
“啊？”
“你就看我大師兄用的那一手‘孤松劍意’吧，耍起來干脆利落，剛武有力，強不強的不要緊，就是英俊瀟灑！連他身上那股子假惺惺的偽君子味兒都能遮住，你說厲不厲害？”
厲害，當然厲害。
厲害就厲害在你大師兄一劍把你這個憨貨抹了脖子你都沒反應過來。
方清雅興頭正搞，又指指點點起了白小夜：“再說你五師姑，他們那扼海劍意就不行，吹什么一劍必殺，封喉絕命，如同暗鯨吞船，驚濤碎岸。說白了還不就是搞偷襲，人家都沒覺得帥呢就分出勝負了，這玩劍不是白瞎了嗎？”
“五師姑想弄死你果然是有原因的?！?p> “嘿嘿，而且妙羽真人也用劍，你看我這多少也沾點致敬她老人家的意思吧？”
曲布通嘖嘖搖了搖頭。
豈止致敬，你倆人選擇玩劍的理由都傻*到一塊兒去了。
興奮地吹了一頓后，方清雅拉起了曲布通的手，看準了方向之后快步向前：“走，我?guī)闳€好玩的地方?！?p> 她的聲音中夾帶著一種難掩的迫不及待和亢奮。
這個精神狀態(tài)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好地方的表情。
“不是，你這是真的要去買給我兵器嗎？”
方清雅似乎是對這鬼市的道路十分熟稔，七繞八拐的十分從容，路上也有人跟方清雅打過招呼，看樣子是這里的?？土?。
走了十幾分鐘，方清雅拉著曲布通來到了一間暗著燈火，也并不顯眼的店鋪跟前。
店門口兩著三個燈籠，燈籠上用墨色的筆寫下了三個大字“有緣閣”
“就是這兒了?！?p> 方清雅拍了拍曲布通的肩膀，指著燈籠說到：“這兒啊，其實是一間當鋪，但和別處不同的是，這里開價相當高，而且當給他們就永遠是死當。”
“這不就是直接賣給他們了？”
“嘿嘿，聽我說完?。窟@當鋪隔三差五的存夠了一批死當?shù)呢浳?，就會用黑布和盒子將這些當品裝起來，封存好，設一個比里頭貨物的中間價稍高一成的價位，統(tǒng)一售賣。一位客人限買一個，開出來的東西是好是壞，是真是贗，那就全靠買貨的客人自個兒的運氣了，所以叫‘隨緣閣’?！?p> “那么里頭的操作空間不是很大么？”
“嗯？別擔心，這家鋪子是森羅殿的人開的，絕對有信譽上的保證。太貴的東西他們也不敢收，來這兒買就全靠運氣了?！?p> 方清雅吐了一下舌頭，晃了晃自己的牌子：“而且你師父我還是這兒的金牌客戶，一口氣能買兩個盒子。算上你一個名額，咱們開仨，絕對不虧啊！”
看著方清雅得意洋洋，興奮不已的表情。
曲布通心中的疑惑終于得到了解答：“合著……你昨天說我對你有大用……就是為了多一次抽獎機會？”
“這機會五個月就那么一次，早用早享受！”
“什么修仙界賭狗……”
曲布通抽了一下嘴角，隨手將那枚白骨面具別在腰間，跟著方清雅推開了隨緣閣的大門。
隨緣閣的堂屋里并沒有人，空間不大，也就凡間一家飯館的大小，手邊全都是擺放著各種書畫的柜子，地上鋪著一層不只是什么獸皮的毛毯。
“咱們來得巧，現(xiàn)在不是當貨時間，正好可以買他們的死當盒子?！?p> 亢奮起來的方清雅搓了搓手，走到墻邊的柜子上一頓擺弄，先是調(diào)換了兩本書的位置，隨后又抽了一幅畫換到別的位置。
手法嫻熟經(jīng)驗老到，讓人很難想象這位鳴潮宗的二師姐究竟砸了多少銀子在這家店里。
半分鐘過去，方清雅終于將最后一本書翻開，只聽見柜子咔啦咔啦的響了一聲，向左右兩邊自動挪開，緩緩露出了一條通道。
“森羅殿最擅長弄這些機關(guān)，咱們進來時的那口棺材也是他們設計的，包括整個鬼市到處都有他們的手筆?！?p> 方清雅拍了拍手，拉著曲布通走進了通道內(nèi)。
通道兩邊都燃著燭火，照亮了墻壁上繪著的十八般地獄森羅惡鬼圖，雖說畫風精致，但這種圖怎么想都不適合拿來裝修。
走到盡頭是一個三米多高，嘴巴大開的骷髏，骷髏嘴里頭是一扇門，方清雅也不在意這些瘆人的裝修，興沖沖的推開門，沖著屋子里頭大喊道：“老板?。∮行仑泦?？”
曲布通跟著走進了屋子內(nèi)。
這屋子比外頭的堂屋還大哥一倍有余。
昏黃的燭光照亮著琉璃柜子，柜臺里頭放著一個個方方正正，用黑布包裹起來的盒子。
而在柜臺后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臉戴面具的大胖子……
然而，大胖子沒有回應方清雅。
他歪著脖子靠在椅子背上，脖頸處有一道深深的創(chuàng)口……
血液從他的胸口流淌到地面上。
儼然，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喲，是這怎么了？”
曲布通感興趣的挑了一下眉頭，可沒行到方清雅還沒說話，柜臺后面的一處暗門里響起了回應的聲音：“來嘍來嘍！貴客稍等——”
隨后，一個戴著同樣面具，跟椅子上的胖子一模一樣體型的男人從門里頭跑出來，氣喘吁吁的撐著腰。
“哎呦……幾位，來買盒子？”
曲布通驚訝的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胖子，用手指著椅子上的尸體：“那位是？”
“嗨，生意做久了難免碰上一兩個賭品不好不認賬的客人，幾位貴客別介意。”
新出來的胖子一腳將死尸踹下了椅子，挪著大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笑瞇瞇的說道：“來，買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