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從前有個小書生，要去參加秀才考試，考之前居然夢到了科考神。讀書人就問科考神：“神仙啊，我這樣的人能不能科考高中呢？”
科考神笑著說：“請問你爺爺父親是不是科舉出身，是不是已經(jīng)有官職了？”
讀書人搖頭說：“不是?！?p> 科考神又問了：“那你家里有錢嗎？”
讀書人回答說：“不富裕?！?p> 科考神突然哈哈大笑：“既是這樣，你做什么亂七八糟的夢，害我白跑一趟！”
陸羽說畢，笑了笑看向幾人。惟有丑俊笑了幾聲，其余三人皆是敷衍兩下。
“陸小兄弟才思敏捷，但考場上還是收斂為妙?！?p> 郭瑤想了想，還是說了出口。在郭瑤眼里，陸羽年紀輕輕，制藝技術全面，唯一的缺點就是激進了些。
雖然年輕人需要活力的精神，但當朝的八股取士更多是為了鞏固皇權，選拔守規(guī)有矩的讀書人，難聽點來說，是為了選拔皇帝的忠實奴仆。
正如宋濂所言的“與之交談，兩目瞪然視，舌木強不能對”。
但也不是絕對而言，畢竟還有許多充滿思想的士子，從禁錮中重獲新生，甚至博取功名，并未改變初心。
“郭兄說的對?！?p> 陸羽笑了笑，沒有解釋。
關于此事，陸羽心中自有計較，激進也罷，保守也好，唯一不變便是科舉的目的和理想。
“陸羽哥，你這笑話還不如剛才我的呢?！?p> 丑俊說完，便又放聲笑了兩下。
“嗯，也罷，今日想不出更好的笑話來了?！?p> 陸羽回了句。
五人于是接著陸羽的制藝說起來當今的提學官，沈庠。
“聽說此次提學官乃是沈公的侄子，也不知道喜好如何？”
“對了，陸羽兄，上次的蕭山文會，你可是單獨和沈公說了話，可得到消息？”
“沈公僅僅是說教了小子一番，提學官倒沒有提過?！?p> “這樣啊。”
丑俊的話語最為頻繁，陸羽聽得都頭疼。
“我聽父親說起過，沈大宗師為人寬厚，治學嚴謹，乃是清官?！?p> 柳勇忽然說了句。
“果真如此，那是我等貴州士子的福氣啊。”
郭瑤忍不住贊嘆。
“是的，父親前些日子見過沈大宗師，回來也是贊嘆不已的。”
“嗯，我等當勉勵學習，不負韶華。”
說著竟然掏出一張竹紙，上頭寫著五個大字“學而當為官?！?p> 這郭瑤已經(jīng)是而立之年，此番操作一時讓人不禁感慨。
說著便拾起桌案上的狼毫，奮筆而上，簽上自己的大名。
“陸羽賢弟，你也來書名怎么樣？”
“我？”
“陸賢弟難道不愿意，我輩讀書人不就是為了做官，光宗耀祖嗎？”
“郭兄，我并非如此想?！?p> “那你且說說看？”
郭瑤放下手中的狼毫，也不客氣，盯著陸羽，想問出個所以然來。
“讀書是想得也，人必有夢，而陸羽則認為吾等士子讀書當有初心而已?！?p> “陸公子真是清高，我遠遠不及?！?p> 郭瑤聽了陸羽的話語，淡淡地說了句。
“哼，裝模作樣。”
郭瑤心里想著，并未說出來。方才還以為陸羽乃是志同道合的年輕俊杰，沒想到只是虛偽之徒。
要是陸羽聽了，定會大呼冤枉，不管是前世的學歷和今世的功名，陸羽一直覺得都是工具，用來實現(xiàn)理想抱負的工具。
柳勇一直是傾佩陸羽，大抵是因為如此，不少士子嘴上說著不為功名利祿，實則不然，為官后，大肆斂財為己，辜負自己當初許下的志愿。
但陸羽至少沒有動搖信念，隨心而動，卻不隨意，這也是陸羽的為人準則之一。
“我倒是覺得陸羽大哥說的有道理，郭大哥說的沒錯，但至少我輩讀書人不就是為了做官，而后做人嗎？”
“何意？”
郭瑤見柳勇說了話，但并沒有理解，于是問道。
“我覺得我輩讀書人，科舉只是為事之路，而非目的?！?p> 丑杰也發(fā)出自己的言語。
陸羽能夠和兩丑結為好友，自然也是因為志投意合，有著相同的價值觀。
不過因此，陸羽還差點鬧過笑話。
原來明朝士大夫稱儒學生員叫做朋友，稱童生是小友。
丑杰接著又說道：“郭兄所言為官乃是對的，但至少不應該違背初心。”
“你們年紀輕輕，自然如此認為，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
郭瑤也不惱怒，緩緩說道。
這群小友的想法，自己何嘗沒有呢。但隨著年齡的增加和閱歷的積累，人終究是變了。
或許陸羽等四人都是思想活躍之輩，或許郭瑤的思想才是傳統(tǒng)士子，或許未來會變化呢。
且說五人都進入短暫的思考，一時間只聽見溪水嘩嘩的流動聲，林間鳥雀的飛撲聲，輕呼的風聲。
此次溪水畔的這次討論，五人尚且不知道再后來對他們的影響深遠，乃至多年后回想起來，都是會心一笑。
且說五人都坐在藤椅之上，喝著云南送來的黑茶，討論著制藝，弈著棋，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小勇，這茶可是云南引來的?！?p> “正是的，郭大哥對茶道有研究？”
“略懂一二，早年在茶坊做過伙，為家中多些補貼?！?p> 郭瑤其實未說的是，自己當年不僅在茶坊做過伙，甚至在牙坊算過帳。
說起來牙坊都是有意思的，宋朝還出現(xiàn)了鑲假牙的專業(yè)大夫。到了明朝，拔牙技術甚至都是有的。
古代的假牙材質很多，除了象牙、牛骨，還有堅硬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