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埋下禍根
桑弘羊到底還是舉薦了劉病已,助他前往博望苑讀書。
桑弘羊之所以這么做,一則為了緩解劉徹心中對劉據的虧欠,二則確實打心眼里喜歡極其聰慧的劉病已。
尤其是劉病已在術數方面和法家思想方面表現(xiàn)出來的天賦,讓桑弘羊覺得自己的衣缽終于有了合適的繼承人。
每每品讀劉病已所訴說的“用數據說話,把數據化為朝廷管控天下的有力武器”,他就美滋滋的,喜不自勝。
心里每念叨一次,不但心情愉悅至極,連那個有點兒駝背的老腰也挺直了不少。
有皇曾孫的名言,誰還瞧不起老夫的術數?誰還敢說術數是嘩眾取寵之物?
老夫的術數可是治理國家的利器,比你們空談強一百倍,一萬倍!
桑弘羊有心想收留劉病已為弟子,但礙于劉據之事,他還是謹慎了一些。
只是在幫助方面多了一些熱情,言語之間并未有些流露。
……
武帝的罪己詔頒布后,天下一片嘩然。
唯獨劉病已卻覺得這個罪己詔不完美,竟然沒有給爺爺劉據、父親劉進平反昭雪。
好吧,還得靠自己來爭取了。
但他也明白,歷史上的所謂“罪己詔”實際上是輪臺詔,也非皇帝陳述己罪,而是否定了桑弘羊募民屯田輪臺的建議。
沒想到,自己來的這個世界完全跟歷史不符。
“一切都變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應對千奇百怪的遭遇……”
因為入學還要辦理一些手續(xù),張賀便代勞了,這幾日跑前跑后。
劉病已樂得清閑,編起了大漢般的足球。
皮革昂貴,也沒有做內膽的材料,也無法打氣,劉病已便想到了用做藤球的方式進行改造。
藤球不同于蹴鞠。
但兩者的玩法有些異同。
在這個尚武的時代,卻也十分契合。
藤球的玩法是運用自己的腳腕、膝關節(jié)等同時夾、頂球,不讓球落地,類似民間踢花毽子。
比賽規(guī)則也類似于排球,兩隊之間加了隔網。
但對于癡迷于足球的他來說,怎肯丟了足球的靈魂——球門。
每當足球被踢進球門的時候,發(fā)出的竭嘶底里的“球進了”的時候,心里是多么地暢快淋漓!
這癮,他怎肯戒掉。
索性將藤球和足球規(guī)則進行了融合。
用藤球的技法,比如用腳、腿、肩膀和頭,來觸球,并使之在傳球中不落地。
用足球的技法,比如裁判員、守門員、足球比賽部分規(guī)則等來布局人數和進門攻略。
劉病已適時地加入轉體前空翻、劈叉式的擺腿發(fā)球、凌空倒掛扣球、騰空轉體抽射及騰空擺腿攔截等非常高難度帶雜耍意味的武術動作。
這一改造,藤球成為技巧性、觀賞性、競技性很強的項目,一定會風靡大漢王朝。
況且,藤球制作也簡單。
幾根藤條交叉編織,一會兒就能做出一個球來。
劉病已思念足球的模樣,也就多用了不少藤條,把藤球做成了足球模樣。
彈性比前世的藤球還猛烈。
感覺與足球相差不遠了,劉病已才欣然微笑。
“病哥兒,好了沒?我們活動地差不多了!”郭福跑來趴在窗戶上詢問。
“好了!足球比賽馬上開始!”
“好來!”郭福郭祿迫不及待地歡呼起來。
掖廷宮因為常居一些宮內工坊,各工坊門口有一個龐大的空地,日常作為車輛??浚浳镞\輸。
閑暇時,則作為宮人集結訓話的場所。
正好閑置著,劉病已便把這個空地當成了球場,畫了一個長方形后,兩側對應著各方一個球門。
當然,是將兩個廢舊的破衣柜拆了門板,改裝而成。
剛剛撒過一場冬雪,雖然一早便給劉病已和郭氏二兄弟清理出去了,太陽一出來,場地上還是有些濕漉漉的。
潔白的藤球一旦著地,立馬就變得臟兮兮。
“快傳球!郭祿你這個傻二愣,快得傳球啊!”
“看球!”
郭祿一腳踢過來。
劉病已看準了球跳起來抬腳就猛踢去。
劉病已并不會武術,原主又有些身體虛弱,自然動作比較生熟。
“嘭!”
好不容易這腳踢到了。
劉病已正高興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球被踢出了場地,徑直朝旁側的主道上飛去。
“嘭!”
“哎呀!是哪個混蛋!弄臟了我的長衫!”
劉病已循聲望去,瞧見了一群人最前面,一名穿著彩繡絲綢長袍的男子正在用手彈打著被藤球弄臟的衣角。
他那青色的繡衣上繡滿了顏色鮮麗的花花草草,還有龍兒鳳兒鳥兒蝶兒雜陳期間,顯得格外熱鬧。
仿佛是走進了一個花團錦簇又鳥語花香的樂園。
繡衣男子因為衣服被藤球弄臟了,顯得極為暴躁,罵罵咧咧起來。
劉病已自知闖了禍,忙跑步過去,在此人面前一立,深深鞠躬,連忙道歉。
繡衣男子本來很是生氣,但他一抬頭,看到面前的少年極為俊俏,便喜上眉梢。
“吆!哪里來的俊俏小生?本官以前怎么沒見過?”
劉病已忽然覺得此人癖好大抵有些問題,更是看到他長得模樣雖然英俊,但骨子里多了娘氣,若放在前世里,定是娘炮一類人物,也就提起了小心。
忙低頭回到:“草民剛來不久,沒想到沖撞了大人,還望大人贖罪!”
不管是不是大人,反正在宮殿內遇到的人物都是品階高的人。如同進了京城大院,最次是主任一樣。
反正這樣叫,也不會錯。
錯了,人家也歡喜。
“抬起頭來!”此人說話甚是威嚴。
劉病已也就仰起了頭,但他的眼神卻瞧著地面,不去與他碰撞。
“吼吼!瞧這可憐楚楚的模樣,真讓本官動心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劉病已見他并不生氣了,就想著趕緊應付完,回去接著踢球,便回到:“草民劉病已,年方十二?!?p> “什么!劉……劉病已?”
此人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嚇得周圍的侍者渾身一哆嗦。
劉病已甚是納悶,怎么別人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跟見到瘟神一樣呢!
“哼!原來是你!”此人突然咬牙切齒起來。
“好!哼!好!”此人圍繞著劉病已轉了一圈兒,冷冷道:“想不到已經長這么大了!”
此人又將劉病已端詳了片刻,說了一聲:“走!”
他們便沿著大道朝院門口走去。
劉病已長吐一口氣,很是不爽地抬頭轉了轉脖頸,拾起球來查看藤球有沒有被此人弄壞。
此時的郭福郭祿兩兄弟奔跑過來,冷冷地朝著那堆遠去的人群呸了一聲。
“哎,別這樣,我有錯在先,不怪別人!”劉病已查看藤球并無問題后,提議繼續(xù)踢球。
抬頭卻見郭氏兩兄弟滿臉怒色。
“怎么了?你們倆?!?p> “他這種人,你還搭理?”郭福咬著牙狠狠地質問到。
“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就是殺人不眨眼,害了你爺爺的繡衣使者江充!”
“什么!”劉病已手中的球陡然落地。
“他害得太子好慘!他還害死了姑母一家!害得舅舅被割了……”
郭祿正在哭訴,卻被郭福使勁拽了拽衣袖,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了。
郭祿一扭頭,看到張賀正站在門口冷冷地盯著三人。
他害怕看到劉病已的眼神變得憤恨。
因為憤恨而變得陰暗。
因為陰暗而變得郁郁寡歡。
數日來,劉病已不但變得聰明了,更是拋卻了以往的仇恨和抑郁,變得歡快起來。
張賀本想著讓劉病已忘掉仇恨,踏踏實實做一個安居樂業(yè)的普通老百姓,沒成想,到底還是陰差陽錯,又將舊仇恨激發(fā)起來。
唯一讓張賀稍稍心安的是,吃過午飯后,劉病已又恢復了快樂。
或者這就是未成年人的好處吧。
“這樣也好!”望著場地上正在踢著球兒玩的三個少年,張賀這般寬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