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武道劍心
對于曾遠舟的一頓冷嘲熱諷周陽恍若未聞,這讓他有了一種一拳打在了空處的不適感。
曾遠舟那喜歡攻心為上的做法,讓壯漢很是不喜。
在他看來,只要實力足夠強大,那所有的花招都是無用的。
相比攻心,他更喜歡那種拳拳到肉的痛快感。
而且他也是怎么做的。
只是他剛剛攥起拳頭,就聽到身后院子外面?zhèn)鱽砹艘坏篮浅饴暋?p> “什么人?不許靠近?!?p> 對于這道呵斥聲,壯漢和曾遠舟最初都不是太過在意的,因為這道聲音是曾遠舟的那些手下的聲音,但隨后的一道溫和的聲音卻立刻讓壯漢變了臉色。
“在下楊崇,受友人之托來尋一朋友,請問這里是周陽少俠的居所嗎?”
這道話音未落,壯漢便立刻腳下一蹬,向著聲音傳來的相反方向躍墻而逃,留下一臉茫然的曾遠舟一人獨自呆呆的站在原地。
“曾府辦事,不想死的滾開。”
院外又是一道狂傲的呵斥聲響起,而伴隨著這道呵斥聲一起響起還有刀劍出鞘的聲音。
“呵!看來是這里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重物倒地的聲音也一同響起。
隨后一道身影邁步走了進來。
是在半路聽到曾家二爺帶著一個鐵塔般的壯漢往這邊趕來,頓時心生不妙,拐頭趕來的楊崇。
曾遠舟臉色難看。
門外可不止一個他的手下守著,但卻只傳來一道倒地聲。
這說明對方的出手速度極快,瞬間便擺平了他的所有手下,這才只發(fā)出了一道倒地聲。
若只是這樣那也就罷了,但那自己尋來的強力外援的聞聲便逃,卻是給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
要知道,既然他能讓曾遠舟付出自身的嵩陽劍法為報酬才請來,可見實力絕對不容小噓。
但卻還未見人,只聞其聲,便轉(zhuǎn)頭便逃,可見其對來人的忌憚之深。
“楊崇?可是那位繼承了奪命十三劍的楊崇閣下?!?p> 曾遠舟瞇著眼輕聲質(zhì)問。
“曾某可不記得曾與閣下有過結(jié)仇,閣下為何卻要對我手下之人痛下殺手?”
“楊某不過是將對我有惡意之人殺死罷了,至于他是誰?又是誰的人?楊某并不在意?!?p> 楊崇隨意的回應(yīng)了曾遠舟一句,而后便將目光轉(zhuǎn)到了一旁沉默著的周陽身上,一同映入眼簾的還有他身前的一座新墳和旁邊不遠處的一口棺材。
這讓他不由內(nèi)心一沉。
“周陽?”
楊崇輕喚了一聲,但周陽卻毫無反應(yīng)。
“是李云明,李兄叫我來尋你的?!?p> 楊崇又道了一句,周陽還是沒有絲毫反應(yīng)。
而在楊崇向著周陽問話的時候,曾遠舟腳步也不自覺的悄然退后著。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這句話是曾遠舟一向認可的。
既然現(xiàn)在局勢不在他,那便先退一步,來日方長亦是不晚。
只是他這邊腳步剛動,就感到了脖子上一陣冰涼的寒意襲來。
明明脖子上什么東西都沒有,但卻又有一種死亡的危機感環(huán)繞著。
抬起的腳懸在半空不敢落下,仿佛只要腳步一落,那便會人頭落地一般。
“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為何非要與我為敵?”
盡管額角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但曾遠舟卻依舊盡量維持著一副坦然表象。
“昨晚,周小兄弟是為了我才會去的曾家。”
楊崇手中提著那柄精致華麗的無鋒劍,劍未出鞘,他也沒有轉(zhuǎn)過頭,但他話語里的意思卻是十分明了。
“奪命十三劍雖然厲害,但你不過才得到它兩天,我勸閣下莫要自悟?!?p> 曾遠舟口中放著狠話,但那懸在空中,遲遲不敢落下的腳卻讓他的那番話變得如此的蒼白和無力。
“我不會殺你?!睏畛鐡u頭說道,“因為你不該死在我手中?!?p> 說著,楊崇手中長劍翻轉(zhuǎn)。
劍未出鞘,直接拍打在了曾遠舟的腰間,其勢迅如雷霆,讓曾遠舟完全沒能反應(yīng)過來便被拍飛。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而后更是重重的摔在了周陽的不遠處。
“怎么可能……咳咳……你的劍怎么可能會這么強?”
曾遠舟無力的驚呼著,全身和內(nèi)臟一陣痛楚,連隨口的呼吸都似被那萬針穿心一般。
“咳咳……明明你不過才悟出武功兩天的時間?”
剛剛這一劍若不是用的劍鞘的話,那只是一劍他便會被直接攔腰斬斷。
“這便是所謂的奪命十三劍的威力嗎?”
曾遠舟嘴角一陣苦澀和恍惚。
“如果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會在兩天內(nèi)就掌握了奪命十三劍的威力的話,那你猜錯了?!?p> “若不是奪命十三劍的緣故,那你又憑什么會這么快就有這么強的實力?”曾遠舟不甘問道。
“你覺得對于一名劍客來說劍是什么?”楊崇不答反問。
“劍是利器,咳咳……是劍客的第二條命,沒了劍的劍客,咳咳……就如同沒了爪牙的老虎,誰人都可以上來踩上一腳?!?p> “所以,對你來說,劍就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可用也可棄的工具?”
“難道不是?”
“在先生的故事中,曾出現(xiàn)過關(guān)于武道的幾個境界劃分,在普通的武林好手之上有著三個晉階,大致可稱為無兵、無我、和天人之境,所以你這般話也沒有錯,因為當(dāng)實力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尋常的兵器已經(jīng)是可有可無的了?!?p> 楊崇依舊只是把目光放在了一旁依舊沉默著的周陽身上。
所以,與其說他是在回答曾遠舟的疑問,還不如說,他的這番話是說給周陽聽的。
這是他對周陽的愧疚所做的彌補,雖然這些完全無法和周陽所失去的相提并論。
“但先生亦曾說過:人有靈魂,劍也有,人有愛恨,劍也有,人有生死,劍也有。所以,在那條天人合一的路之外還有一條路,我稱為劍心?!?p> “對我來說,這是一條寄情于劍的路,劍在人在,劍斷人亡?!?p> “劍在人在?劍斷人亡?劍心?咳咳……”
曾遠舟低聲呢喃著楊崇的話,心中卻是十分不解。
在他看來,劍是傍身利器,只有自身活著劍才有了存在的意義。
若是自己都死了劍還留著又有什么用。
同理,劍沒了,大不了換一把就是了。
和劍同生共死?
那不是笑話嗎?
若是其他人對曾遠舟說這般話,曾遠舟只會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但說這句話的人卻是剛剛一劍擊敗自己的楊崇,這就叫他不得不產(chǎn)生了動搖。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曾遠舟不由自問。
目光在那柄鑲嵌著碩大海藍寶石,制作精致華美的長劍上徘徊。
“這,咳咳……這柄劍對你來說很重要?”
“鏘~”
長劍微微出鞘。
“無鋒劍?”
“對,無鋒劍?!?p> 楊崇低著頭認真的看著手中的半出鞘的長劍,眼中悲傷濃烈。
“這是我母親送于我的禮物?!?p> “你……母親?”
一直沉默著的周陽終于開口了,但聲音卻是如此的壓抑沙啞。
“她……一定很溫柔吧?”
“是的?!?p> “那她過的還好嗎?”
周陽的話頓時讓楊崇沉默了。
一時之間甚至連空氣都變的壓抑而蕭瑟。
良久……
“她很久以前便已離世了,在把這柄劍送給我之后沒多久?!?p> 頓了一下,楊崇又補上了一句。
“據(jù)說,她是因為久思成疾而去的?!?p> “……”
“據(jù)說?”
“鏘!”
手中長劍剎那歸鞘,但空中的肅殺之氣卻瞬間變的無比的濃烈,就如同身處無邊血海之底深處,壓抑的叫人喘不過氣來。
“是的,據(jù)說。”
空氣再次陷入死寂……
良久……
周陽起身,走到曾遠舟身邊。
并出劍指,指尖三寸劍芒吐露。
“無兵……”
曾遠舟臉色苦澀著要說些什么,但還未說出口的話,永遠也都無法再說出口了。
提著曾遠舟的頭顱回到原地,將頭顱擺到墓碑前后,周陽再次跪了下去。
而在周陽起身的這會兒功夫,楊崇也看清了那座新墳前的墓碑上所刻著的兩個名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