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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飄仙界諸天雨

13、微服私訪

花飄仙界諸天雨 作家NTSY7U 3620 2021-10-02 22:11:40

  走出馬湖地界沿江而下,剛到安邊,鐵鋒就遇見了欽差張鸞大人的船隊。

  一月前,鐵鋒告別張鸞,從敘州出發(fā),先到馬湖暗中收集安鰲的罪證。通過明察暗訪,他已掌握了安鰲意欲謀反的大量證據(jù)。張鸞聽了鐵鋒的匯報,決定和鐵鋒喬裝走陸路,臨行時,張大人反復(fù)叮囑李大人,五天后,務(wù)必率欽差衛(wèi)隊準(zhǔn)時到達馬湖府。

  二人從安邊騎馬出發(fā),剛?cè)腭R湖境內(nèi),就探聽到了一件怪事:

  但凡大戶人家辦喜事,花轎從新娘家出來后,不到新郎家,而是直接抬到府衙,必須等府官大人行使完土司權(quán)后,再抬回家拜堂。這期間,如果成親的人多,如果府官安鰲忙不過來,新郎家除了在衙門外排隊等候,還得付給安知府幫忙消災(zāi)的酬金。

  “大膽安鰲,兇殘野蠻,其罪可誅?!?p>  張鸞牽著馬,一邊向路人打聽消息,一邊與鐵鋒并步而行。

  這次奉圣旨調(diào)查安鰲,一路上張御史都遭遇追殺。好在鐵鋒武功高強,每次都有驚無險。鐵鋒和張御史是在渝州認(rèn)識的,他原是東廠的捕快,由于妻子水冰倩突然失蹤,由于不愿濫殺無辜殘害忠良,于是便反出了東廠。

  張鸞在渝州遇險被鐵鋒相救后,二人意趣相投,很快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張御史愛才,他懇請鐵鋒留在身邊作護衛(wèi),待回京后再給他某職位。鐵鋒不要官職,坦言受不了官場上的陳規(guī)陋習(xí),他承諾貼身保護張御史,完成任務(wù)后便浪跡江湖。

  “大人,前面就是馬湖府,你的欽差衛(wèi)隊也應(yīng)該快到了吧。”

  鐵鋒的問話,一下觸動了張鸞的思緒。近年,從敘州轉(zhuǎn)呈上來的奏折,全是狀告安鰲蠻橫殘暴的。以前,皇上看了奏本,只是微微一笑。半年前,一份六百里加急奏折,令皇上龍顏大怒,決議徹查安鰲。張鸞雖在皇上面前力證安鰲有罪,然究竟能不能參倒這個土皇帝,他心中也無數(shù)。

  “鐵鋒,你先前到過馬湖,安鰲除了推行土司權(quán),還有什么大罪?”

  鐵鋒緊走幾步小聲說,大人,安鰲除了野蠻欺壓百姓,還任用妖僧,大練撒豆成兵的妖術(shù)。此外,守備上官雄正四處招兵買馬,日夜打造兵器,加緊訓(xùn)練士兵。種種跡象顯示,他們即刻就要造反。

  “嗚哇,嗚哇!”

  二人議論間,前面烏衣巷口,突然閃出了一乘花轎?;ㄞI周圍的人全都低頭走路,每個人臉上都寫滿屈辱、憤恨和無奈?;ㄞI里的哭聲很凄慘、很蒼涼。張鸞側(cè)身讓過抬轎之人,微笑著攔住后面一老者溫言問道:

  “老人家,這迎親娶妻本是大喜事,你們?yōu)楹尾桓吲d?”

  老人衣衫雖整潔,精神卻垮了架。他看四周無人,抹一把淚小聲說,客官是外地人吧。該做生意去做,要住店從這里拐彎,千萬不要亂打聽,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

  鐵鋒看老者噤若寒蟬,忍不住上前插話,他說老人家不要怕,這位是欽差張大人,是皇上派來微服私訪的,你有什么冤屈盡管說。

  “哈哈,別逗了,幾百年來,皇上從沒派人來過馬湖府。天高皇帝遠,馬湖永遠是安家的天下?!?p>  看老者垂淚而去,張鸞很氣憤,他對鐵鋒說,安家是世襲土官,在這里根深蒂固。為了安全,我們不要輕易暴露身份。走,先去悅來客棧住下,再去府衙看看!

  府衙里鬧哄哄的,張鸞向門衛(wèi)一一使了許多銀兩才進入。大堂內(nèi),安鰲皮膚坳黑,鐵塔般坐在太師椅上大發(fā)雷霆:

  “上官雄,你是什么東西,敢給我搶奪權(quán)力?”

  上官雄一臉不耐煩,他行個禮雙手抱拳說,大人,夜頭領(lǐng)的女兒抬進府衙半月,人家天天送禮催促,你又照顧不過來,我此舉完全是維護你的聲望和權(quán)威。

  安鰲勃然大怒,他拍著桌子說,就算我忙不過來,也沒你的份。我菜板上的肉,放爛了也不許碰,下不為例。上官雄表面唯唯諾諾,心里卻在憤罵:

  “老東西可惡,你夜夜吃肉,難道我偶爾喝口湯都不行?”

  安鰲看上官雄心存怨憤,暗想這家伙目前得罪不得,還得籠絡(luò)一下:

  “上官守備,兵馬糧草聚集得怎樣了?”

  上官雄看安鰲笑瞇瞇問話,咳了兩聲說,報告大人,山口惠的撒豆成兵術(shù)已練成,只要拿下夷山得到飛龍令,我們就有幾十萬雄兵,就可以舉事了。

  “好極了,上官大人有功,先前的事一筆勾銷了?!?p>  上官雄面帶喜色,剛才的不快一掃而光。

  “大人,土司權(quán)是朝廷明令廢除了的,我建議取消此項陋習(xí)?!?p>  說話者是平夷長官司王大慶,他身材削瘦,一臉正氣,一點也不怯陣。安鰲盛怒到了極點,他拍兩下桌子大聲問:

  “王長官莫非也想行使權(quán)力?”

  王大慶環(huán)顧四周,侃侃而談,他說,為官者,應(yīng)以百姓疾苦為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既然歸順朝廷,那就得遵守大明律法,千萬不要自以為是,自立為王,否則會招來滅門之禍。

  “給我拉出去殺了?!?p>  安鰲的話還沒說完,大門外就走進一位氣宇軒昂的小伙子。小伙子喝住士兵,雙手扶住王大慶轉(zhuǎn)身對安鰲說:

  “父親大人息怒,小兒安宇有話要講。”

  得到允許,安宇開始闡述觀點。他說,王長官司的話不無道理,時下,平夷、蠻夷、泥溪、雷波、沐川諸長官司,對府衙都有怨言,有的甚至到敘州府告狀。他斷言,目前朝廷肯定掌握了安家許多罪證,說不定已有欽差在境內(nèi)微服私訪。為了安家?guī)装倌昊鶚I(yè),他建議立即廢除陋習(xí),斬殺裝神弄鬼的妖僧,遣散聚集訓(xùn)練的兵馬,從此親民愛民發(fā)展農(nóng)耕。

  “一派胡言,給老子掌嘴?!?p>  安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衛(wèi)士打了十多個嘴巴。安鰲吧嗒吧嗒抽完水煙,將散發(fā)著惡臭的雙腳高高搭在案桌上說,習(xí)俗不能廢,這是安家權(quán)力的象征,兵馬更不能遣散,只要朝廷敢施行改土歸流政策,只要欽差巡查到老子頭上,我就給他們干到底。

  訓(xùn)完話,安鰲開始分配任務(wù):

  各長官司要弄清各寨各戶成年女子的準(zhǔn)確情況,每半月向本府報告一次。如有瞞報、漏報者,一律扣除當(dāng)月俸祿。府衙里的人分五個組到各司巡查,查不到問題者,扣除當(dāng)月俸祿,再罰上街打掃衛(wèi)生十天。

  聽大堂里安鰲飛揚跋扈的笑聲,張鸞氣得真想馬上將其正法。他把鐵鋒拉到偏僻處,小聲說,那個王大慶很可能要遭暗殺,你悄悄尾隨,務(wù)必保護重要證人。

  鐵鋒有些猶豫,他說我走了,你怎么辦?張鸞胸有成竹地說,應(yīng)該沒問題,如果你在悅來客棧找不到我,那就等欽差衛(wèi)隊到了,拿著圣旨直接到府衙找安鰲要人。沒弄清我的身份前,他不可能殺我,最多關(guān)幾天。

  “大人,你是朝廷命官,不能以身試險?!?p>  看鐵鋒磨蹭,張鸞很生氣,他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王大慶死了,我們就找不到突破口,別猶豫了。

  鐵鋒掠出院墻后,張鸞調(diào)理好情緒,從行囊里拿出布幡撐開,嘴里念著驅(qū)邪縛魅,保命護身的咒語,微閉雙目直往大堂里走。

  “何方妖道,敢在府衙裝神弄鬼嚇人,趕快滾?!?p>  衛(wèi)士的吆喝聲驚動了安鰲,這時多數(shù)衙吏都散了。大堂里只有安鰲和兒子安宇在吵架,安鰲罵安宇不孝,安宇說安鰲不忠。聽外面喧鬧,安宇首先走出大門,他看張鸞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目光中隱隱有浩然之氣,知道對方不是一般江湖術(shù)士:

  “先生能否為在下面?zhèn)€相?”

  張鸞細看安宇幾眼,圍著他轉(zhuǎn)一圈,呵呵笑道,公子濃眉大眼,骨骼清奇,外加印堂發(fā)亮,渾身紫氣縈繞,如心存善念修身積德,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那你幫我測個安字,看看禍福如何?”

  不知何時,安鰲悄悄站在了張鸞身后。張鸞鎮(zhèn)定,一點也不慌張,他告訴完安宇修身積德的秘法,轉(zhuǎn)身看著安鰲吃驚地說,閣下這個字,上邊是家下邊是女。女者色也,色字頭上一把刀,一生沉迷便為禍水。如有人在女字上做文章,讓閣下后院起火,那安字就會變?yōu)闉?zāi)字??傊w下印堂黑暗,渾身妖氣纏繞,近段時間很可能要惹大麻煩。

  “拖出去亂刀砍死?!?p>  “大人,我冤枉。”

  安鰲哈哈狂笑,他說,別以為我沒認(rèn)出你,單憑你的口音,本府就能斷定你是朝廷派來的奸細。安宇揮手示意門衛(wèi)后退,他走到安鰲面前小聲說,阿爸息怒,我認(rèn)為把這妖道先關(guān)起來為上策。

  安鰲一臉惱怒,他上前狠踢張鸞幾腳,殺了多好,一點后患都沒有。安宇冷笑兩聲,神秘地說,如果他真是朝廷奸細,那他身后肯定還有大魚,我們殺了他,線索就斷了,不如把他做誘餌,等釣出大魚后再一網(wǎng)打盡。

  “哈哈,這才是安某的兒子,這事你看著辦吧?!?p>  安宇把張鸞帶走后,安鰲在大院里游走幾圈正要回去休息,就聽門衛(wèi)稟告說,蠻夷司阿竹送女兒來了。安鰲大喜,本來他不放心安宇,打算親自去大牢折磨張鸞的,現(xiàn)在有好事上門,他只得暫且放過朝廷奸細。

  安宇把張鸞帶到后廳,喝退家丁關(guān)上門,噗一聲對著張鸞納頭便拜:

  “家父做事魯莽,還請大人不要與他計較,有什么罪,都讓我一人承擔(dān)吧?!?p>  張鸞很納悶,他扶起安宇詫異地問:

  “我現(xiàn)在是你們的階下囚,公子何出此言?”

  安宇只管扣頭,他說,大人不原諒安宇,安宇就跪死在地上。張鸞哈哈笑道,既然安公子已看破我的行藏,要殺要剮,那就請便。安宇把頭磕得砰砰響,他說我知道父親作惡多端,罪不容誅,我已曾多次勸說和阻止他不要危害百姓,但他就是不聽,我不為父親求情,只為馬湖的百姓求情,倘若大軍到來,請大人開恩,只降罪知府安鰲和守備上官雄,放馬湖府的百姓一條生路。

  安宇的話一下子感動了張鸞,他萬沒想到兇惡殘暴的安鰲生出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兒子。為防泄密,張鸞沒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只是答應(yīng)以后盡量在敘州府李大人面前幫忙美言。安宇看張鸞的言行氣質(zhì),料定他不是一般人,他把張鸞藏在自己的屋里,夜半三更時再偷偷把他送出府衙。

  三天后,府衙門外忽然傳來圣旨到、馬湖府安鰲接旨的吆喝聲。安鰲聞聽稟告,心里涼了大半截。在侍女們的忙活下,他草草穿上官服跑到府衙時,敘州府官李大人帶著欽差衛(wèi)隊,已經(jīng)肅立在高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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