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頭再也沒來找過簡空,似乎對于這個異想天開,妄想成仙的少年失去了興趣。一邊和旁人侃大山,一邊對著野豬腿猛造,直到喉嚨里往外冒油才悻悻的放下碗筷,此時那條后腿已經(jīng)只剩小半塊。
隨意拉起袖袍,在嘴上一抹,“呵呸”一聲一口碎骨夾雜著濃痰落地,差點砸到旁邊的簡空,老武頭便悠然朝樹林邊走去,看得簡空直嘬牙花子,真想沖上去給這老頭一腳。
當(dāng)夜,吃過香噴的烤肉,眾人就地歇息,鏢局安排有哨崗,整晚再也沒有什么野獸沖出,除了輾轉(zhuǎn)無眠,嘴里哼哼唧唧的司徒臻外,眾人睡得都很安穩(wěn)。
“大家早起,我們接著趕路嘍!”
清晨,老武頭那宛若公鴨般的嗓音傳進(jìn)了躺在車架上簡空的耳中。迷糊睜眼,周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腳夫們已經(jīng)背好行裝,依舊在隊伍末尾,隨時準(zhǔn)備跟隨隊伍前行。出門在外,大家睡眠都很淺,老武頭一聲足以將所有人喊醒,除了司徒臻。
“醒醒,要趕路了!”簡空晃了晃身旁的司徒臻。昨夜原本應(yīng)睡在馬車內(nèi)的司徒臻死活不愿進(jìn)去,硬是要和簡空擠在車架上,也幸好二人年紀(jì)尚小,車架的位置可以睡得下二人,司徒夫婦也沒有多說什么,就隨他們?nèi)チ恕?p> “啊!”司徒臻迷迷糊糊中被簡空拉起,向馬車內(nèi)走去,得給車夫騰位置:“我才剛睡著啊!哎,你慢點,屁股疼!”
“......”
豐都城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尤其是靠馬匹及雙腿行走的古人來說,豐都城是神秘的。其內(nèi)的民眾很少外出,即便遇到,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到便匆匆別過。似乎整個豐都城與外界不曾有過交集,城中人都過著自給自足,與世隔絕的生活。
豐都城外多山川,且峻峭險惡。
正所謂“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p> 原本跟隨在雙頭馬車后熙熙攘攘的鏢隊伍,此時只剩寥寥數(shù)人。
此時已是遇到野豬后兩天,途中不時有人離開隊伍,朝著自己的目的地獨自前行。就連鏢局,也有幾人離去,看來有其他事去辦。除了最前方的雙頭馬車及護(hù)衛(wèi)在旁的五位鏢師外,整個隊伍中,也就只剩司徒一家。
好巧不巧,鏢局五人中就有簡空看不慣的老武頭,而且老武頭騎坐的馬匹就跟在簡空他們馬車邊?;蛟S是人少了許多,老武頭無聊的緊,干脆扯開話匣子與車夫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透過車窗,簡空看到這個老梆子的眼神一直在往車內(nèi)瞟??吹胶喛胀蛩?,竟嗞著滿嘴的黃牙沖簡空擠眼睛。
簡空看的那個膈應(yīng)。心說你個老梆子沒事沖小爺笑什么,當(dāng)心小爺晚上用圣水滋你臉。
馬車內(nèi)還坐著司徒夫婦,簡空也不好說什么,只好將視線扭到一邊,看著前方直插云端的山峰,山峰中怪石林立,植被郁郁蔥蔥,遠(yuǎn)遠(yuǎn)望去,整片山巒都被綠色覆蓋,山腰處,巨石掉落,形成一個深陷進(jìn)去的孔洞。孔洞周邊隱約可見粗壯的樹干伸展開來,似在等待著不速之客的闖入。
日光西行,山峰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父親,繞過這座山峰,我們就進(jìn)入豐都城嗎?”馬車內(nèi),司徒臻指著遠(yuǎn)處清晰可見的居峰問道。
“這座山峰名為‘巨闕',只是進(jìn)入豐都城的第一峰,后方還有六七座山巒。整個豐都城是諸多像巨闕這樣的大山圍在當(dāng)中的,如果沒有向?qū)?,外人很難踏入豐都城內(nèi)?!彼就叫蹖χ媲暗纳椒逭f道:“我們不去豐都城,只需要翻過這座山,就到祖宅了”
“簡空,快要到我撿到你的地方了!”司徒臻聞言對著旁邊發(fā)呆的簡空說道。
“臻兒,你是記吃不記打嗎?休得亂語!”司徒夫人聞言立刻瞪了司徒臻一眼,然后面朝簡空,溫和道:“簡空,你們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你知道的,他說話不過腦子,沒有輕重,你莫要放在心上。既然你入了我司徒家的門,就和我親兒子一般,待會讓你伯父狠狠教訓(xùn)一番這小子”
原本聽完司徒臻的話,正欲和他論論到底是誰撿到誰的問題。司徒夫人如此一說,簡空倒不好意思在說什么了,只是挑釁般看著司徒臻,一邊向司徒夫人道謝。
簡空自打八歲那年救起司徒臻后,就一直被司徒府收留。與司徒臻一同吃住,一同入學(xué),司徒臻有的他一樣會有,仿佛他就是司徒府的另一個少爺一般。雖說簡空也曾好奇司徒夫婦為何對他如此這般之好,問過幾次后均被已你年紀(jì)尚小的理由擋了回來,久而久之,簡空也不問了,即便府內(nèi)上下對他都已少爺稱呼,但他知曉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少爺,行為舉止從不出格,在外也以司徒臻的跟班自居。
今日,司徒夫人對他說出如此話語,真是讓他受寵若驚。
簡空自打有記憶起,就呆在“巨闕”峰后。說到記憶,其實簡空已記不起什么,八歲之前的記憶什么都想不起來,好似他的人生就是從司徒臻走丟后的那聲啼哭開始的,因為剛見到司徒臻時,簡空甚至連話都不會說。
要是被司徒夫婦知曉,簡空是從到府中后才開始學(xué)習(xí)說話,做事,定會認(rèn)為自己撿到妖怪了,好在此事簡空對誰也不曾提起過,藏在心中,只希望有一天能夠弄清此間真相。
“小子,你是從山里出來的?”破鑼般的嗓音突然從窗外傳來,老武頭那枯黃稀疏的頭顱自車窗外伸了進(jìn)來,盯著簡空眨巴眨巴眼睛。
突如其來的聲音確實嚇眾人一跳,四人齊齊扭頭望向老武頭。
“怎么,老丈對我的出身很有興趣?”司徒夫婦在場,簡空自然不會稱呼老武頭為老梆子。而是饒有興味的看著老武頭,想看他對于自己的身世,能否說出個所以然來。
許是覺著自己的行為有些冒失,畢竟車廂內(nèi)還有女眷,當(dāng)著別人夫君的面貿(mào)然看著確實有些不妥,老武頭又將自己的頭縮了回去。而后認(rèn)真的盯著簡空說道:“你是個死人!”
窗外夜景
我會堅持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