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殺金桂薛蟠充軍
上回書正說到黛玉自戕薛蟠又續(xù)弦娶了夏金桂。按理說薛蟠這個為人品行,不會再有好人家的姑娘給他當(dāng)老婆了,所以夏金桂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這夏家也是四十八家皇商中的一家,手里有朝廷頒發(fā)的龍票。傳到金桂這一代,只有一個女兒,被夏家老爺和夏家安人視為掌上明珠,嬌生慣養(yǎng)。頂著怕歪了,含著怕化了,抱著怕悶了,領(lǐng)著怕丟了,簡直不知道怎么養(yǎng)這個姑娘好了。
俗語云,“棍棒出呆子,嬌慣出逆子”小子如此,女兒也是也一樣。一般的人家,女孩是不能看戲的,逢年過節(jié)就是家里請?zhí)脮?,看的也是忠孝?jié)義,孝子烈女的戲文。至于那些風(fēng)花雪月,墻頭馬上,葡萄架,燒夜香這類的粉戲是萬萬不能演的。可在夏家則不然,家里自己有戲班子,想看什么演什么。金桂這么一個小姑娘所愛看的自然是才子會佳人,婆惜會張三,燒夜香,樓臺會,假山尋夢這類戲文了。整天跟幾個小戲子混在一起,實在不過癮就自己上臺串戲,專門演小生。長此以往,這孩子能有好嗎?天天跟著唱戲的學(xué)做人,就徹底廢了。到了后來被那幾個女戲子勾引著,以學(xué)戲為名,請幾個男戲子到家里來教學(xué)。幾個風(fēng)流小生,加上幾個嬌滴滴的小旦,青春年少,花開正好,不出半年,夏小姐懷上了!
要說這夏老爺和夏家安人也真是明白家長,夏老爺當(dāng)時就給氣死了。老安人一邊給老爺操辦后事,一邊讓金桂偷偷把孩子生下來扔到野外喂狼。那群戲子不用人趕早就自己卷了細軟逃了。老安人從此在家中唉聲嘆氣,以淚洗面。她不說自己慣壞了孩子,只說那些戲子可惡。
書說至此,那位又要問了,夏家就這一個閨女他們家可怎么傳輩?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招贅養(yǎng)老女婿。皇家制度,凡皇商絕嗣者,許過繼養(yǎng)子一名。若只有女兒許招贅婿一名。是故,耽誤之急就是趕快給金桂找個女婿,生下孩子延續(xù)夏氏家門,不然只能從旁支里過繼孩子了。
奈何金桂名聲在外,要找個接盤的實屬不易。有些歪瓜裂棗不管金桂為人,就是貪圖夏家的產(chǎn)業(yè)和金桂的美色,可金桂卻又看不上人家。這么一耽誤,夏老太太可就更著急了。正巧這個時候,薛家主動上門提親。要說薛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上個老婆死的不明不白。奈何薛蟠的為人很和金桂的口味,薛蟠為人混蛋歸混蛋,可有副好皮囊長的并不難看。媒人在中間這么一說和,居然成了!倆家約定。生下的頭胎兒子歸夏家繼承香煙,二胎兒子歸薛家繼承香火,這就接到了上回書那個話茬。
卻說金桂嫁到薛家,頭些日子還裝裝相,看著跟人一樣。待到她設(shè)計害死了紫鵑母子,又?jǐn)D走了香菱,便現(xiàn)了原形。先是時不時跟薛姨媽拌嘴吵架,對著寶釵指桑罵槐,后來對于薛蟠也頗為厭倦,總想找點新鮮活力。
某日,薛蝌來后頭找薛蟠商量事情恰巧碰見了金桂。薛蝌是個有分寸的人,見大嫂來了,急忙行禮。金桂上下打量這位二叔,瞬間心如潮涌,仿佛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第N春,遂裝出一副嫩態(tài),嬌羞道:“叔叔不必如此生分,改天來奴家房中坐坐,陪奴家說說話。你哥哥現(xiàn)在外面事情很忙,奴家也怪寂寞的?!币贿呎f一邊用把團扇往松垮的領(lǐng)口里扇風(fēng)。薛蝌一看金桂不說人話,急忙找個由頭離開,從此極少到內(nèi)院來,有事兒都是把薛蟠叫出來,或者索性自己做主,反正薛蟠也不問。奈何樹欲靜風(fēng)不止,薛蝌這里躲躲閃閃,金桂那里卻是磨刀霍霍。得知薛蝌在外面有個小相好,叫做什么邢岫煙的,便生出一條毒計。
這一日薛蝌正在房中算賬,有人送來一封信箋讓薛蝌親啟,拆開看時,卻是邢岫煙來的,說邢家最近又看中了一家比薛家更有錢的財主,要退婚,讓薛蝌趕快想個辦法。薛蝌讀罷此信,眉頭緊皺,需要先找個人去榮府探探情況。這件事只能勞動薛姨媽或者寶釵,這二人斷不能來前面見自己,只能自己去后宅找她們,遂急急忙忙到了后宅。豈料,今早薛姨媽和寶釵出門還愿去了,沒在家,下晌才能回來。薛蝌便在后宅等待。
正等著呢,忽見一丫鬟端著一碗東西走了過來,看時正是寶蟾。時已夏末,天氣炎熱,寶蟾只在外面披一件水色長袖單褂,里面襯著一個大紅的肚兜。云鬢散亂,眼角含春,身上的熏香味也能催情。手上端著的是一碗冰粉,說是來給薛蝌解暑用的。
薛蝌一看寶蟾,哪里還能解暑?鼻血差點沒噴出來。便呆在了當(dāng)場,不知道如何是好。寶蟾也真會伺候人,挑動涂著紅指甲的玉手,拿起銀制的小勺兒,要來喂薛蝌。這時薛蝌才如夢方醒,忙一把將碗接過來,三下兩下把粉吃完,讓寶蟾將碗拿走,不用她來伺候。豈料寶蟾也不接碗,更不急著走,只看著薛蝌蕩笑。薛蝌只覺得寶蟾笑聲迷茫,俏臉模糊,神志開始散亂,莫名想睡。寶蟾道:“二爺這是中暑了,奴婢領(lǐng)著二爺?shù)脚P房暫且歇歇吧!老夫人和寶姑娘若是回來,奴家再通稟二爺。”薛蝌此時就跟傻子一樣,任由寶蟾擺布,起身就跟寶蟾走了。寶蟾自然是將薛蝌引入金桂的臥房,金桂正在里面等著,其后所發(fā)生之事,不能細表。
卻說金桂和薛蝌激戰(zhàn)正酣。忽然薛蟠推門而入,見此情形,狂怒不已,隨手抓起一支花盆就往床上砸,正砸在一邊的博古架上,但聽稀里嘩啦嘁哩喀喳,頓時滿地狼藉。金桂聞聲坐起,見是薛蟠,居然不怕,笑道:“我當(dāng)時誰,原來是大爺回來了。您先出去再玩會,我跟二弟這還沒完事兒呢!”
薛蟠見金桂竟不怕自己,氣血上撞,眼前直發(fā)黑,扶了一把邊上的案子,這才勉強站住,另外一只手顫抖著指金桂道:“你,你,你到底是人還是個妖精?難道你跟那個婆娘一樣,這輩子是來找老子討債的!”
金桂笑道:“咱們事先約定好了,頭胎兒子歸我們夏家,老娘愛找誰就找誰,這個還是你們薛氏自家兄弟,老娘這點肥水也流到外人田里,你吃什么醋??!難道就許你三妻四妾,老娘就要從一而終么!”
薛蟠此時方知床上那個男的竟是薛蝌,趕忙跳將過去一把抓起薛蝌,大叫道:“老二?!怎么能是你!”薛蝌此時藥力已過,唯有在那瑟瑟發(fā)抖,跪在薛蟠腳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薛蟠一屁股坐在地上,耳中只聞夏金桂的蕩笑聲。又聽金桂言道:“你的事兒我全知道,可別讓我把你的老底都給揭出來。你上一個老婆是怎么死的?是被你打死的對不對?這件事,我嫁過來不到三天就知道了,為了給你保守秘密,我還幫你收拾了紫鵑那個賤人。。?!?p> 薛蟠一聽紫鵑,兩眼忽地睜圓,瞪著金桂問道:“紫鵑是你害死的?!”
金桂笑道:“我不托郎中治死她還有她生的那個孽種,難道要等著她身體復(fù)原之后去榮府告你的黑狀嗎?!”
薛蟠聞聽此言嚎啕大哭,捶胸拍地,大罵自己就是個畜生,娶了一個妖精進門,自己對不起黛玉,更對不起紫鵑。又聽金桂繼續(xù)刺激薛蟠:“想不到你還是顆多情的種子,我以為你有了我還有寶蟾和月兔就忘了紫鵑了呢!看起來你還有點良心!所以咱們兩個清水下雜面,你吃我看見,我的事兒你少管,你的事兒我也不替你往外張揚,如若不然,我舅舅便是督察院的御史,小心。。。”金桂還在那洋洋得意的白話,不想薛蟠順手從地上抄起一座玉山子,往金桂腦袋上就砸。
薛蝌低頭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但忽然聽見聲音不對,抬頭一看,薛蟠正將金桂騎在身下一頓暴砸。再看金桂,早已被薛蟠砸的萬朵桃花開放,死的不能再死了。薛蟠見金桂已然氣絕,遂將玉山子扔在一邊,癱軟在地上大口喘氣。
正在這時,寶蟾推門而入,還沒等明白過來,就被薛蝌一把薅了過來,差點也把她捂死。薛蟠揮揮手,讓薛蝌不要把她也弄死了。薛蝌?qū)χ鴮汅秆缘溃骸澳阈菀ε?,這里沒有你的事兒,只要你按照我的話辦,保管你能活命?!蹦菍汅高B忙點頭如搗蒜,哪里還敢違抗?
數(shù)日后,順天府升堂,審理薛宅一起命案。說是薛蟠新娶的太太夏氏買通郎中害死了薛蟠之前收的小妾紫鵑還有紫鵑所生的孩子。薛蟠后來從丫鬟寶蟾口中得知此事,與夏氏扭打于臥房之內(nèi),誤殺了夏氏。雖然夏氏死有余辜,但畢竟人命關(guān)天,圣朝自有王法律條,故此薛蟠前來投案自首。順天府尹賈雨村早就受了薛家的好處和賈府的人情,加之有金桂的丫鬟寶蟾月兔兩個做人證,那個被買通的郎中也被捉拿歸案,供詞與月兔寶蟾一樣,故此對薛蟠所供并無半點懷疑。雖然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但金桂毒殺兩條人命在先,薛蟠夫正妻綱,又主動投案,故減判一等,免去死罪,流放五千里,充軍潢海路鐵網(wǎng)山,并判薛家賠償夏家燒賣銀子若干。郎中收受不義之財,行醫(yī)害命,罪無可赦,判了斬監(jiān)候,秋后處決。
夏家固然覺得事有蹊蹺,但自家女兒理虧在先,薛家運動關(guān)系,出巨資上下打點,又準(zhǔn)備周詳,闔家一心,連寶蟾和月兔都給收買了過去,加上榮府的人情和雨村一支無情鐵筆,竟辦成了鐵案,全無半點破綻。夏家前后找了好幾個有名的訟師也不能翻案,只能作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到底夏家要如何報復(fù)薛家,諸多精彩故事,咱們下卷再說。
紅樓外夢之薛蟠立志傳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