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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條街

第三章 一場夢

從前有條街 風起了呢 2444 2021-10-06 21:09:23

  姜墨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見了一片火,一片火海,一片蔓延到天際的火海,那火似是要燒盡一切。當她走出屋門的時候,從眼前到遠方,眼中盡是紅色。

  火中隱隱傳來一些聲響,她提耳去聽,噼里啪啦,那是火燒木頭的聲音,不時還有“轟隆——”的響動。

  “不知誰家的房梁倒下了吧?!彼?。

  隨即她想要去找水,她想讓這火別再燒了,她不喜歡火??墒亲叩揭话?,她的動作停下了,因為她又聽到了別的聲音。

  那似乎是…誰在呼喊?是求救聲?等等,還有?急促的腳步聲,金鐵交擊之聲,還有,還有,好像是……劍劃過肉體的聲音?

  姜墨的頭開始痛了,她轉身去取劍,她知道那是她的族人,她想要救他們。

  她的腳步越來越快,她開始奔跑。

  她也不知道劍在哪里,她只是向前跑,不住地向前跑而已。

  身邊掠過的是搖動的火焰,是噴灑的血液,是漫無邊際的紅色。

  她,不喜歡紅色。

  …………

  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還未被紅色染指的建筑,她沖了進去。

  建筑里有一把劍,一把被供奉在正中央的劍,一把巨大的銀白色的劍。

  她沒有在意,當務之急是救人要緊,她前去取劍。

  但那劍不知為何牢牢定在祭臺之上,不論她怎么去拔也分毫不動。

  她與劍較起了勁,她今天就是要把這把劍取出來,然后去救她的族人,她的家人。

  那把劍似乎也被她惹怒了,劍周開始浮現(xiàn)凌厲的劍氣,每當她嘗試去碰那劍氣,手就會被割傷。

  姜墨亦是有些生氣,她是四境煉氣的修行者,也是族里的天才,她不信她取不出這柄破劍。她亦將靈氣附在手上,再次抓向那柄劍。只是,在劍氣面前,她那煉氣巔峰的靈氣似乎如豆腐般一觸即裂。她沒有放棄,依舊抓著劍不松手,倔強的用血肉模糊的雙手取劍。

  她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那些火焰聲,刀劍聲,哭喊聲似乎都在慢慢離她而去,眼角余光中的火光好像也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夢里,也會做夢的嗎?”

  當她感覺自己又將睡去的時候,那劍好像停止了較勁。

  劍,動了。

  隨著她腳步踉蹌的后退,劍,被她取了出來。那劍氣不再凌厲,收回了劍身中,和劍氣一起回去的,還有她的血液,她流淌在劍身上的血也逆流而回。她的傷,好了。

  望著這奇異的場景,她愣了愣神,又立馬清醒了過來,因為一起回來的不只有血液,還有火光和聲音。

  她從屋內扯了一段布,將那巨大的劍背在背上。

  終于,她能去救她的族人們了。

  然而,在她剛剛背好劍的時候,背后門口傳來了巨大的重物砸地的聲響。

  “跑,快跑,帶著劍跑,”和巨大聲響同時的,是微弱的說話聲,“小墨,跑…跑啊…”

  姜墨震驚回頭,在門口的,是一個女人,一個躺在地上全身浴血的女人,一個左臂齊肩而斷的女人,一個仍然提著劍的女人。這聲音她無比熟悉,因為那女人是一名劍客,一名六境的大修行者,是下一任家主的夫人,亦是……她的母親。

  “跑!跑啊!”女人似是提起了最后一口氣,沙啞著吼道,“別回頭!跑!往東邊跑,帶著劍跑!”

  姜墨從小就是一個很乖的孩子,她深深愛著自己父母,也很聽父母的話。在巨大的變故面前,姜墨下意識跟隨母親的聲音,從東邊翻窗而出,背著劍一路狂奔。她似乎還能聽見母親最后的聲音,“小墨…只能靠你了啊…”她能聽出母親的不舍與不甘,但是她不能回頭,母親說不能回頭,她就要一直跑下去,只是……只是……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人會叫她“小墨”了……

  …………

  姜墨多希望這夢就此結束,但是,她還在奔跑,夢,還在繼續(xù)。

  她一路奔跑,家族在身后離她越來越遠,終于她跑出了那仿佛無邊的紅色。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她只知道要往東跑,一直往東跑,她不敢停下,也不敢哭,哭了的話,就沒有力氣繼續(xù)跑了吧。

  一個時辰后,她發(fā)現(xiàn)身后有異常,有五道氣息一直鎖定在她身上。而且,那五道氣息越來越近,她不得不繼續(xù)提速,向著東方、向著未知,跑,一直跑,只要能逃離這些就好。

  …………

  一個月后,姜墨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山腳下。

  這一個月來,她榨干了自己的所有體力和靈氣。在最初的迷茫之后她掌握了一些規(guī)律,她專往繁華城鎮(zhèn)逃跑,對方或許是不想讓事情被外界察覺,每當她鉆入人群中時,對方就會放緩腳步,等她出城之后再全力追趕。但她也不敢久留,她怕對方組織起人手將她困在城中,甕中捉鱉。

  于是她這一個月來利用沿途城鎮(zhèn),走走停停,終是撐到了現(xiàn)在。但是哪怕如此,她和對方的距離也在不斷拉近,對方猶如溫水煮青蛙,將她在這條路上慢慢烹制。如今她也已是油盡燈枯,現(xiàn)在的她經(jīng)脈幾乎完全枯竭,而且,若不是偶爾能從背上的劍中榨取一絲劍氣為己用,她怕是早已倒在了路上,少女衣衫襤褸,背著一柄裹在布條中的破劍,簡直比乞丐還乞丐。

  現(xiàn)在她正跑在玄城外的一處山腳下,只要能進入玄城,就能獲得一段不短的休憩時間,畢竟以玄城的規(guī)模,對方想要找到她也要費一番功夫。

  只是,她已經(jīng)隱隱聽見身后的破空之聲,對方和她的距離已經(jīng)太近了。

  “終于要結束了嗎?”

  姜墨閉上了雙眼,停下了身形,靜靜聽著遠處的聲音。

  旋即,她朝著那聲音開始了奔跑!以玉石俱焚之勢!

  她是姜家的族員,是姜家的驕傲,她是姜家最后的榮光,她現(xiàn)在,就是姜家!就是死,她也要面朝敵人而死!

  “嗯?”趕來的為首男人看到姜墨的動作后不禁一愣,隨即嗤笑道,“不自量力!”

  男人手中蓄起靈氣,雖然上面吩咐盡量留活口,那女娃說不定知道些姜家的秘密,但這些天來的風塵仆仆也讓他有些火氣,手上握爪為拳,他準備先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一個教訓。

  …

  轟?。。。?!

  一聲巨響過后,一道纖弱的身影劃出一道長長的優(yōu)美弧線,飛向了玄城外的田野。

  足足十幾秒后,才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

  “你看看你,把她打那么遠干嘛!”五人中唯一的女人嗔道,“現(xiàn)在離玄城那么近,徒增風險。”

  “誰知道她那么不禁打?我只是想出手打昏她而已?!蹦腥宿q解。

  “是,現(xiàn)在人是昏了,說不定還死了!你回去怎么向上面交代!我可不想被你連累!”

  “我——”

  “行了行了,別吵了,現(xiàn)在拿人要緊,趕緊去把那人和劍取回來,以免再節(jié)外生枝。”又一人出來勸架。

  五人這才向著少女落下的地方飛去。

  ………….

  姜墨感覺自己飛起來了,飛了很久很久,就像一只斷線的紙鳶。然后就沒有知覺了,什么感覺都沒有了,沒有痛覺,沒有觸覺,眼前亦是一片虛無。

  只是她好像還是能聽見聲音,能聽見死神靠近的聲音。而她聽見的最后聲音,是一個男人在說——

  “唉,又攤上麻煩事了啊?!?p>  果然,這是一場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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