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皇帝的尊位

　　“淼淼，你今天處變不驚的樣子簡直太贊了?！睆膶W(xué)校到家的夜路上，短發(fā)女孩一直都牽著白裙少女的手稱嘆道。

　　“你不知道，就在吊燈熄滅的那一刻我都為你捏著一把汗。你說你鋼琴一直彈得那么好，萬一因為這樣的突發(fā)狀況影響了觀眾對你的評價怎么辦？”趙檸見柳淼淼只是笑卻不說話，趕忙用手拍著胸脯，作出一副心驚膽跳的后怕模樣。

　　“這就叫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見著身旁女孩略顯浮夸的表情，柳淼淼不禁開著玩笑，完成演出后的她顯然心情極好。

　　由于柳淼淼和趙檸的家都在離仕蘭中學(xué)不遠的嘉林景苑小區(qū)，加上兩人又在一個班的緣故，關(guān)系就在結(jié)伴回家的路上逐漸熟絡(luò)起來，現(xiàn)在早已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不過還是謝謝你能來看我演出，今天我父母都不在家，要不是有你陪我，我還真不敢一個人回去。”柳淼淼看了眼四周略顯陰森昏暗的環(huán)境，感激地說著。

　　演出結(jié)束后的天色已經(jīng)很晚，街道兩旁的行人也逐漸稀少起來，唯有道路邊昏黃的路燈和松柏屹立不動，抬起頭依稀能看到幾顆星星。

　　“小事情啦，這條路我們都常走，不會出什么意外的?！壁w檸豪爽的笑著，又狡猾地湊到白裙少女耳朵旁挑逗似地呼出口熱氣，小聲說著：“實在不行，你以后努努力，好讓你的楚師兄楚學(xué)長來送你?。　?p>　　“啊，你討厭死了！”少女們銀鈴般的嬌笑打鬧聲頓時令這條寂靜的小道平添不少生氣。

　　“真是，極端美妙的氣息?。　本驮诹淀邓齻儎倓傋哌^的小路上，黑暗中突兀浮現(xiàn)一個人形生物的身影，用略帶嘶啞的聲音感嘆著。

　　他那猙獰扭曲的面孔上布滿著青黑色的斑駁鱗片，嘴巴開闔間露出的利齒好似蟒蛇的長牙，身材高大，雙臂尤為粗壯，黃金色的瞳孔在黑夜里如燈籠般明亮。

　　女孩子們前面是一條幽深的弄堂，只要穿過這條小巷她們就能抵達自家小區(qū)。想到這，兩人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幾分。

　　“淼淼，你有沒有覺得，這里有些不對勁啊?！壁w檸此刻正拉著柳淼淼的手臂，身子微微有些緊繃。

　　“你少嚇唬我，這條路我們白天都常走的，哪有什么不對?！卑兹古⑵财沧?，只是手心里微微沁出的汗液出賣了她此刻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

　　即便是兩個女孩子結(jié)伴同行，這樣狹小幽閉的空間也不禁令她們心生畏懼。

　　“淼淼，你回頭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人？”原本快步走著的趙檸突然停下腳步，拉了一下身旁女孩的手，有些慌亂地小聲說著。

　　兩人對視一眼，鼓起勇氣慢慢回頭望去。原本寂靜無人的小巷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渾身長滿青黑色鱗片的怪物，一雙黃金瞳如同燈籠般發(fā)出刺眼的光芒，影子倒映在身后老舊斑駁的圍墻上顯得愈發(fā)猙獰。

　　少女們驚恐地想要大叫出聲，卻似乎被這雙詭異黃金瞳發(fā)出的威懾光芒所影響。如同草原上的羔羊被最兇猛的掠食者盯上后，血脈上的天然畏懼使她們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雙腿也如灌鉛一般沉重，沒有一絲逃離的力氣。

　　于是兩個無助的女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怪物一步一步走上前來，張開大嘴，蛇形分叉的猩紅舌頭似乎想要迎上來舔舐她們青春活力的胴體，無數(shù)透明的黏液順著舌尖緩緩低落。

　　“不，不要過來！”女孩們心里滿是絕望的嘶吼，眼神里充斥著迷茫和恐懼。

　　怪物當(dāng)然不為所動，黃金瞳里藏著肆意揉虐弱者的快感。他相信，這兩個漂亮女孩的身體一定會讓他比上一次更為舒服與滿意。

　　“師兄，干活了！”一直坐在天臺欄桿上，仰頭吹著風(fēng)的俊秀男孩突然開口。

　　楚子航提刀上前，往李龍淵此時面朝的方向瞧了一眼，不遠處的一條昏暗小巷如今隱隱透著光亮，情形分外詭異。

　　“跟上來！”李龍淵的神情順間嚴肅起來。

　　他緩緩站起身來，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地踩在欄桿上，這是一座百米高樓。緊接著李龍淵張開雙臂，在楚子航震驚的目光里向下栽去，勁風(fēng)從他的耳畔呼嘯而過，咖啡色風(fēng)衣的下擺被吹起，獵獵作響。

　　如果有人能在此時捕捉到處于空中的李龍淵臉上的表情，會發(fā)現(xiàn)他的黃金瞳已經(jīng)無聲點燃，口中不斷吐出古奧繁密的音節(jié)。

　　他就這么跳了下去，在這百米高空。然而意料中的凄慘畫面沒有出現(xiàn)，李龍淵如鷂鷹般矯健地翻了個身，好似有只無形巨手在空中托舉著他，隨后他腳尖輕輕點地，穩(wěn)當(dāng)落下。

　　楚子航只是微微沉默一會兒，就同樣提著長刀一躍而下，既然李龍淵沒說其他多余的話，那他就沒有退縮的理由。

　　他已經(jīng)在心底發(fā)過誓，不會再讓身邊的人獨自面對危險，要死，也是他死在前頭。

　　曾經(jīng)那個懦弱的小男孩已經(jīng)永遠死在暴雨夜的高架橋上，如今活下來的，只是懷揣復(fù)仇理想的沉默少年。

　　楚子航能清楚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極速下墜著，瞬間的失重感著實令人心悸。

　　就在他準(zhǔn)備將長刀刺入墻體以緩沖下落的速度時，身下一股無形的強勁氣流突兀的爆發(fā)開來，匯聚成小型的龍卷風(fēng)將他的身體嚴密包裹住，帶著他緩緩降落。

　　“這是混血種言靈的力量，你以后也會覺醒的，等任務(wù)結(jié)束后再和你細說?！崩铨垳Y顯然看出楚子航眼神里的疑惑，笑著把挎在肩上的加長版純黑棒球包緊了緊。

　　楚子航冷冷點頭。

　　時間緊急，兩人開始在無人的街道上加速奔跑起來。

　　一道咖啡色的身影在前，借著風(fēng)流如同施展武俠小說里的古代輕功一般，在馬路兩旁的屋頂上迅速輾轉(zhuǎn)騰挪。一道黑衣人影在后，奔行的速度同樣不容小覷，可以比肩非洲草原上百米沖刺的獵豹。

　　身旁的一切事物都在極速后退，不論是柏樹，路燈還是商店，少年身形如同大雁般接連飛過幾條弄堂，終于接近此行的目標(biāo)。

　　“嘭！”低沉的肉體接觸聲傳來，渾身長滿青黑色鱗片的羅剎如同被千斤巨錘砸在身上一樣倒飛出去，濺起滿地塵埃。

　　心中驚恐的女孩子們身前多了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莫名讓她們覺得心安。他真是從天而降的，在怪物的舌尖即將抵到她們臉上的時候，凌空一腳將其踹飛。

　　“該死的蟲子！”新生的羅剎重新爬起來，身上的鱗甲顯然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只是略帶狼狽地嘶吼著。

　　來者的臉上緩緩勾起一抹冷淡而又輕蔑的笑意。

　　“你說，誰是蟲子？”

　　璀璨的黃金瞳被點燃，其內(nèi)仿佛有著赤紅的熔巖涌動。這是一雙能讓天地氣勢為之變色的眸子，其上濃郁的王威不怒自顯。

　　見到混血種獨有的甚至帶著君王威嚴的黃金瞳，羅剎布滿鱗片的猙獰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恐懼的神情，口中不斷吐出古老奧密的音節(jié)，身形逐漸虛化藏匿在黑霧下。

　　言靈周期表序列第69位，言靈·冥照的場域在逐漸撐開。

　　施術(shù)者可以通過折射光線，改變領(lǐng)域內(nèi)的光線軌跡從而使自身與周圍環(huán)境融合，達到類似隱身的效果。

　　當(dāng)初鄭小思就是因為被抓入言靈·冥照的領(lǐng)域內(nèi)，從而無聲消失在人潮中，直到尸體在后山被人發(fā)現(xiàn)，都沒有任何監(jiān)控錄像能找出她消失復(fù)又出現(xiàn)的原因。擁有這樣言靈的混血種堪稱陰影下的完美殺手。

　　“逆臣！”

　　君王般的赫赫威儀突兀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俊秀的男孩身上，他只是冷冷吐出一句清晰的中文，卻如同高高在上的皇帝于王座上咆哮。

　　于是面前羅剎的龍文吟唱過程被強行中止，黃金瞳的光在一瞬間黯淡到了極點，原本虛幻的身形重新凝實起來。

　　言靈·尊位

　　基礎(chǔ)能力發(fā)動，任何膽敢直視皇帝威嚴瞳孔的混血種們和龍王以下的純血龍類都會被強行打斷言靈領(lǐng)域的釋放，所有的規(guī)則會在一定程度上被修正。

　　這同樣是一個成長性極強的言靈，使用者每開發(fā)一個新的階段都能攫取到地火風(fēng)水四位君主甚至白王的部分權(quán)能。難以想象，這樣的言靈開發(fā)到極致會有怎樣的威力，抑或是，新的皇帝誕生？

　　李龍淵目前已經(jīng)開發(fā)獲取了屬于天空與風(fēng)之王一系的言靈·風(fēng)王之瞳。

　　在釋放的領(lǐng)域內(nèi)以施術(shù)者為中心，能控制空氣流動形成漩渦，可以引發(fā)類似飛行的效果，防御上不如無塵之地，卻有很強的攻擊性。

　　之前他從天臺上一躍而下的時候，在口中詠唱的便是撐開言靈·風(fēng)王之瞳場域的龍文。

　　這樣恐怖的言靈當(dāng)然不屬于歐洲混血種的認知范圍內(nèi)，也就自然不在他們編制的1~118號序列的言靈周期表中。

　　因為這是專屬于那位尊貴的黑色皇帝的權(quán)柄。

　　哪怕是在李氏藏室浩瀚如煙海的古籍里，對于此類言靈的記述也只有寥寥幾筆。

　　在漫長厚重的歷史長河上，唯有一個人的名字相傳有著和李龍淵相同的言靈，千年前的始皇帝，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