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鬧別扭
慕然微微一愣,顯然是料不到她好端端的,為何有此一問,一時之間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嘍,”見他不做聲,她的臉蛋瞬間氣鼓鼓的,眉間閃過一絲陰郁,
聞言,慕然眼底隨即閃過一絲慌亂,用手輕輕點一下她的眉眼,寵溺道:“你這丫頭,一天到晚亂想什么,”
“我才沒亂想呢?這本來就是事實,你敢說你以后不娶妻,”女子甜甜的聲音滿是質(zhì)問,頗有些妻子質(zhì)問丈夫不納妾的意味,
這個慕然倒是不敢,畢竟心中隱隱約約好像有了個輪廓,只是他還沒理清是什么罷了。
見他又不作聲,她的心里不禁吃味起來,小臉委屈的嘀咕道:“某人先前不是還說要娶我嗎?”
饒是如此小聲,卻還是被慕然聽到了,只見他神色異常,心中好似有著千般復雜的情緒,蔓延開來,他突然開口道:“蘇蘇真的知道什么是嫁娶嗎?”
林蘇兒頓時笑了起來,成竹在胸道:“不就是成親嗎?”
他眉間閃過一絲苦澀,終是艱難的說出:“蘇蘇莫不是忘了,你與啟辰已經(jīng)有了父母之命,就差行嫁娶之禮,一女又怎能侍二夫呢?”
她眉頭一皺,心底瞬間涌上了一絲痛感,卻還是強裝鎮(zhèn)定道:“可是你親口說要娶我的,難道都不算數(shù)了嗎?”
慕然眼眸微閉,那種異樣的疼痛頓時席卷到四肢百骸,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他自己的內(nèi)心,看向她的眼神,也淡淡的:“不算數(shù)了,”
這樣一來,她雖會很傷心,但理智告訴他,她即將要成為啟辰的妻子了,他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qū)λ隽擞J覦之心,
至于在上山時說的那番話,雖只是權宜之計,但心中隱隱有幾分期待不是嗎?
林蘇兒眼眸瞬間一紅,別過臉去,小臉皺成一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眼淚頓時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哭作甚,”隱有抽泣聲傳來,他便猜到了,定是這丫頭哭鼻子了,可,為何他的心中竟如此苦澀,
“明知故問,我討厭死了你,陳時羨,”此時的她眼睛哭的紅腫,發(fā)絲凌亂,還不停用力的捶打他的胸口,
慕然悶不吭聲,只是默默的承受她的捶打,不過是些不痛不癢的,能讓她撒氣也好,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穿過庭院,梅花這在孤寒的夜晚肆意綻放著,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零兒在前面領著路,輕輕的打開房門,慕然徑直把林蘇兒抱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他站起身,觀察四周,忽眉頭一皺,忙把窗戶給關了,沉聲道:“夜晚寒冷,還是先放下賞花的雅興吧!”
躺在床上的林蘇兒小臉委屈巴巴的,神色不滿,大聲道:“關你什么事,我賞花還礙著你了,”
慕然不理會,見四周捂得嚴嚴實實的,不見一絲寒氣,算是破有些放心的意味,
林蘇兒從床上坐起,脫了身上的披風,隨手便摔到了地上,冷冷道:“把您的衣服拿走,本小姐才不稀罕,”
慕然嘆了口氣,彎下腰去撿地上的衣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落寞的轉(zhuǎn)身離去,
零兒見她一臉不悅,心里也頗為疑惑,本來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吵起來了,不對,是九殿下都懶得和她吵,
“小姐,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你就告訴奴婢吧!不要一個人在心里憋著,那樣會難受死的,”
零兒在一旁干著急,自回來后就一直不說話,眼睛也紅紅的,神色氣憤,
“定是那就九殿下惹你了是吧,夫人不是說過嗎?這天家之人,性格變化莫測,喜怒無常,你看,這不是應驗了,才剛一會,他就能惹得小姐如此不快,”
零兒越說,身邊人眼底的怒氣就越甚,她感覺不能再說下去了,簡直就是火上添油,越燒越旺呢?
男子站在梅花樹下,遙遠的望著那面緊閉的窗口,神色凝重,內(nèi)心酸澀無比,
“主子,您怎么能把人給惹急了呢,還有,早知要偷看,為何要關窗,”于越掃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
慕然眉頭一皺,竟沒有反駁,只是神色變化莫測,幽幽道:“你說,她這次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于越如實道:“是的,而且很生氣,”
“不說話會死是吧!”慕然眼都沒抬,語氣卻頗為惡劣,似不太滿意他的實誠,
于越啞然,縮了縮脖子,心里真是惶恐不已,委屈道:“不是你問我的嗎?等下屬下不回答,你又要說屬下是啞巴,”
慕然白了他一眼,花瓣徐徐落下,天空染上點點淡淡紅色,在這漫天黑夜中,顯得格外的意境悠遠,
他攤開手掌,那殘枝的花瓣落入掌心,沉入他的心間,眼底最深沉的執(zhí)念仿佛映入眼簾,心里復雜無緒,
于越被冷的鼻涕一抽一抽,終是忍無可忍的問道:“主子,我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還有我們到底在這里干嘛?”
慕然不作聲,神色微愣,事情上,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就像著了魔一樣,駐足在這里,不愿離去,心情反復無常,像是得了失心瘋般。
過了良久,大概是醞釀不悟,他眼神澄明,忽又開口說道:“你說,她以后會不會不理我了,”
“主子,這次您希望我答是不答,誠實或是虛假,”他睜大眼睛,無比真誠的說道,十分欠揍。
慕然嫌棄看了他一眼,俊美的容顏多了一絲無奈,淡淡道:“也沒指望你能答得上來,”
于越一臉黑線,先前搶他的花燈,如今又人身攻擊他,這世道,侍衛(wèi)可真不好當,
夜暗沉無光,兩人站在梅花樹下,在這朦朧黑夜的盡頭深處,直至窗口的最后一根燭火熄滅,整個房間失了明亮,花也失了顏色,他們才悻悻而歸。
豎日,天氣晴好,冬天里少見的一抹淡淡的陽光,透過高樓,樹葉,青磚瓦片,傳遞至人的身上,然而,這種陽光,卻是沒有絲毫暖意的,只是空有光芒罷了。
一股溫熱之氣從茶盞撲面而來,縈繞在鼻尖,眼眸,連同把那溫熱吸入肺里,仿佛吃了鮮花一樣,隱隱有著淡淡的茶香,
“她今天都干什么了,”慕然沉著眸,用手扇著茶上的熱氣,平靜的問著,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心無雜念的模樣,
于越一大早就出去打探消息去了,與其說是打探消息,還不如說是跟蹤,他這主子見不得人,也不能這么說,簡單來說,就是怕見到蘇蘇小姐,所以才想出了這樣的一個辦法,
還好他輕功卓絕,沒有被那些侍衛(wèi)發(fā)現(xiàn)蹤跡,要不然,這偷窺之罪,就夠他受的,
只見他身子微傾,突然眉頭茫然,似在糾結(jié)到底該不該說,眼底也變得小心翼翼的,
“說,”慕然抬眸便是一記狠厲給他,似是覺得眼前這人越發(fā)不濟,連打探行蹤這樣的事情,都沒辦妥是吧!
于越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遲疑且磨磨唧唧道:“那屬下可真說了,等下不要把氣撒在屬下身上就行,”
“廢話真多,”只見他眉頭一擰,稍有些不悅,
“其實蘇蘇小姐這一早上也沒干什么,就只是去了大殿燒香祈福,只不過,后來辰陽世子來了,此時蘇蘇小姐正陪他用齋飯呢?”說完,他身子不自覺的往門邊移了移,畏畏縮縮的,動作極其猥瑣,
果然,慕然臉色凝重,隨即低下頭去,舉起茶杯,一飲而盡,故作一臉的毫不在意:“那又如何,”
“您不吃醋,”于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是不可置信,
“我為何要吃醋,他們本就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對,本殿才不做這拆人姻緣之事,”他眉色淡淡,看起來是挺義正言辭,殊不知,內(nèi)心深處強烈的不適瞞得了別人,騙不過自己,
“那您昨晚的行為和剛才的行為不是自相矛盾嗎?”于越探頭出來,小心翼翼的問著,笑意純良無害,
“于侍衛(wèi),難道本殿吩咐你做的事,都要事無巨細的跟你說明緣由嗎?”慕然瞇著眼睛,說話倒是不急不緩的,但眼底狹長的冰冷隱隱可見,
于越低頭道:“屬下不敢,”
不過,他思索一番,醞釀說辭,還是決定一吐為快:“主,主子,屬下有一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見他動作遲緩,神態(tài)猶豫,慕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堂堂一個大男子,怎么學起女子扭捏了起來,說起話來也支支吾吾的,他乏味道:“快說,說完就滾,”
于越先看他一眼,眼底充斥著一些玩味,沉眸道:“主子,你是不是喜歡蘇蘇小姐?”
聞言,拿著茶杯的手輕微一顫,但他卻不惱,反倒跟他搭話,語氣平淡:“何以見得,”
“您不信神佛,卻去了許愿池,至于緣由,就不是無聊那么簡單了,也許你早就料到在那里可以見到蘇蘇小姐,而且我們明明今天是要回城的,您硬說您與佛有緣,想再多待幾天,”
于越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喘氣的,其實他從昨天晚上就想問的,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如今說出來,到是輕松了不少,他也見不得他家主子為情所困,
“廢話怎么那么多,”大概是被人說中了心事,他的神色微有不適,感覺整個人都沉重起來了,
見他神色不悅,于越一副懂了的表情,雙手舉起來,假笑道:“我懂,我懂,屬下馬上就滾,”
說完,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了人影,像是腳踩風火輪般,逃命去了,
梅花樹下,青磚旁,有一處歇息喝茶的石桌,上面放著幾碟點心,還有一壺茶具,桌側(cè)另一角放著幾枝梅花,襯托著別樣雅致。
“這點心可是我從你最喜歡的那家鋪子買來的,這次我挑了其他味道的,你且嘗嘗,好不好吃,”他把一盤桂花糕放在她的眼前,滿眼盡是柔情,好像從遇見她開始,他的人生才隱有一絲別樣的色彩,
林蘇兒掃了眼面前琳瑯滿目的各種點心,隨意拿起其中一塊,細嚼慢咽的吃著,一時竟覺得食不知味,
“味道如何,”他端詳著她的表情,語氣輕柔,神色溫柔,
“挺,挺好吃的,”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實則卻未嘗出是何味道,
“你?。【褪莻€小饞貓,”他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一臉的寵溺,仿佛樂在其中。
林蘇兒笑了笑,卻不作辯解,抬眸甜甜問道:“啟辰哥哥怎么來了,不會是專程來看蘇蘇,過得凄慘不凄慘吧!”
她總有一些想入非非的本事,明明是個感天動地的行徑,到她的口中到變成一些捉弄人的惡趣味了,
“我要是來看你笑話的,就不必帶那么多的點心了,”對她,他總是很有耐心,知她是開玩笑,他也愿意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仿佛只要她能開心,他做什么也沒關系,
“哈哈,也是,”林蘇兒心底的陰霾瞬間清除了不少,眉目隱有些光彩,
段啟辰看了眼頭頂?shù)拿坊?,眼眸深邃的看向她,眼底浮現(xiàn)一抹復雜的情緒,那是一種久遠記憶復蘇的時刻,只能他目光渙散,好像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
他嘴唇輕啟,語氣綿長而悠遠:“記得小時候,你總愛爬到梅花樹上,偷偷躲避你母親的責罰,可紙終究包不住火,你母親還是發(fā)現(xiàn)了你,并下令砍了那棵梅樹,你哭了整整三天三夜,連你母親也被你嚇壞了,過后也是后悔不已,”
聞言,林蘇兒笑了笑,這件事情,她也是記憶猶新的,那畢竟是她最喜歡的梅樹,
他看了眼案上的樹枝梅花,眉宇之間滿是無奈,輕笑道:“你這隨手亂摘花的毛病還是沒改,”
“你的記性還是一樣的差,我不是說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嗎?把它最美的一刻摘下,才算是對得起它,”
她說話做事,一向有她信奉的理由,盡管這些與旁人皆不同,她也是絲毫不改,并以此為傲。
“你??!腦袋總是裝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低沉一笑,眼底卻沒有責怪的意味,仿佛是深有體會,早已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