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漂流
黃河流經(jīng)寧夏397公里,橫貫中衛(wèi)182.4公里,沿岸置各類船渡碼頭數(shù)十處。過去,從柔遠堡到莫家樓,沿河往下走到鎮(zhèn)羅,勝金官,在往遠是青銅峽,沿河鄉(xiāng)村附近和周邊,隔三差五的是一些板棚或席棚,里邊擺一張簡易的板子當床,門口放著羊皮筏子曬太陽,擺渡的人,在河里下著網(wǎng),撈幾條黃河鯉魚,抓一把柴火,在地上掏個洞燒著火,支個破爛的瓦罐,燉魚,沒有姜蔥蒜等調(diào)料,地里掏點土豆當估料,一壺四兩酒,蹲在河邊吃喝。
現(xiàn)在這些古老的玩意都沒有了。黃河上建了好幾座橋,羊皮筏子成了復古的旅游工具。
直到前面的羊皮筏子已經(jīng)走完了,管理人員提醒他該走船了,我們才把有關羊皮筏子和擺渡好聊天放下。
和王發(fā)財聊了這么多,也該他發(fā)財了,我們給了他錢,讓他擺渡我們漂流。
他把豎著曬太陽的羊皮筏子放倒,進入河面,水流和支撐羊皮筏子的羊皮筒沖撞搖晃著,我們坐在羊皮筏子上,他撐篙離開和岸,捆綁羊皮筒和筏子木頭的繩線在我們的壓力和河水的沖擊下,還有王發(fā)財?shù)膿胃葜信そg著,吃上了勁。船一離岸就在浪頭上飄動,輕得像一張紙在風中飛舞。王發(fā)財?shù)难蚱しぷ雍蛣e的筏子相距不遠,前面已有20多個筏子在流動著,王發(fā)財?shù)姆ぷ尤缥舶退频母诤筮?,幾十只排成隊的羊皮筏子浩浩蕩蕩,在水中卻似一葉輕舟,沒有份量,沒有氣勢,隨水漂流晃蕩。
剛離岸時,陽光明媚,吸收了河水發(fā)上來的水氣,不冷不熱,黃面上刮來繚亂而沒有方向的風,掠過水面,帶著潮潮的濕氣吹到人身上,很爽。
羊皮筏子的水手們也很輕松,除了離岸用力的那一撐,似乎也再沒有別的事情,因為這水的流力很大,羊皮筏子又很輕,水將它輕輕托著,搖晃著順流而下,毫不費力。而河水的流向也是有規(guī)律,水流、浪頭、漩渦、河面上的風向,對每一個漂流的羊皮筏子都是一樣的,羊皮筏子都跟著乖乖的走,絲毫沒有自己的脾氣和個性。風掃著掠著河面,吹起無數(shù)個小小的浪花,沖撞著羊皮筏子,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飄飄蕩蕩,增加了漂流的刺激性。
羊皮筏子到了河中心,數(shù)百米寬闊的茫茫河面,滾滾黃流從天際騰躍而來,顯示出它咄咄逼人的立體感,這時候吟唱“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才能提現(xiàn)黃河磅礴的氣勢令人動魄。羊皮筏子渺小的就像一匹樹葉在水中飄搖。頓覺人很渺小,天大河寬,晦冥迷離,大起大落,大沉大浮。
黃河瘋狂的翅膀扇起的風迅速從我全身掃過,河水在兩邊迅速的倒流,我開始感到暈眩,羊皮筏子漂流到了河心,四周的流水聲和風聲交織在一起,好像打鼓和簫聲混合鬧著似的。王發(fā)財坐在船尾,拿著舵柄,偶爾象征性的劃幾下。新鮮感和刺激感很快就過去了,我們又聊起了黃河。
我是博士,雖然學的是世經(jīng)濟學,但也愛在其他領域買賣弄學位,我咬文嚼字的說:“中國川源以百數(shù),莫著于四瀆,而黃河為宗?!秉S河真不虧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據(jù)學者李鄂榮考證,黃河一詞最早見于東漢班固《漢書·地理志》中“常山郡·元氏縣”的釋文里。黃河的“黃”字用來描述河水的渾濁,這在古書中也早有記載:戰(zhàn)國時期的《左傳·襄公八年》鄭國的子駟引《逸周詩》說“俟河之清,人壽幾何!”;《爾雅·釋水》記有“河出昆侖,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黃?!?985年,黃河水利委員會根據(jù)歷史傳統(tǒng)和各家意見,確認瑪曲為黃河正源,并在約古宗列盆地西南隅的瑪曲曲果樹立了黃河源標志。
老何接著這個話題,深有感觸:黃河從西往東走,分別是:QH省、SC省、GS省、寧夏回族自治區(qū)、NMG自治區(qū)、SX省、SX省、HEN省、SD省,一共9個地區(qū)。最后在山東墾利縣流入渤海。我們這次出來旅行,從青海到甘肅至寧夏,也是順著黃河流向走來的。在貴德看了清清的河水,領略黃河源頭的清澈,在蘭州黃河鐵橋看了夜景,黃河水滋養(yǎng)瑰奇秀美的生態(tài)景觀,在景泰又邂逅了黃河石林,體驗黃河沖擊造成的奇觀,,現(xiàn)在在寧夏的沙坡頭黃河漂流,驚險而又刺激。說完這些他念了幾句詩:“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濤噴流射東海!”那黃河不屈的精神叫人折服?!€有“長河落日圓”、“黃河遠上白云間”。黃河的渾雄、悲涼、悲壯……
王發(fā)財聽不懂我們說什么,他臟兮兮的手,帶著黃河水的沙泥,梳理著被風吹亂的頭發(fā),干草似的頭發(fā)又有了泥沙的顏色。
老樊的歌唱的好,他揚起嗓門吼起了:“你曉得天下黃河幾十幾道灣?幾十幾道灣上幾十幾只船?幾十幾只船上幾十幾根桿?幾十幾個艄公把船來搬?”這幾句歌詞勾起了我的理想,也使我回憶起了40年前第一次坐羊皮筏子的場景。濁浪急流中,瘸腿婆的老爹扎白羊肚手巾,吃著腳,裸著粗糙如干樹皮的背,嘴里叨著煙鍋子,使出渾身的勁緊搖著棹柄,羊皮筏子上滿載著收割的稻子,負重而行,羊皮桶都吃在水里,嘩,一個浪頭向羊皮筏子沖筏子改變了方向,老漢使勁的劃著船,將方向調(diào)正,又一個浪向羊皮筏子打過來打過來,他再次用勁的劃著。那時候羊皮筏子負重比現(xiàn)在的沉的多,但也穩(wěn)重的多,當然了,要走過對岸也是不容易的,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氣與下行的流水和浪頭博斗,才能艱難的到到達彼岸。
后來我看到過黃河岸邊老艄公的雕像,一只古老的船,一副銅鑄的形象,粗獷又粗獷的古船、粗悍又粗悍的船夫,搏風擊浪,昂首把舵駕船駛向彼岸,那是黃河之濱的人祖祖輩輩用他們的勇毅、堅韌、辛酸閱歷和生命體驗雕磨出的形象:蒼涼的永久,歷史的偉嚴,哲理的雋永。
途中我們看見快艇拉著不少羊皮筏子逆水往上走,速度特別快。廣平問這是為什么?王發(fā)財回答說:“往上放罷!”廣平聽了這話莫名其妙,我知道他沒聽懂王發(fā)財?shù)囊馑?,我給他解釋說:這是黃河上專有的名詞,若想橫渡,必得先上行,而后下行。黃河水流湍急,除了快艇之外,羊皮筏子和其他船都無法從河面上直穿過去,羊皮筏子雖然輕,也無法從下游滑到上游,因此羊皮筏子擺渡和拉人拉貨或者漂流,必須把船背上河流幾公里的地方,順流而下,才能在這個地方達到對岸。
筏子快到岸了,王發(fā)財站起來,腳板一踏輕松的從羊皮筏子跨上了河岸,那種輕松、把握,自在,絲毫不差,是多年練就的功夫。他把繩子固定在岸邊的樁上,我們在他的攙扶下顫顫巍巍東倒西歪的下了羊皮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