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悲歌——工人的斗爭
“誒,老張頭,你也來了!那么早叫我們來,也不知發(fā)生什么事了?!?p> “可不是嘛,天還沒亮,就叫我們來!”
“我說,你們那的街道被人挖了么?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把街道挖的坑坑洼洼,繞了我好大個彎。走哪哪不通!”
“誒呀,巧了,我家門前的路也是,昨夜里還好好的。今日個一起來,走哪哪是坑,也不知道是哪個生孩子沒屁眼的家伙干的好事!”
牧晴堂邊緣作坊的小院里,長工們,已經(jīng)來的七七八八。所謂邊緣作坊,便是指非核心技術(shù)作坊。一些簡單地產(chǎn)品包裝和加工,便是交由這些個作坊完成。
而涉及到核心技術(shù)方面的加工,向來是由縹緲仙宮的弟子制作完成。
一個清秀的小姑娘高舉起玉手,拍了拍巴掌。伴隨著小姑娘清脆悅耳的聲音,嘈雜的議論聲頓時安靜了下來。
“諸位,這么早叫大家來,是有要事告知諸位。我且先問一句,我牧晴堂待諸位如何?”
“當(dāng)然是好!沒有牧晴堂,老子還不知道在哪條街要飯呢!”底下有人喊道。
“牧晴堂的待遇,那是沒的說。我這一年掙得,比我以往四五年還多!”
“是啊,是?。 ?p> “……”
小姑娘晶瑩的美眸掃視了一圈,嘴角微微勾起,說道:
“但是,有個不好的消息,必須要告訴諸位!想來諸位來時,也看見了,金陵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已經(jīng)被轉(zhuǎn)運使大人派人,挖的坑坑洼洼?!?p> “原來是轉(zhuǎn)運使那老兒,難怪生孩子生不出帶把兒的!”
“那老兒莫不是腦袋被門擠了,竟然干出這等缺德事?!?p> 小姑娘:“……”
“咳咳,諸位請聽我說完。轉(zhuǎn)運使大人如此做法,自然是有深意。我們得到消息,江淮宣撫使說我牧晴堂私藏軍火,意圖謀反,勢要查封我牧晴堂,剿滅縹緲仙宮?!?p> “我牧晴堂自創(chuàng)辦以來,做了多少利國利民之事,想必各位心里都有數(shù)。而如今,官家卻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查封我牧晴堂。委實讓我等心寒?!?p> “故而,今日叫諸位來此,便是要告訴諸位。從今日起,牧晴堂,將無限期歇業(yè)。諸位往后,另謀出路吧!”
“時間緊迫,我縹緲仙宮弟子必須盡快撤離,轉(zhuǎn)運使大人,也在盡全力拖延江淮宣撫使。諸位,山高路遠(yuǎn),咱們后會有期!”
說罷,不等這些老老少少的員工反應(yīng)阻攔,幾個小姑娘便急匆匆的直奔向碼頭。
“牧晴堂要被查封了???”
“難怪轉(zhuǎn)運使老兒要把街道挖的坑坑洼洼,這是在拖延時間吶!”
“不對,牧晴堂沒了,那我豈不是沒差事干了!不行,不能讓這群王八羔子查封牧晴堂。他們腦子是被驢踢了,才會覺得牧晴堂意圖謀反?!?p> “對,決不能讓他們查封牧晴堂,這不是摔我飯碗嗎?斷我錢財,這跟殺我父母有什么區(qū)別?”
“走,找他們說理去!”
……
他們方嚷嚷完,江淮宣撫使便帶著大隊人馬趕到。
許六安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下令道:
“聽我號令,把牧晴堂的作坊全部封了,縹緲仙宮的弟子,全部給我捕了!”
此言一出,還有所懷疑的長工,此刻,也終于相信了,官家真要查封牧晴堂。難以抑制的怒氣,頓時從心底噴薄而出。
“我看誰特么敢查封牧晴堂!”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漢,木拐狠狠的杵了杵地面,怒目圓瞪,死死的盯著這些官兵。
許是被這老漢身上突然爆發(fā)的氣勢給嚇著了,官兵竟是都愣住了腳步。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你給老子說清楚,為什么要查封牧晴堂?縹緲仙宮的那群小姑娘,可是干了什么犯法之事,你們要抓捕她們?不給老子說清楚,就別想進(jìn)這個門!”
“對,都給我們說清楚,為什么要查封牧晴堂?靖國、梁國的跶蠻子你們不去打,欺負(fù)自己人倒是一套一套的?!?p> “我看,他們就是嫉恨牧晴堂斷了他們官家的財路。說牧晴堂意圖謀反,誰特么信吶!”
許六安面露寒色,眉宇皺成一團(tuán)麻。他揮了揮手,副將拿著一道圣旨走上前,高聲說道:
“我等是奉旨辦案。牧晴堂有沒有私藏軍火,意圖謀反,等我們進(jìn)去查看一番,便自然知曉?!?p> “把我們當(dāng)三歲小孩兒呢?查看一番,帶那么多兵干嘛?今日個,你們就是說破了天,也別想從我們這過去!”
拄著拐杖的老漢眼神冰寒的看著這群官兵,語氣冰冷道:
“我老漢,原是丐幫八袋長老,一身重傷,流落街頭。是牧晴堂的那群女娃娃將老漢我從閻王爺那救了回來。
“沒有她們,我也不可能站在這。今日,我把話撂在這兒,誰要想欺負(fù)那群女娃娃,就別怪老漢棍下無請!”
“違抗圣旨,你們這是要造反不成?”副將吹胡子瞪眼,怒喝道。
眾長工往前站了一步,臉上皆是寸步不讓的氣勢。
轉(zhuǎn)運使老兒暗地里直豎著大拇指,心道,不愧是我金陵的兒郎,有骨氣!頗有老夫的半點風(fēng)范。
這時,一個小兵湊到許六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許六安頓時面沉如水,眼里盡是陰鷙之色。
“全都給我拿下!反抗者,就地正法!陳副官,趕緊帶人去追,莫要讓那群女娃子跑了!”
“我看誰敢動!”
拄拐老漢身上氣勢猛然騰起,一棒子掃出去,頓時將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兵打翻在地。
“老不死的!真是活膩歪了!”
副將抽出腰間佩刀,從馬背上一個飛躍,凜冽的刀鋒便徑直劈向了老漢。
“小娃娃找死!”
老漢兒老眸微瞇,一身打狗棒法使得出神入化,頓時將副將壓得節(jié)節(jié)后退。
“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眾人一擁而上,很快便跟官兵纏斗在了一起。見官兵們畏手畏腳,不敢動兵刃,工人們打的愈發(fā)使勁了!
“哎呀呀,建康府怎么就出了這群刁民?委實讓許大人看笑話了!”轉(zhuǎn)運使老兒直皺眉頭,一臉無奈的表情。
“哼,梅大人將建康府治理成這般模樣,委實是讓在下大開眼界。此事過后,莫要怪許某參你一本!”冷哼道。
就在此刻,一個膽大的“刁民”拿著菜刀沖了過來,頓時砍向了許六安。
“我打死你這個狗官!”
許六安劍眉倒豎,驀地拈弓搭箭,一箭便將此人射穿在地。
“愚不可及!如再有反抗者,殺無赦!”許六安朗聲道。
旋即,許六安挽弓如滿月,驀地射出三道箭矢。刺破空氣的箭矢,便如那魔鬼的利爪,盡數(shù)刺入老漢兒的后背,穿心而過。
老漢兒老眸陡然瞪大,難以置信的轉(zhuǎn)過身,枯瘦的身子,猛然砸向地面。
死不瞑目!
轉(zhuǎn)運使老兒看的心里咯噔一下,許六安發(fā)瘋了不成?竟然敢殺平民百姓?
許六安邪笑著看向轉(zhuǎn)運使老兒:
“梅大人,這群白蓮教余孽意圖刺殺朝廷命官,本官出手將其就地正法。此舉,不違反大兆律令吧!”
轉(zhuǎn)運使老兒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不,不違反?!?p> 許六安嘲諷似地大笑了起來,手中的箭矢,一道道飛旋而出。冰冷的青石板上,是那愈來愈多的殷紅血流。
轉(zhuǎn)運使老兒老眸冰寒,枯瘦的老手不由自主的緊攥了起來,控制不住的顫動著。他看向許六安,冰冷的眼眸之中,一道詭芒,一閃而過。
“殺人了,殺人了!官兵殺人了,噗——”
一個長弓被冷箭射穿胸膛,栽倒在地。
長工們慌了!
也傻眼了。
一個個的呆在原地。
見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面如金紙般倒下,鮮血的殷紅,徹底激起他們的心中的怒火。
或許有膽小的人,在見到官兵殺人之后,偷偷逃離。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被這鮮血,染紅了眼睛。
無他,只是骨子里的無畏,讓他們不容退卻。
在場的長工,多是孤家寡人一個。不是流落街頭的乞丐,便是吃不飽飯的苦寒人士。
他們什么都沒有,可以說,牧晴堂給了他們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
當(dāng)有人想要強行剝奪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之時,他們血液中流淌的無畏,便一股腦的激發(fā)了出來。
換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說,他們都是泥腿子,賤命一條,沒什么可怕的!
“殺了他們這群狗官,為兄弟們報仇!”
于是乎,這個時代的“工人”們,拿著他們手中簡易的武器,沖向了一個個神情冷峻的官兵。
金鐵交鳴之聲,便如那悲歌,凄凄慘慘的飄蕩在長空!
……
建康府碼頭。
寧雪拿著長長的單筒望遠(yuǎn)鏡,美眸微寒的看著牧晴堂作坊外發(fā)生的一切。她玉拳緊攥,纖瘦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總教習(xí),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寧雪長長的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力感。
“這筆賬,我縹緲仙宮就此記下了。往后,定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起錨,全速趕往揚州,與公子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