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甄老師的觀察

　　關(guān)鍵的準備方面，陳文杰一直有保留預(yù)備方案的習(xí)慣。

　　不是說笑，他是真地有考慮過，如果東郊小吃街商鋪聯(lián)合會的人不接納他的方案，他立刻就會著手進行第二個方案，找到常安城的潮汕商會也就幾個電話的事兒，安排跟商會說得上話的人見面也不難，就憑他的出身，借著在外求學(xué)的學(xué)子尋求幫助的由頭，眾位同鄉(xiāng)大佬怎么都會抽出時間見個面吃頓飯，他的那些個主意對于嗅覺靈敏而又善于抓住機會的商界前輩將會是非常重要的合作資本，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他就會被大佬帶飛。

　　至于為什么找大佬帶飛只能是備用方案，因為現(xiàn)階段商業(yè)上的成就并非是陳文杰最重視的，反而是學(xué)業(yè)上的進步，他必須爭分奪秒加緊，一切以意識能級的提升為主！

　　所以打車去市中心的路上，他捧著本《專利法》啃得非常認真，書包里最近帶著都是這一類的書本，一有功夫就會看，乘車的幾十分鐘不能浪費。

　　專利局門口見到甄老師的時候，她似乎永遠都是職業(yè)裝，今天這套是嫩綠色的，里頭是淡黃的襯衫，越發(fā)映襯地她皮膚白皙，合身的剪裁也更能凸顯她妙曼的身材。她個子不高，稍微短點的頭發(fā)帶著淺淺挑染的明黃色，化著淡淡的妝容，戴著纖巧的眼鏡，提著個公文包，在那一站，無形中就散發(fā)著知性且自信的氣場，路過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會不自覺地望她那邊瞧去。

　　她對周遭的目光幾乎免疫，看到認識的人打招呼也會微笑點頭回應(yīng)，看到陳文杰的時候她不客氣地開口訓(xùn)斥道：“都幾點了，要不是我先趕過來看情況，今天就碰不到老李拿到資料了，5分鐘前她家里有事先回去了?！?p>　　“對不起，甄老師，一下課我就打車趕過來了，沒想到進城里的路會這么難走，下次我一定會預(yù)留好路程的時間?！逼鋵崿F(xiàn)在離5點還有7分鐘的時間，是要見面的人提前走了，錯其實不在陳文杰。

　　在甄老師面前，有理無理示弱三分，陳文杰覺得并無不妥，天生就處于弱勢地位的她，對著一位美女老師實在是沒興致跟她計較頂真。

　　甄.女強人抬手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也到了飯點了，前面有家飯點還可以，我們到那邊聊一聊資料的事，你請客，就當是遲到的賠罪了?！彼稽c都不客氣，更沒有見外，強勢得不容置疑理所應(yīng)當。

　　“您請！”陳文杰毫無骨氣地點頭哈腰，些微抬手請領(lǐng)導(dǎo)先行，拍馬奉承得自然。

　　落后兩步的他并沒有看到甄鈺嘴角隱隱若現(xiàn)的笑容，他瞄了眼前頭搖擺的嫩綠葫蘆就收回視線看路，他知道女人對于別人看自己某些部位其實十分敏感，特別越是精明的氣場強大的，他就更加不太敢看了，雖然不得不承認十分誘人。

　　這是一家幽靜的西餐廳。裝潢低調(diào)內(nèi)斂，全屋實木，吊燈風(fēng)扇，燈光柔和，角落的唱片機放著黑膠唱片，輕輕的柔情鄉(xiāng)村音樂，妥妥的歐羅巴五六十年代風(fēng)格。

　　無可指摘地例行紳士禮儀請女士優(yōu)先入座、點單，甄老師并沒有急切開口，陳文杰也不會煞風(fēng)景地，但誰都不說話就挺尷尬了，這算是約會么？

　　侍者送來餐前面包后，陳文杰率先打破寧靜：“肯尼羅杰斯？他的歌蠻不錯的，嗓音獨特?！币娎蠋煕]動靜，只是盯著他看，他耐著頭皮繼續(xù)說下去。

　　“其實他的歌詞很平凡，也不是很優(yōu)美，曲子還可以，關(guān)鍵是他演唱時的感情投入，怎么說呢，可以在平靜之中感受到那種情感，產(chǎn)生共情，極為難得?！?p>　　“是的，我也喜歡他這種內(nèi)斂的成熟，很溫和。”甄鈺言簡意賅，好像沒什么興致聊天。

　　既然如此，陳文杰干脆摘掉眼鏡閉上眼睛欣賞起歌曲來，這個時候如果做別的事情或者硬是沒話找話，都不會有好的下場，就當是放松好了。

　　他都忘了有多久沒有享受好的音樂和好的音響了。

　　其實甄鈺是故意刁難眼前這個學(xué)生的。

　　雖然她答應(yīng)過閨蜜會照顧這原本自己就蠻欣賞的小家伙，可劉嘉提的把陳文杰當徒弟帶，她就有點不樂意了，憑啥??？自己從來就沒起過帶徒弟的心思，又不是快進棺材了，有空了發(fā)多幾篇論文不好么？

　　只是沒想到他能沉得住氣，小小年紀養(yǎng)氣的功夫倒是聽足的。

　　她倒是想起那天晚上的幾個細節(jié)，他的幾個舉動完全就跟他的年齡不符，單是主動給桌上的女士布菜就絕大部分18歲的男生做不到。

　　還有泡茶的那一手功夫，沒有耐心沒有涵養(yǎng)的人也說不出那番話。

　　今天先是恭敬地應(yīng)對自己的訓(xùn)斥，絲毫沒有一絲這個年紀的煙火氣。來了西餐廳也沒露怯，眼里對環(huán)境的欣賞不造作。還能一下就聽出肯尼羅杰斯的鄉(xiāng)村音樂，外國音樂平時應(yīng)該沒少聽，難得的是評價的很中肯，自己忍不住就贊同了。

　　幸好反應(yīng)快，再次控場，想看他怎么接。

　　無論對方做什么說什么，她都想好了再給他個難堪，沒成想他卻出乎意料地閉目養(yǎng)神起來。

　　甄鈺真想抓起陳文杰的眼鏡給扔地上，再踩上幾腳。

　　所以牛排上完，她握住刀叉的手比平常用力了幾分，她怕自己的餐具會忍不住飛向?qū)γ妗?p>　　切肉切出響動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只是陳文杰看起來熟練地左刀右叉用得干凈利落，間中也得體地擦完嘴再喝水，不會像大部分人般在杯口留下污漬，喝完杯子也會精確地放回原來的地方。

　　盤子里剩下的醬料，陳文杰慢條斯理地撕下幾片面包蘸著處理了，刀叉擺成八字放盤子里，剩下的面包讓侍者撤掉，他的甜點是咖啡，這很男人。

　　一頓飯下來，倆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彼此卻又不覺得尷尬。

　　不知不覺，甄鈺一直在觀察著陳文杰表現(xiàn)出來的細微環(huán)節(jié)。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入微地觀察過一個男人，三十多歲一直保持單身的她，不會清楚這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