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子群他們在的那幾天,霍邱私下里沒有和他們見過面,除了偶爾和張一鳴聊聊天,于清猜測著霍邱難道對市醫(yī)院的那件事情還心里放不下?可是看著他們在醫(yī)院見面時,霍邱從容平淡的樣子,于清又覺得自己想錯了
她也問過霍邱,霍邱只說“沒必要”,他說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和工作他很滿意,沒必要因為他們而徒添煩惱,不見他們是因為不想看見他們看自己時或內(nèi)疚或不甘的眼神
直到李子群他們指導快要結(jié)束這天,霍邱下班送于清回家的時候,在醫(yī)院門口碰到了李子群他們一行人,霍邱定定的看著他們,眼神中帶著疑惑,因為他們看著好像是在專門等著他的樣子,他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什么沒有解決,牽著于清的手緊了緊,“有事嗎”
夏西看著他們十指相扣的手,很是惱怒,上前就要發(fā)作,卻被張一鳴給拉住了,“霍邱,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一起吃個飯吧,我們好久沒有聚過了,不是嗎,我們都挺想你的”
李子群冷呵一聲,不屑的說道“請把們?nèi)サ?,是你?p> 張一鳴抬手打了下李子群的后背“狡辯什么呀,明明在霍邱離職以后你就后悔了,要不然這次你干嘛非要跟著我們一起過來”
李子群被人踩了痛腳,立馬反駁道“我才沒有,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他狼狽落魄的樣子而已”,說完似是覺得沒有挽回顏面,復又昂起頭上前一步“最終你還是不如我,居然淪落到在這么小的地方茍延殘喘”
于清不能忍受別人說霍邱一句不是,特別這個人還是李子群,這是她絕不能忍受的,冷笑了聲嘲諷道“你在市醫(yī)院那樣高大上的地方工作,不也一樣的垂死掙扎嗎,不然怎么干不出一點人事呢”
“你,說,什,么”
在李子群下一秒要暴起打人的時候,霍邱趕緊把于清拉到了自己身后,用身體把于清擋的嚴嚴實實,隨時提防著李子群的動作
夏西死死的盯著他們,看著霍邱那一系列的動作,妒意快要把她給淹沒了“你有什么資格評判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過是在霍邱身邊呆了幾個月而已,就肖想著自己的地位有所不同了嗎?你配嗎,你算個什么東西”
就像于清不能忍受別人對霍邱的嘲諷般,霍邱亦不能忍受于清受辱,特別還是在自己面前,語氣在也沒有了剛才的平靜,帶著惱意說“她不配誰配,沒有人比她更值得”眼神中的戾氣再也藏不住的看著夏西“所以,注意你的言辭,道歉”
在夏西眼中,霍邱一直都是溫柔的,就算是那個女患者的事,也沒有讓霍邱對自己這么嚴肅,現(xiàn)在卻因為自己對那個女人說兩句重話而滿身戾氣的看著自己,夏西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zhàn),微微昂起頭“道歉?不可能”
張一鳴眼看著好好一場老友記馬上就要演變成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了,趕緊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熄滅導火線,走到中間“冷靜,都冷靜”然后走到于清面前“于護士,我替夏西向你道歉,她就是這脾氣,你別和她計較”眨了眨眼睛斜了霍邱一眼,希望于清能夠幫幫自己安撫一下霍邱
“張一鳴,誰讓你道歉了,你憑什么代替我”夏西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硬是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張一鳴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
其實于清大概是能理解夏西的,看著自己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身邊突然有了別的女人,換做自己恐怕也不見的做的能有多好,拽了拽了霍邱的衣服“我沒事,你還要和他們單獨聊聊嗎?我可以先自己回去”
霍邱說“不聊了,我們走吧”,錯了錯身,牽著于清就往前走了,連張一鳴叫他都沒有回頭
張一鳴很是無奈“今天不是都說好了,叫上霍邱把事情都說明白,來一場坦白局的嗎,你們現(xiàn)在這是干什么,明明一個有悔意,一個想見他,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坐下來聊聊天,說說話呢”
李子群確實有點后悔,當然只是有一點,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這么些年來,雖然是對霍邱的不服氣和追趕,但是自己確實是扎扎實實跟著霍邱一路成長一路陪伴,不可能沒有一點感情,在知道霍邱悄無聲息的離職以后,他是有過后悔的,可讓他在霍邱面前承認自己錯了,他還是辦不到“走吧,也許注定是不能做朋友的命”
夏西說“我要留一天”
張一鳴警惕道“你要干什么,夏西,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我看得出來,霍邱很在意她”頓了頓,“你放下吧,不要在執(zhí)著了”
“那又如何,一時熱戀而已,就她那樣生活在小城市,鼠目寸光的見聞,能和霍邱走多遠,她配不上霍邱,一時圖新鮮吧了”夏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好像自己的說的才是事實
張一鳴皺眉,十分不理解夏西現(xiàn)在的想法“不行,主任不會同意的,而且一天時間你能做什么”
“別勸了,你勸不動她的”
自從那次李子群和夏西表白完以后,夏西就對李子群不冷不淡的相處著,好像回到了剛認識的時候,有問必答,沒有多余的話語,而在知道自己逼走了霍邱以后,就更加的變本加厲起來,連話都不愿對李子群多說一句,好像多看他一樣就能瞎了一樣
而也是在這種零下溫度的相處模式中,每次看著夏西看向自己時那厭惡的眼神,李子群就覺得自己好像特別臟,慢慢的也有點逃避夏西,時間長了都快忘記自己對她的喜歡了,畢竟再多的喜愛也在她的厭惡下消磨殆盡了
所于夏西對霍邱的執(zhí)著,只讓他覺得可憐,原來自己在別人眼中是這樣子的,李子群在心里自嘲的笑了聲
最近霍母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了,昨天于清去看她的時候,已經(jīng)連床也下不了,所以于清便和霍邱商量著和他一起照顧霍母,起先被霍邱拒絕了,他覺得現(xiàn)在還沒有和于清結(jié)婚,就讓于清忙里忙外的照顧霍母不太合適,而且會被小鎮(zhèn)上的人有說閑話的可能,然后在于清三個小時的絮絮叨叨,堅持不懈下,也只是同意于清偶爾過來幫一下忙
三個月倒夜班結(jié)束以后,于清開始了三個月行政班
在于清一切都收拾好準備下班,還在想著一會兒去霍邱家找他,她就看見了夏西,如果自己沒記錯好像她今天應該離開了才對呀,怎么現(xiàn)在還在這,而且看著像是往自己的方向走來的
夏西今天今天靜心收拾了一下,駝色大衣搭配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玫瑰金的項鏈漏在毛衣外面顯得恰到好處,高挑的身材,腳上穿著馬丁靴,整個人顯的氣場十足,將一身工作服的于清稱的格外暗淡,她就是要讓于清知道她和自己的差距有多大“有時間嗎?聊聊”
于清第一反應是拒絕,畢竟夏西的臉上就差寫著老娘天下最美的字樣,不過隨后于清覺得自己不能慫,想想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
知道夏西對霍邱的心思以后,在夏西他們在的那幾天,于清每天提前一個小時收拾自己,就怕自己在不經(jīng)意間被夏西壓制住,雖然知道他們今天就走了,但是昨天于清忘記關(guān)鬧鐘了,刷完牙化完妝以后才想起來這茬,還因為夏西已經(jīng)走了遺憾了那么幾秒鐘,現(xiàn)在這不就機會來了
所以當于清從更衣室出來,一身湛藍色外套搭配白色緊身毛衣,頭發(fā)隨意的盤著,清爽又干凈,一點都不輸夏西,甚至因為是在自己的地盤,隱隱有壓制住夏西的征兆“走吧”
一路上雖然無話,但是周圍卻暗流涌動,直到他們來到醫(yī)院一出僻靜的花園,說是花園,不如果說是有幾個健身器材和坐的地方而已
“談什么,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當然,如果是讓我離開霍邱,或者是我配不上霍邱這種話就不用說了,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配不配得上,你說的不算,我也不會因此放棄”于清站在夏西面前,坦然自若的說道
夏西沒想到于清臉皮這么厚,就這么自如的說出自己不配的話,一時更加不齒于清的所作所為“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羞恥嗎?你以為霍邱真的喜歡你?哼,可笑,霍邱那樣的人,心里只有醫(yī)學和工作,你不過就是他枯燥生活中的調(diào)味品罷了,洋洋得意些什么”
于清冷呵一聲,“即使是調(diào)味品,你不是也沒資格做嗎,所以才在這里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誰說我沒有資格”夏西被于清的話刺激著,一心只想讓于清難受,瞳孔快速放大又縮小,既而想到了什么,開心的笑著“我和霍邱大二的時候就認識了,你也知道臨床醫(yī)學本碩博連讀需要五年加上實習,規(guī)培,工作”夏西伸出手指算著“哦,好像有十年了,你怎么知道我們這十年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呢,畢竟我那么喜歡他,而他那時候又沒有喜歡的人,并且還是一個獨身了很久的男人”夏西在靠近于清低低的說著暗示的話語
其實夏西并沒有真的在霍邱身邊待夠十年,如果非要算的話,大概也就五年,因為實習,規(guī)培他們都沒有分到一起,而在市醫(yī)院招聘的時候夏西是第二次才考進去的,而這種中間又隔了兩年,但是夏西就是想故意氣于清
而她成功了,夏西陪在霍邱身邊的那幾年,是于清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情,他不怪霍邱,只是遺憾沒有早點遇到他,可是她不知道他們居然認識了整整十年,這讓于清覺得嫉妒,“你想說什么”
夏西咯咯的笑了兩聲,自顧自的說著“有次過節(jié),我們拉著霍邱去酒吧慶祝,所有人都喝多了,只有我還清醒著,我?guī)е麄冋伊寺灭^,只開了兩間房”,夏西神秘的笑著,月色給她的臉上打了層陰影“你猜,我和誰一間”
于清身子微微顫抖著,理智告訴她不要相信夏西的話,可是情感卻不自覺的失控著,“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夏西笑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隨便你相不相信,你大可以去問霍邱呀,問問他哪天都做了什么”,她知道無論于清會不會去問,只要自己在她心里埋下了懷疑的種子,總有一天這顆種子會長成參天大樹,這會成為他們分手的導火線
夏西這話說的很妙,她并沒有明確的說明自己和霍邱發(fā)生了關(guān)系,可是聽著她的講述又讓人不自覺的想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這讓于清就算想問清楚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而如果不問這件事就會成為于清心中的一顆刺,“我真是同情霍邱,這些年,身邊都是你們這種心里陰暗的變態(tài)”說完不等夏西回答就勁直的大步離開了
那晚的月色真暗,暗到夏西都看不清于清臉上的表情
突兀的笑著,那月色也是真的暗,都看不清自己臉上的笑意
站在霍邱家門口的時候,于清有些猶豫,她知道不應該相信夏西,也知道就算發(fā)生了什么,難道自己會因為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和霍邱分手,答應是肯定的,她不會,那既然如此,自己到底在畏懼什么
霍邱的家是兩層的小別墅,站在樓上可以看見門外的情況,他就看著于清在門外手舉起又放下,磨磨蹭蹭就是不進來,最后實在是看不下去她那糾結(jié)的把臉皺成一團的模樣,下樓給她開了門“怎么在門口站著不進來,不是給你鑰匙了嗎”
于清陷在自己的情緒中糾結(jié)萬分的時候,突然一聲響把她嚇了一跳,看見是霍邱以后,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很是委屈,瞬間眼淚就要蓄滿眼眶
霍邱看著于清眼淚馬上就要掉落的樣子,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怎么開了門哭成這樣,趕緊上前抱住于清,輕撫著后背,用溫柔的仿佛害怕又嚇著她的聲音哄著“我的小姑娘,今天受委屈了?”
哭完以后,于清冷靜了下來,她本就是藏不住事情的人,她相信霍邱,也不愿以后得生活帶著芥蒂的和霍邱相處,思索了一下措辭以后,于清還帶著哽咽的鼻腔說“今天夏西來找我了”低下頭,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自己像做錯了般,硬著頭皮說道“說了一些關(guān)于你們以前的事情”
“他說什么了”
覺察出霍邱語氣的變化,于清突然有些膽怯,但是又覺得如果他們現(xiàn)在連這點問題都不能坦然面對,那以后漫漫長的人生要怎么過呢,想問又不知道從哪里問起,一時場面有些冷了下來,于清覺得自己中了夏西的套,卻又心甘情愿的跳了進去
霍邱看著于清低著頭不說話,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可能過于冷硬了些,他不想于清因為這些事情不開心,也不想糾結(jié)于清對自己相不相信的問題,他明白于清對自己的重要性,也看的清楚于清對自己的感情,“乖,想問什么就問,我不會生氣的”抬起于清的頭,親了親,柔聲問道“夏西都和你說什么了”
于清可憐兮兮的看著霍邱,“她暗示我,你們關(guān)系不一般”
聞言,霍邱眉頭緊蹙,想了想于清剛才的反應,以夏西任性又不管不顧的性格,他大概能猜到夏西都對于清說了些什么,“我從沒有和她在一起過,更沒有承諾她什么事情,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有意識的時候沒有,那還有無意識的時候呢”于清小聲怯懦的問道,那聲音小的如果是在大城市霍邱都不一定能聽得到,可是在小鎮(zhèn),冬日的夜晚連蟲鳴聲都沒有,周圍寂靜的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細微的聲響
一時霍邱有些錯愕,都不知道怎么給于清解釋了
夏西當時說的時候就是抱著于清就算問霍邱,也只會委婉的問,他們是否在一起過,誰知道于清就這么直愣愣的問了出來,估計如果讓她聽見,都要給于清豎起一根大拇指
在沉默了一會后,霍邱覺得自家小姑娘的問題好像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回答而得到解決,“你把你們倆的談話內(nèi)容給我復述一遍”
于清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慢慢把夏西說的話撿重點給霍邱講了一遍,邊講邊觀察霍邱的表情,她就看著霍邱的眉頭一點點的變成了一個川字,而且還有加深的跡象
說完以后,用手撫平了霍邱的眉心“別皺了,都快變成一字眉了”
拿開于清的手,霍邱鄭重的看著于清,“那天的事情我確實記不清什么了”聽的于清的心涼了半截
“醒來的時候確實也看見了夏西”于清的心徹底涼完了
“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們并沒有發(fā)生任何關(guān)系,因為當時張一鳴死死的趴在我身上,扒都扒不下來,以我骨骼的酸硬程度和睡夢中因為供氧不足導致的呼吸難度來算,他應該是在我身上趴了一夜”
噗呲,聽著霍邱一本正經(jīng)的講述,于清忍不住笑了出來,上前撲到霍邱懷里咯咯的笑著,這一刻他真是太感謝張一鳴了,“到時候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讓張一鳴當伴郎吧”簡直不要太靠譜
看著于清笑了起來,霍邱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好”,裹了裹于清的衣服,拉著她的手進了屋
夜色一片漆黑,只有屋內(nèi)的燈光投射出一地的暖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