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下來的一個月自然是忙的四腳朝天，劉一人每次回家都累的隨便趴在一個地方就睡著了，至于后面怎么睡在床上的都不得而知，早上六點(diǎn)半的鬧鈴響起，整個人靠著意志勉強(qiáng)爬起來。好在一切順利，年會結(jié)束，大家也放假了，晚上除夕，劉一人正坐在設(shè)計(jì)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等齊朝暮開完會。
“我結(jié)束了，在B區(qū)停車場等你，你直接過來?！饼R朝暮電話過來，劉一人應(yīng)聲背起裝了幾件換洗衣物的小包朝停車場走去。
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點(diǎn)半，大家趕著回家過年，停車場里也沒了往日的熱鬧，因?yàn)榭諘缍懫鸬幕芈?，讓劉一人手心一緊。
司機(jī)站在車外等候劉一人，看見人影，停頓幾秒，朝她走了過來。
“夫人，我是司機(jī)小張，來接您回家的?！眲⒁蝗丝粗矍暗男』镒用嫔瑳]有立馬跟著走。
“你好，林叔說來接我一起回家的，他到了嗎？”劉一人反問道。
“林管家事務(wù)繁忙，可能有別的事，今天是先生和您一起回老宅?！毙埾仁且汇?，繼而解釋說。
“好，那麻煩你了?！眲⒁蝗诉@才釋然笑了一下。
“夫人客氣了，這邊請。”小張說著伸手引導(dǎo)，兩人才朝車邊走去。
劉一人本來沒仔細(xì)想過回老宅要面對的情況，但是今天一眼看到小張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才突然意識到，回了老宅，就會頻繁的出現(xiàn)不認(rèn)識的人，而這些人對她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如果毫無警惕，很可能就會處于險地，這一場為期三天的硬仗，需要把這輩子的智商都交付出去，恐怕還是捉襟見肘。剛才也只是留心一下，確認(rèn)眼前這個陌生人就是真正的老宅的人。
“站那兒那么久，說什么呢？”劉一人上車后看到齊朝暮已經(jīng)坐在車?yán)铮吹剿蟻?，笑意盈盈的問她?p> “沒什么，我就問問林叔怎么沒來接我?！眲⒁蝗丝戳她R朝暮一眼，淡定說道。
“看來還不笨?！饼R朝暮當(dāng)然聽懂了劉一人話里的意思，因?yàn)樗緵]跟劉一人說過林叔會來，所以她問小張這句話，自然是試探虛實(shí)。
“多謝夸獎。”劉一人輕飄飄看了齊朝暮一眼，心想這人說話怎么這么不中聽。
“小張是老宅里面可信之人，你放心，其他司機(jī)要載你，最好多留個心眼兒?！饼R朝暮完全不避諱小張，劉一人也不用藏著掖著了。
“家族聚會的時候，白麗珊會來嗎？”劉一人想到白麗珊現(xiàn)在是齊朝暮二叔的繼女，應(yīng)該也算齊家人。
“不會，她現(xiàn)在還不算真正的齊家人。”齊朝暮看著手里的平板，沒有抬頭。
“怎么說？”劉一人疑惑。
“她現(xiàn)在還是白姓，等到什么時候改為齊姓了自然就來了?！饼R朝暮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聽著這個回答，劉一人都疑心這人是不是又在作弄她。
“姓齊還真是了不起，不姓齊連家族聚會都參加不了。”劉一人也沒當(dāng)回事兒，隨便嘟囔幾句，她也不確定這個說法的真?zhèn)巍?p> “不一定要姓齊啊，比如你，就姓劉，還是家族聚會的主角?！饼R朝暮這才抬眼看著劉一人，想看她被逗的氣急的樣子。
“我都沒發(fā)現(xiàn)，你是什么時候就不高冷了呢，還是少說點(diǎn)兒話，保持一些神秘感，要是讓那些傾心你的小姐姐知道你這副模樣，怕是要集體脫粉了?！眲⒁蝗嗣α撕靡魂囎樱纪诉@人還喜歡逗自己生氣，就不如他的愿，非要扳回來不成。
“我不在乎，你脫不了粉就行?！饼R朝暮悠悠說道，饒有興致。
“我就沒粉過?！眲⒁蝗讼訔壍钠擦似沧?。
“好好好，我粉你。”齊朝暮居然出乎意料的妥協(xié)了，搞得劉一人不知所措。
劉一人這段時間睡眠嚴(yán)重不足，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齊朝暮將她擁進(jìn)懷里，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的舒服些。
“到了?！饼R朝暮輕輕晃動著劉一人的身體，低頭看著睡眼惺忪的人，一時迷茫懵懂的樣子。
此時林叔已經(jīng)迎在車外，拉開了左側(cè)車門，等待齊朝暮和劉一人下車。
“到家了，下車吧?！眲⒁蝗诉€不太清醒的樣子，齊朝暮便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著說道。
“到了？”劉一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從齊朝暮的懷里掙脫出來。
“先生，夫人，歡迎回家。”林叔看到他們下車，隨即說道。
“林叔。”劉一人經(jīng)過外面的涼風(fēng)一吹，整個人一下子精神了許多，看到林羨林才喊了一聲。
“夫人，一路辛苦了?！绷质暹€是一如既往的儒雅端正，有禮有節(jié)。
劉一人沖林羨林笑了一下，齊朝暮便牽著前者的手去了二樓，拐角過后一個長廊盡頭，就是齊朝暮在老宅的臥室。
老宅的裝修是中式風(fēng)格，精美的雕花窗欞隨處可見，古色古香的實(shí)木家具寧靜悠遠(yuǎn)，書畫自然不會少，但多在樓道、玄關(guān)、拐角處，而齊朝暮的臥室，則是地地道道的實(shí)木雕花沙發(fā)和床椅，劉一人看的眼花繚亂，倒也說不上來什么名堂。這樣的裝修自己不常見，更不懂這其中的珍貴之處，只是被眼前的一張鍛質(zhì)屏風(fēng)吸引了，那面屏風(fēng)是五折屏風(fēng)，上面的畫是一副紅綠配色的美人圖，這倒引起了劉一人的興趣。
“原來你也喜歡美人啊？”劉一人端詳著畫，不禁新奇，脫口而出。
“你確定這是美人？”齊朝暮面露喜色。
“不是嗎？”被這么一問，劉一人有些懷疑自己，又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確定畫上是個女的，“沒錯啊，是女的?！崩^而疑惑地抬頭看向齊朝暮。
“簡單的說，這幅圖是一張結(jié)婚照，你仔細(xì)看看那女的頭上的頭冠?！饼R朝暮點(diǎn)撥道。
“??？”劉一人有些驚訝，仔細(xì)一看，還真的是，她就說怎么這么奇怪，為什么是紅配綠的衣服，看著有點(diǎn)兒像明朝的喜服。
“我們是結(jié)婚后第一次回老宅，所以被當(dāng)作新婚夫婦，他們才在床前放了這個屏風(fēng)，往常是沒有的。至于為什么是明朝婚服，那是因?yàn)槲覡敔斕貏e喜歡明朝物件兒，也就有很多明朝的東西。還有一些是再加工的，這副就是?！饼R朝暮的笑意里，多了些不明的味道。
“果然真豪門，要是有什么特別值錢的，你一定要提醒我，我怕我一個不小心碰壞了賠不起?！眲⒁蝗讼仁菦_著齊朝暮豎了個大拇指，后又癟了癟嘴說道。
“先生，年夜飯要開始了，請移步一樓大廳。”一陣敲門聲之后，一個年輕柔美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好?！饼R朝暮應(yīng)了之后，也沒聽見門口的聲音響動，不過劉一人沒看到門口的人，因?yàn)樗驹诖策叺奈恢?，離門口還有一個博古架，博古架過去是一張書桌，距離門口尚有十幾步的距離。床的位置位于房子正中間，再往里是一張三人座沙發(fā)，沙發(fā)前還有兩張單人臥椅，中間一個小方幾，可供聊天喝茶使用。
私密性很好，站在門口，幾乎不能窺見里面人的位置作為。
“走吧，女主人?！饼R朝暮興致盎然，似乎等著看戲一樣，心情極好。
“……”劉一人沒有說話，給了齊朝暮一個冷眼，心想自己丟人現(xiàn)眼甚至身處險境了，對這個人有什么好處，他怎么就那么熱衷欣賞自己慌亂無措的樣子呢。
兩人走到門口，門外的人依然站著，看到二人出來，眼神正好對上了劉一人的眼睛，雖然眉目驚艷，但眼底冰冷，讓人看了有些犯怵，加上她看著劉一人的眼神沒有回避，反而多了幾份居高臨下，劉一人便回避了她的眼神。
“秦羽？”齊朝暮喊了一聲，似是吃驚，“怎么是你？”
令齊朝暮意外的是秦羽這個人生性冷淡，很多時候都是一副看人寡淡、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她斷不會把精力花在管人吃飯這樣的小事上的。
“先生今年頭一遭回老宅，秦羽便來看看?！鼻赜鹫f話倒是清冷含蓄，跟她的形象很符合。不過從剛才和劉一人眼神對上到現(xiàn)在伴在齊朝暮身側(cè)下樓，再沒有看過劉一人一眼。
劉一人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初次相見，僅憑幾句話幾個眼神，就評判一個人似乎太武斷，也只好暫時壓下了這種感覺。
但有一點(diǎn)很確定。
眼前這個叫秦羽的，是瞧不上她的。
想必這秦羽不肯正眼瞧自己的原因無非就是覺得她配不上齊朝暮，這反而讓劉一人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來上海之后，經(jīng)常被人看不上，瞧不起，不以為意，這樣過著過著，倒也習(xí)慣了，游刃有余了起來。
齊朝暮拉著劉一人到了一樓大廳，飯菜已經(jīng)上桌，方形的實(shí)木桌子，可以容納二十人落座，所以看起來塊頭巨大，有種很結(jié)實(shí)的感覺。
齊朝暮和劉一人自然落座在上位，年紀(jì)大輩分高的落座左右，其他幾個小輩都在下手坐著，倒也很寬敞。
“小邢剛才電話來說，今天不過來了，女朋友回來了?！绷至w林跟齊朝暮說道。
“好?！饼R朝暮應(yīng)了一聲。
“怎么沒看見張姨？”劉一人在座次中掃了一圈，小聲問齊朝暮。
“團(tuán)年飯張姨本來是在的，不過趕巧今天老友相邀，今年她的朋友中有人去世了，所有的好友都走動了起來，就去好友那兒過年了，還望夫人不要見怪才好?！甭牭絼⒁蝗藛桚R朝暮，齊朝暮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林羨林便主動應(yīng)答。
“林叔哪里的話，我怎么會見怪，只是張姨待我極好，問問罷了?！眲⒁蝗丝粗至w林微微笑了笑說道。
“先生，八點(diǎn)整了。”此時所有人均已落座，林羨林盯著手表看了好一會兒，對著齊朝暮說道。
“開始吧?！饼R朝暮依然言簡意賅。
“新年舊歲，讓我們舉起手中這杯酒，愿祖先后輩，福祉綿延?！绷至w林隨即端起面前酒杯，慷慨陳詞。
劉一人看到大家都紛紛端起面前酒杯，陳詞結(jié)束，喝了下去，也跟著喝完了杯中之酒。
齊朝暮放下酒杯，大家也跟著放了下來，這才正身坐好，看向劉一人。
“我來介紹一下?！饼R朝暮看向劉一人，隨即又看向坐席上的人說道?！傲质?、小蘿卜你都認(rèn)識了，這位是紀(jì)伯，這位是耿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紀(jì)伯好，耿伯好?！眲⒁蝗擞行┚o張，齊朝暮話音剛落就站了起來，像小學(xué)生鞠躬一樣，慌亂急促之間，還有一絲憨憨傻傻的氣質(zhì)，齊朝暮看著覺得甚是可愛，嘴角微微上揚(yáng)笑了一下，笑意不大，很多人都沒注意。
“夫人不敢當(dāng)，夫人好?！奔o(jì)伯和耿伯作為長輩，可以不用站起來打招呼，沒承想女主人站了起來，也不好坐著，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是這里的女主人，倒也不必這么大的禮數(shù)，惹得大家也不便?！饼R朝暮斂起笑容淡淡地說道。
“……”劉一人沒說話，有些尷尬地看了面前的長輩們，又回頭看了眼齊朝暮，不好意思的坐了下來，臉上還微微有些發(fā)燙。
“這是秦羽、戴曉南，還有丁天成。”齊朝暮又轉(zhuǎn)向了小輩這邊，回看劉一人繼續(xù)說道，“這些人都常住老宅的，以后見面的機(jī)會多些。”
小輩里也就丁天成是男孩子，迎到劉一人的眼神就笑了起來，看起來呆呆憨憨的樣子，天然無害，易與相處。戴曉南也是，算是這幾個女孩子里面長相最普通的了，人看著干凈利索，看到劉一人也是笑笑。秦羽卻是沒多少表情，介紹到她時也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多余動作。
“你們好?！边@次劉一人沒有站起來，沖他們笑了笑也沒憋出其他話來。
“夫人，還有我呢?！边@時小蘿卜端著五顏六色的酒杯過來，旁邊還有一個身形高挑，腰肢纖細(xì)的女孩兒，眉眼英氣，著裝考究，同樣端著酒盤，走到方桌前將盤子放了下來。
“小蘿卜你認(rèn)識，這位是季周文，老宅的副管家?！饼R朝暮指著眼前人說道。
“季管家好?！眲⒁蝗撕暗?。
“夫人嚴(yán)重了，叫我周文就行。”季周文開口之后，也是春風(fēng)拂面，聲音和煦，聽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