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林溪掙扎的手停了,眼里的恨意一點點褪去,只剩絕望。
單薄的身子撐不住這樣的悲傷,一下子癱軟在地,崩潰的痛哭起來。
是啊,為了娘,她們不能去。
女子的名節(jié)大于天,如果傳出去,娘怎么活?
林鳶看著她這樣,心里也不好受??勺约捍藭r能做的便是抱住她,給她個肩膀。
許久許久過后,林溪抬頭望著林鳶,問:“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又紅又腫的眼睛濕意未干,卷翹的睫毛上還沾了半滴淚欲掉不掉。望著林鳶的眸子是那樣脆弱,仿佛只要林鳶點頭,最后那點光便會徹底碎掉。
那是一個女孩對父親最后的貪戀。
她可以接受父親整天游手好閑,她可以接受父親不愛她們,但不能接受他為了幾個銅板把娘給……
林鳶幫她把眼睛跟前的頭發(fā)捋上去,小心的替她將眼淚擦干,輕輕的語氣如風吹過心尖,帶走些許痛意。
“我觀察過,他應該不知道?!?p> 林振東天黑前,掐在飯點上回來了,還裝作干了一天活的樣子,捶捶肩膀,抱怨“好累??!”
裝模作樣的動作氣的林爺爺直接抓起手邊凳子砸過去,怒吼道:“你還敢回來?”
林振東往左一跨,躲過凳子的攻擊,還以為聽到幻聽,可看著自個老爹那眸中的熊熊怒火,方才知曉沒聽錯。
什么情況,他爹這段時間不是好好的嗎?咋地又發(fā)火了?
嬉皮笑臉的湊上前。“爹,你這是干啥?有話好好說嘛?”
犯了錯不認,還妄想插科打諢糊弄過去。
李爺爺不明白怎么就生了個這樣的兒子?
“說有什么用?今天我非的好好收拾你,跪下?!?p> 院子里,大家都在,當著六個小輩的面,林振東實在是跪不下去。
只能望著他娘求助。“娘,你說說爹,我都這么大個人了,跪在這像話嗎?”
“你也知道你這么大個人了,還做出這種偷奸?;??連大丫,二丫兩個孩子都比不上?!崩顮敔斣秸f越氣,從廚房摸出根棍子,對著林振東的腿狠狠打下去。
不跪是吧?
打的你跪。
林振東在被發(fā)現(xiàn)了的震驚中沒緩過神,才被打到一棒。這會已經(jīng)跑到林袁氏身后躲了起來。
林袁氏掃過一圈,發(fā)現(xiàn)幾個孫子都在捂嘴發(fā)笑,三個孫女還算收斂,只有眼里閃爍著看熱鬧的光芒。
“好了,有話好好說,當著小輩的面也不怕失禮?!绷衷现雷约夷腥俗钭⒅厥裁?。
果然,林爺爺停下動作,把小輩全部趕走,后面只聽到林袁氏的勸說聲和林振東的叫喚。
到再出現(xiàn)的時,林振東是被玉娘扶著。
林鳶觀察過,他看玉娘的眼里沒異樣,也沒抗拒玉娘的靠近,想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林溪麻木的眨眨眼,眸中的悲傷并沒少。
林振東雖然不是有意,卻是他導致而成的。
摸摸心口,那里面有對他的恨。
“二丫,就這么放過那個人,我做不到。”低低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蒼涼。
“我們不是要放過他,而是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給他個教訓,能讓他記到骨子里的教訓?!?p> 這一天,林鳶也在想該怎么教訓那個畜牲?
這里的思想不開放,肯定不能報官,也不能告訴長輩。想收拾他,只能靠她們自己。
兩個女孩的能力有限,一時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
林溪也知道憑她們兩個想教訓大牛,談何容易。
老天爺,你為何如此不公?娘從沒做錯過什么,為何要這樣對她?
為什么你不收壞人,專折磨好人?
小小的身影,蹲坐在地,周身與黑暗融在一起。天地間,仿佛再沒有她的身影。
林鳶后悔了。
她不該說的。
明明只需要一個人承受的傷痛為什么要兩個人一起?
將額頭貼在林溪的額頭,讓她感受到熱度,感受到陪伴。
“姐,你別這樣,我有辦法的?!?p> “什么辦法?”林溪的聲音很飄渺,跟風混在一起,不注意聽險些聽不見。
“那個畜牲不是下流嗎?那我們給他弄點藥,讓他再也使不了壞?!?p> 林溪空寂的眼眸燃起點點星光,她急切的追問:“什么藥?”
這下問住林鳶了。
她只是在電視,小說上看到過這種劇情,到底是什么藥她哪知道?
“姐,你別急,藥鋪里面應該有這種?!?p> 藥鋪???
林溪眼中的光沉了下去。
她們沒有銀子,拿什么去買?
林鳶急得抓耳撓腮間,突然想到一個人。
“陳瑾軒他們家養(yǎng)了幾十頭豬,我明天就去問問他們是怎么給豬絕育的?”
見林溪的眼眸依舊沒變化,又換了種方法勸?!袄显捳f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還小,以后有的是機會。
現(xiàn)在要緊的是保護好娘,不能再讓那畜牲接近她?!?p> 第二天,林振東發(fā)現(xiàn)往日這個沒什么表情的大女兒老是拿一種陰森森的目光看他。
“你要是再敢用那種眼神看老子,信不信我給你挖出來?”
平地的一聲吼引來眾人視線。李爺爺看向林溪,只見她眼睛腫得跟個核桃似的,眼珠都只能看見一點。
當下便以為林振東是在指桑罵槐,畢竟自己沒少看他。
“大早上吼什么吼?不想吃飯就滾去地里干活?!?p> 周身還痛的林振東不敢跟他爹犟,別過臉,死死的瞪回林溪。
林溪也不怕,目光不帶絲毫閃躲。
太陽照下,鄉(xiāng)村的小路,難的見到林家這么多人一起下地。
可不是嘛,林韜三兄弟也不知受了啥刺激,非要跟著一起去。
眼看要到地里,林鳶懊惱的叫了聲?!班?,我的藥還在小灶上,忘記喝了。”
林溪搶先在其他人前面,擔心的說:“啊?那怎么行?
你昨晚睡著了還痛的叫喚,趕緊回去喝?!?p> “那……娘你們先走,我回去喝了藥就來。”
兩姐妹的話說的太快,等林袁氏能插話時就只看到小跑離去的背影。
摸摸頭上的簪子。
算了,藥是花了銀子的,不能浪費。
青磚瓦房近在眼前,林鳶發(fā)足力飛跑過去,“砰砰砰”敲響大門。
屋內(nèi),陳瑾軒坐在書桌前,悶悶不樂的翻著手上的書,還時不時的盯兩眼一角的長形干泥巴坨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