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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行世間傳

(十三)土仆最后講述的故事(大結(jié)局之20)

巫行世間傳 硯樓客 2097 2023-06-14 10:27:00

  涅母仍然沉浸在她對人類的寵溺,我變成了規(guī)矩的化身,人類的因果報應(yīng)由我決定,她從不干涉,可她最終發(fā)現(xiàn),這樣運轉(zhuǎn)到后面的結(jié)果卻是:這個世界由我們五仆護佑,人類受到天道規(guī)矩的約束,第一批人類,最終被我判定滅絕。

  涅母傷心極了,她明白,問題出在她那里,那一批人類意識最終去了月球,帶走了回報給她的全部喜悅。

  我當時推算不出涅母何時才會再次喜悅,是因為涅母本來決定,再也不讓人類生命攫取她的意識,生命體就是生命體,如果不再跟意識結(jié)合,就不會再走到第一批人類的老路上去。

  后來,人類生命再次在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剛開始,涅母果然沒有再賦予人類意識,但第一批人類中,被巴別塔壓死的那些人曾經(jīng)將意識碎片散落在這世間,新生的人類承接了這些碎片,開始認知這個世界,只不過再也無法攫取更多意識,新生的人類顯得無比愚頑,就算火斑教會人類用火,他們在很長時間里,仍停留在野蠻階段,與第一批人類的迅速進化,完全無法相比。

  涅母只要離開神心小島,就會看見人類又在受苦受難,而且永無解脫之日,除了流淚,毫無辦法。

  唯一的辦法,是將她自己全部打散,將意識體散為無窮無盡的碎片,與這個世界交融在一起,人類生命再也不能向她祈愿,但卻可以在漫長的演化過程中,慢慢去吸取收集這些意識碎片,人類會變得越來越有智慧,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越來越豐富,人類才能真正過好生活。

  她不能不把意識傳給人類,卻也不能再讓人類貪婪攫取,所以她終于決定,她要打散自己,給人類生命開創(chuàng)一條,循著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有序進化的路徑。為此,她選擇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是,她也舍不得我們。

  為了我們,為了我,涅母決定在這個世界打散自己,但仍會留在彼岸,只是打散之后,連我都不再有可能與她交流,更不可能從彼岸再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

  想要留在彼岸,涅母就不能自己打散自己,只能誘我打散她,她就會被徹底隔絕在彼岸,涅母誘我的方式,是她突然出手毀滅神心小島,她知道神心小島是整個世界運轉(zhuǎn)的核心,她故意破壞我的規(guī)矩,她讓我看明白她要做什么,卻放慢動作,給了我阻止她的機會。

  我跟你們說過,在這個世界,連涅母都不能破壞我的規(guī)矩,我忠實地執(zhí)行了我定下的因果律,想也沒想,就將我的靈力全部擊向涅母。

  如果涅母對抗我,我完全沒可能傷害她,只不過是阻止她毀滅神心小島,可涅母根本沒有與我對抗,只一剎那,涅母就被我徹底擊散,土怒公的陣法地,其實就是涅母散化后的意識廢墟……而我,幾乎是在擊出靈力的那一瞬間,就后悔了,可涅母在剎那間封存了我的記憶,使我不能收回靈力,我想起了,在那個剎那之后,她最后對我說的話是:土兒,忘了我吧。

  我失去了記憶,只在自己心里留下了無比痛悔的感覺,因為這個感覺,我立了一個死規(guī)矩:仆人絕不可以用靈力直接傷害凡人。

  為什么呢?

  因為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唯有人類生命能吸取和承載涅母散化的意識碎片,而這些意識碎片,已經(jīng)脆弱到再也不能承受仆人靈力攻擊的地步,人類肉身的死亡,并不會影響意識碎片的輪回,只要仆人的靈力沒有牽涉其中,就不會傷害到意識碎片。唯獨仆人靈力直接傷害人類并導(dǎo)致人類死亡時,意識碎片就會凝固成意識廢墟,再也不能被人類生命吸取和承載。

  意識碎片凝固成意識廢墟,涅母就再也無法在這個世界出現(xiàn),只有意識碎片一直在這個世界上輪回,慢慢全部交融復(fù)合,涅母才能再次出現(xiàn)。少任何一個碎片,涅母都難以還原,我絕不允許這樣的后果出現(xiàn)。

  我只是失去了對自己打散涅母這件事的記憶,但前世的我還有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我有“自我意識”,產(chǎn)生了害怕的感覺,我感知到涅母的不舍,更深刻體會到了自己的不舍,我并沒有忘記涅母是這個世界上的意識體,我亦能感知到人類生命在這個世界上吸取和收集涅母的意識,所以我嚴令仆人們,絕不可以用靈力傷害凡人。

  因為害怕,我祈愿障力,遮障住了自己的情感,不敢讓其余四仆發(fā)現(xiàn)我的不舍,以免他們疏失自己的職責(zé)。

  不過,我本能地懲罰了自己:為什么前世的我會為靈力座標留下一個喚起的條件?

  因為我雖不記得涅母出了什么事,可我知道還有一個彼岸,若是這個世界毀滅,我立下的所有的規(guī)矩都不復(fù)存在,世間再無任何能與意識結(jié)合的生命體,那么這些意識碎片一個不少,全都會回歸彼岸,還原如初,哪怕我不存在了,涅母也仍能歸來,她可以重新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的一切。

  我留下一個喚起條件,是給自己留下一個選擇,如果我不愿意拯救這個世界,那么結(jié)果,對涅母來說,其實無妨。

  我想起來了,為什么人類的意識永遠和涅母的信息犯沖,人類永遠記不住有關(guān)涅母和我們的訊息,這是因為,意識碎片無法理解整體意識,碎片如果試圖承接整體的信息,將會對承載碎片的生命體造成過載的危害,最終令肉身機能崩潰,所以有關(guān)整體的,只能轉(zhuǎn)化成生命體能夠承載的碎片程度,才能被人類生命接受。

  然而,這些意識碎片,卻能完整深切地體驗生命體的情感,自律在我的規(guī)矩之下,不會再貪婪攫取無度,只會隨著時間,漸漸豐富生命體生活質(zhì)量。生命體提升質(zhì)量,就能更好的承載意識碎片,也許,終有一日,人類文明能進化到真正理想的境界,找出既不破壞這個世界,又能再度回報涅母的方法。

  涅母的心愿,是還原回到這個世界,享受人類生命回報給她的喜悅。

  我的心愿,卻是要保障涅母能還原如初,哪怕代價是讓這個世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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