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中圈套的感覺
演出在鎮(zhèn)里的廣場上舉行，搭了一個臨時舞臺，舞臺一角牽了一個簡易白熾燈，中央站著那個勇敢的人，正歡快的歌唱。
舞臺下，人們隨意散落在廣場四周，有人端著香檳聊天，也有人不嫌音樂的糟雜，歡快的跳舞。每個人臉上都蕩漾著笑容，發(fā)自心底的那種，看上去隨意、隨性。
這種聚會...很特別，確切地講，更像是一場狂歡。
顧北生站在廣場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參與其中，整個鎮(zhèn)上他認識的人寥寥可數(shù)，那個邀請他來的始作俑者，卻不見蹤影。
“嗨，顧，”有人高聲喚他，安吉從人群里鉆出來，看到他一臉興奮?！澳阍趺床艁恚课艺鎿哪悴粊砹??！?p> “你沒告訴我確切時間和地點?！鳖櫛鄙鷽]好氣的回答，如果他多認識幾個人，真不想理她。
“噢，對不起，我太馬虎了，派對時間是固定的，我忘記你是第一次來，請原諒！”安吉面露歉意，給他一個擁抱。
擁抱很輕，但作用巨大。她瘦小的身體靠近他時，那身上甜甜的面包味，瞬間趕走了他的不滿，他整晚的郁郁不快變得歡樂起來。就像小孩要求了很久的玩具，愿望終于得到實現(xiàn)。
“來吧?！彼隣科鹚氖?，“認識一下鎮(zhèn)上的鄰居?！?p> “嗨，夏洛克，這是我的房東，顧。”安吉朝身邊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打招呼，然后又對他說，“這是夏洛克?！比缓笥值吐曊f道，“他是鎮(zhèn)上的肉鋪老板，也是鎮(zhèn)上的男高音?！?p> 那個男人立刻向他走來，無視他伸出的手，直接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嘴里高興地說，“Mr顧，終于見到你了，很高興認識你。”
“謝謝，”他禮貌答謝，不太適應(yīng)這種打招呼方式，尤其被一個男人這么摟著。
離開那人幾步遠后，安吉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道，“放松些，這里大家都很隨意，如果你太拘緊就不好玩了。”
怎么放松？好像不會，從來沒參加過這種散、亂的派對。
她帶他認識很多人，他被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擁進懷里，聲音里充滿真誠的熱情。許是介紹的累了，又許是嫌速度太慢，她索性把他拉到鎮(zhèn)長跟前，他便再一次被胖鎮(zhèn)長熱情的摟住。然后二話不說，拉他上了臨時舞臺。
“大家安靜一下，”胖鎮(zhèn)長在麥克風前站住，向大家介紹，“這是我們鎮(zhèn)上的新鄰居，Mr顧，是一位音樂家，住在鎮(zhèn)南邊的那棟白色房子里。我的好朋友湯姆先生的離開，我很難過，相信大家也跟我一樣。但上帝又讓Mr顧來到這里，相信大家一定會跟他好好相處，像愛我們鎮(zhèn)上最美麗的少女一樣愛他，這樣可以避免他給她加房租?！?p> 湯姆是房子原來的主人，已經(jīng)去世，他太太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去了孩子居住的城市。
鎮(zhèn)長的話引來一陣哄笑，乘此功夫退到旁邊，把麥克風讓給他，他禮節(jié)性的打了招呼。
等走下舞臺，安吉已不在原地。顧北生在廣場的一側(cè)端了香檳，剛喝了一口，就有大嬸來邀請他跳舞。接下來就像那一個又一個擁抱，一首接一首的舞曲他就沒有停歇過。
可憐，在這里，他不是著名的鋼琴大師，彬彬有禮而又溫文而雅的的舉止淪為美國小鎮(zhèn)上大嬸們的最佳舞伴。
一曲結(jié)束，乘著下首舞曲還沒開始，他趕緊溜掉。剛才跳舞時他看到安吉在一支小型樂隊前指揮，動作看起來煞有其事。
樂隊由大提琴、小提琴、薩克斯組成，旁邊圍了幾對男女跳舞，其中有面包店老板夫妻，非常纏綿地擁在一起，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人。
安吉顯然看到他，給了他一個快樂的眼神，眼神里的光清澈、明亮。
樂隊水平...太業(yè)余，但安吉的指揮沒有出錯，纖細的手臂在空中隨著節(jié)奏揮動，甚至還相當專業(yè)。
“玩得開心嗎？”一曲結(jié)束，安吉扭過頭問他，頭上有細細的汗珠。
“跳得腳快抽筋了?！彼?，“你怎么不跳舞？”
“拜托，你搶了我在舞會中的風頭，之前我可是舞會精靈。”
“如果下一支曲子我請你跳，能不能把舞會里耀眼的光環(huán)還給你？”
“這個...看你表現(xiàn)吧！”她拿喬他一把，用他之前的話堵他。
噢？意外。多少女孩想跟他說話都沒機會，有個別的找到機會到他跟前，他都是冷冷的把人嚇走。今天，難得他主動一回，人家卻不給面子。
“那要怎樣表現(xiàn)，尊貴的小姐才能賞臉？”要在以前聽了這話，他一定轉(zhuǎn)身就走，今天反常的厚了臉皮。
“這個...”安吉側(cè)頭思考，還未回答，旁邊一個聲音傳來，“彈支曲子，彈支曲子她就和你跳舞，對嗎，安吉？”面包店老板瓊從身后越過來，及時給上意見，看著他倆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期盼。
“好吧?！卑布鋈话l(fā)現(xiàn)這是個好主意。
這...他猶豫，從來沒有在這種環(huán)境中彈琴，太...簡陋了，沒有華麗的舞臺和炫目的燈光也就罷了，那音響里還冒著嘶嘶的電流聲，小賤賤知道一定會驚訝到以為他瘋了。
“這里有鋼琴嗎？”他環(huán)顧四周，這么糟雜的環(huán)境里應(yīng)該沒有這東西吧，必竟它不像小提琴那么攜帶方便。
“有，放心，早準備好了。”瓊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答道，瘦成閃電的身體和胖胖的瓊站在一起，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北生有了種中圈套的感覺。
安吉笑看他，“那人是鎮(zhèn)上老板奧菲爾，平時除了賣樂器，還有教樂器的業(yè)務(wù)，剛才那支樂隊成員都是他的學生。自詡會十多種樂器，尤其拿手的就是鋼琴，所以聽說你是鋼琴大師，一直想聽上一次。為了聽你彈琴，早早把鋼琴抬到廣場邊了，現(xiàn)在你終于能滿足他的愿望了?！闭f著，奧菲爾已讓人把鋼琴抬到廣場中央。
他能說什么，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在這種露天廣場里彈琴。
顧北生過去，坐下，雖然來到這鎮(zhèn)上他就沒彈過琴，但這二十多年的練習，這實在不算什么。
周圍慢慢圍了一圈人，對于他這個鋼琴大師，人們還是有一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