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能不能安靜!這里是醫(yī)院,再吵就都出去!”搶救室里出來了一個怒氣洶洶的大夫,一聲怒吼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郝天踉踉蹌蹌的跑到大夫身邊,一把抓住“大夫,我妻子怎么樣了!”
“你是張美娜的丈夫?”
“我是!我是!”
“病人的后腦受到重?fù)?,目前腦部有大量出血,需要立刻做手術(shù),你快簽字交費去吧!”
“那她有生命危險嗎?”
“目前看出血面積很大,具體得開顱之后才知道,我們會盡力的!”
“大夫,求求你,一定救救她!求求你!”
“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你們不許再喧嘩了,這樣影響了治療你們負(fù)責(zé)嗎?!”
在醫(yī)生的警告下,郝常興停下了對楊文瀚的毆打。
他狠狠往墻上揮了一拳后,在急救室門口來回踱步。
強烈的不安和恐懼籠罩著他,他恨張美娜,恨到不惜一切代價做出惡毒的事、說出惡毒的話來傷她心。
他覺得只有讓她難受,才能略微的緩解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可是他從沒有想過會徹底失去媽媽。
即使媽媽沒有在意過他,即使他不是媽媽心里唯一的孩子,可是她還是他心里唯一的媽媽呀!
他從小到大無論做多么不可理喻的事,說到底也不過是想讓媽媽能夠看見她,讓媽媽能夠在意他。
他需要從媽媽的反應(yīng)中看到自己的存在,感覺到自己是有價值的,是被珍惜的。
可是即使沒有得到這些證明,他也不要媽媽死!
他要媽媽活著,哪怕不愛他,哪怕嫌棄他,哪怕憎恨他,他也要媽媽活著。
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即使媽媽不愛他,可是他還是愛媽媽!
這種愛就像是魚兒愛大海,小鳥愛天空,平時絲毫不覺察,可是如果失去了,那是要丟命的!
楊文瀚像一個牽線木偶一樣任由楊媽媽扶起、坐下、擦拭臉上的血跡。
楊媽媽心疼的不停問他哪里不舒服,可是他完全將自己封閉在自身的世界里,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感受不到外界發(fā)生的事情。
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安全的。
在那個世界里劉流還活著,還能對著他嬌嗔的笑,還能安撫他父親生病后的焦慮,還能在工作中與他并肩作戰(zhàn),還能在下班后看到她做好的一桌菜肴……
在那個世界里爸爸沒有生病,還能對他有求必應(yīng),還能對他噓寒問暖,還能逢人便夸他的寶貝兒子……
在那個世界里楊媽媽沒有受傷也沒有黑化,還是那個抓著他手撫摸真絲床品的楊媽媽,還是那個二話不說出資捐助他上大學(xué)的楊媽媽,還是那個在工作中對他悉心指導(dǎo)的楊媽媽……
在那個世界里一切都沒有變,那里是那么的美好,沒有背叛、沒有懊悔、沒有傷痛,就這樣吧,就這樣一直待著這里吧……
楊文瀚呆若木雞的狀態(tài)嚇壞了楊媽媽,她不停的搖晃著楊文瀚“娃啊,娃,你咋的了?跟媽說句話??!”
隨著搖晃從楊文瀚的褲兜里掉出來一個錄音筆。
楊媽媽不認(rèn)識錄音筆,但看著這東西很精致,覺得應(yīng)該有用,就趕緊撿起來擦擦,打算給楊文瀚放到褲兜里。
誰知擦的過程不小心碰到了播放鍵,郝常興出賣公司的對話被播放了出來。
楊媽媽愣住了,回想起剛剛楊文瀚對她說的話“媽,你被他們騙了,我們都被他們騙了!”
是啊,那是她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兒子,他什么樣子她我怎么會不清楚嗎?
她怎么還會相信他們,還打了文瀚一耳光!
回想起張媽媽在酒店逼她做的選擇,回想起剛才郝常興對文瀚大打出手,再看看文瀚一身傷又丟了魂的狀態(tài),她悲憤交加又心如刀割,她不再理會郝天的阻攔,拉起呆滯的文瀚就走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6個多小時煎熬的等待之后,手術(shù)室的門終于被推開了,醫(yī)生一臉疲憊的走出來。
郝天和郝常興幾乎同時抓住了醫(yī)生問道:“醫(yī)生,她怎么樣了?”
醫(yī)生摘下口罩,嘆口氣說“出血的面積很大,手術(shù)去除了大部分淤血,病人的生命體征還不平穩(wěn),能不能挺過去,現(xiàn)在還不確定,先把病人推到ICU吧!”
張美娜被從手術(shù)室推了出來,身上插滿了管子,僅露著一張慘白的臉,郝天和郝常興一路跟著推床跟到了ICU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