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喜歡上了一個大我二十五歲的哥哥,不,更準(zhǔn)確的來說,是大我二十五歲的小叔。
我可能喜歡他,或許是因為碰巧我肚子餓的時候,晚風(fēng)中他陪我吃了一碗米粉。
我可能喜歡他,更或許是因為他帶我散步在余暉里的西大,我們一同觸摸西大文體館被稱作“阿拉斯加冰蓋”的圓頂。
48小時前,在小叔的書房內(nèi),我告訴小白鼠我要穿成《湖》中“町枝”這個人物形象,到文學(xué)理論課上找小叔。小白鼠同意,用時空裝置給我找來了一件米白色毛衣和一條褲邊帶有紅格子的褲子。
“太好了,我們還可以見到暮成哥哥!”
“什么,暮成也在文學(xué)理論課上嗎?”
我盯著在半空中悅動的小白鼠,它高興得對我點點頭,臉上白色的胡須若隱若現(xiàn)。
“那你給我換一件好看點的米白色毛衣?!蔽夜緡佒鴮π“资笳f。
我們定位到9月9日,也就是與暮成相識的下一個星期三,尋找小叔,但因為小白鼠的大意失誤,我們來到了10月7日的周三。
倒霉的我只能選擇碰個運氣,來到上次趴著睡醒來的階梯教室,意外地碰見了暮成。
“那走吧,我?guī)闳ビ|摸西大的哈丁冰蓋?!蹦撼蓪ξ艺f。
“西大的哈丁冰蓋?”我好奇地問。
哈丁冰蓋位于阿拉斯加南部奇奈半島上的奇奈峽灣國家公園,冰雪縱橫4600平方公里,覆蓋了群山之巔,它以美國第29任總統(tǒng)哈丁命名。我能如此了解它緣故,是因為小叔給我留了一張能終身通航阿拉斯加奇奈峽灣國家公園的飛船票。
暮成帶我到文體館前,文體館是一個半橢圓形的建筑,高35米,總建筑面積16575平方米。
他沒有帶我從正門進去,而是走到一個隱秘的角落,這個角落有一條通向半橢圓形文體館上方的通道,通道有扶手,我和他扶著扶手前進。
35米聽起來不高,可是當(dāng)?shù)竭_它文體館上方的時候,我還是冒出了一陣冷汗。
文體館上空因為沒有遮攔物,因此風(fēng)行得特別放肆,也許是心理因素,35米之上的湛藍的天空,讓我覺著觸手可及。
暮成拉著我坐下,坐在銀白色彩的文體館上,我感覺兩個人似乎坐在了一片遼闊的雪原。一只不知什么品種的白鳥從我的身邊飛過,飛向遠處低于我很多米的欒樹,越來越小,消失在繁密的綠葉間。
“《博物》2010年第9期,《觸摸阿拉斯加》介紹了美國的奇奈峽灣國家公園,正好這一年,西大的文體館竣工,圖書館同時買進了《博物》期刊,這里便被稱呼為西大的哈丁冰蓋。后來因為領(lǐng)導(dǎo)出于對學(xué)生安全考慮,西大的哈丁冰蓋成為了鮮為人知的秘密之地?!?p> “你應(yīng)該去一次阿拉斯加?!蔽铱粗癫赊绒鹊哪抗?,突然說道。
暮成頓了一下,點了頭,看著我又說:
“你小心點轉(zhuǎn)過來……你看,前面是西大的操場,它還有一個浪漫的名字——情人操場,因為西大沒有情人坡和樹林,西大學(xué)子便自樂得稱呼自家操場為情人操場。到了晚上的時候,操場會亮起橘黃色的燈,在燈光下你可以瞧見四周綠紅色的看臺上稀疏的成對成雙情侶?!?p> “北邊是西大的教學(xué)樓,我們剛剛就是從那走過來的?!蹦撼芍钢h方的米黃色的建筑樓群下的直道。
“教學(xué)樓高大筆直的時鐘到晚上就會發(fā)光,是熒綠色的光,就像夏天的田地里的螢火蟲。這是晚上第二個可看的西大景觀,時間在其上流逝,不過你只能感覺到流逝的美感,在這種美感中你可以回味出消失已久的童年。”
暮成一點一滴地給我介紹西大的東南西北,他眼里星星點點的閃光,似乎是在對我說:歡迎來這個世界,我們在這里一起自由快樂地玩耍吧!
我喜歡這種詳盡又砰然的感覺,就像北方落雪的嚴冬,用計算機精密地數(shù)算天空的每一片雪花。
我們談了很多,更多的時候是我在聽他說話,我們一直在文體館上坐到了黃昏逼近。
“你的鎖骨真好看?!甭淙盏挠鄷煘⒙湓阢y白色的圓頂,他迷醉地對我說。
我的臉不禁有些紅了,轉(zhuǎn)過頭不去看他,心砰砰不已。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焦急地說
“我知道……”望著西邊薄暮的彩云,我甜甜得說。
文體館上觀賞的黃昏是心的形狀,遠方的風(fēng)吹在我的臉上,吹在我的唇邊,風(fēng)也是甜的。
晚上,我和暮成一直坐在羊肉粉館,路燈照耀著路面,街上的汽車川流不息,時間很快的流逝,但我沒有等到小叔出現(xiàn)。
“你下周三還會來嗎?到文學(xué)理論課上,到時候?qū)W校就正常開課了?!被匚鞔蟮穆飞?,暮成問我。
“嗯,當(dāng)然要,我一定要找到小叔,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他?!?p> 暮成不做聲,我們路過一家精美的文具店前,暮成往里面看了一眼,說:
“你站在這兒等我一下?!辈坏任一卮?,他自顧跑了進去,十分鐘后,他才出來。
“抱歉,讓你等的有些久了。”
“你干嘛去了?”我看見他在店里寫寫畫畫,好奇地問。
“我想送給你一個東西?!蹦撼伸t腆地對我說,他遞給我了一個筆記本,很輕。
“請你先不要打開,我在里面抄了首詩,你回去再看?!彼麩崃业鼐o盯著我的雙眼,鼓起所有的勇氣,我又是惶恐又是嬌羞,低頭看向腳上的白帆布鞋尖,他道“下周三見!”
我輕輕點了個頭。
回去后,我迫不及待地翻開這本嶄新的淡藍色筆記本,娟秀的字跡映入我的眼簾,好像一群春天的螞蟻爬上了我的心,我不禁生動地念著上面的文字: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樣
你從遠處聆聽我,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
好像你的雙眼已經(jīng)飛離去,如同一個吻,封緘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滿了我的靈魂
你從所有的事物中浮現(xiàn),充滿了我的靈魂
……
沉浸在細微的幸福,我將筆記緊抱在胸前。突然的,一道白色的閃電穿過我的腦海。
這個字,這個字……
我手顫顫巍巍地翻看小叔的讀書摘錄,把小叔摘抄在2020年9月4日的《我喜歡你是寂靜的》筆記和我手中的相對照,字跡重合,我感到命運一下扼住了我的喉嚨,靈魂深處傳來一陣強烈的抽搐……
“你找到了呢,小枝姐姐?!毙“资箝_心地說,倏地幻化成白光,我的眼前一片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