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殘情往事知不知(終)
衛(wèi)承靖引劍出鞘,明明只一個瞬間,時間卻仿佛被無限拉長。
電光石火之間,王鉞似乎瞧見有幾道細微的紫色電光自她右手處鉆出,而后又一條條向劍中鉆去。
在電光激發(fā)之下,長劍竟似是活過來一般,自行向上寸寸拔起。只見一道裹著雷霆的白練自鞘中沖天而出,竟讓人生出虬龍行云布雨,裹雷而游的感覺來。
如此時間仿佛停了一瞬,直到長劍落入衛(wèi)承靖手中才恢復流轉。
伴隨著空氣中此刻方才傳來的“噼啪”巨響,王鉞只覺眼前一花,再看時卻見衛(wèi)承靖已在十余丈外,此時距離紅衣女子不過一步之遙。
“尊使小心!”一中年男子低聲驚呼。
王鉞這才發(fā)覺,紅衣女子身后竟跟著兩名身著赭色長衫的健碩漢子,只是臉上也有薄碼,看不清楚。
但紅衣女子卻像是沒聽見,嬌聲嗔道:“呀,好一個俊俏的妹妹,可惜脾氣大了些~”
紅衣女子玉指如蘭,食指點唇而笑,頗有幾分小女兒的嬌憨。
她與衛(wèi)承靖之間便說觸手可及也不為過,此時衛(wèi)承靖手中白練裹著一道電光直插向她胸口,聲勢之大仿佛如真的雷霆,但她聲音依舊慵懶甜膩、酥到骨子里。
好在王鉞此刻臉上仍疼,所以聽來只覺得聲線不賴,卻不再生綺念。
千鈞一發(fā)之際,紅衣女子似是玩鬧一般用手在劍上輕輕一拍,便聽輕輕“邦”的一聲,卻拍的這如云中虬龍般的寶劍上光焰瞬時全滅,只露出刃白地黑的劍身本體來。
衛(wèi)承靖一驚之下,左腿猛然蹬地,只見她身影一虛,卻是又回到了王鉞等人身邊。
她面上依舊鎮(zhèn)定,但王鉞觀察力敏銳,卻發(fā)現(xiàn)其手顫抖不止,寶劍也如一條頑鐵,不復先前的靈性。
“你們撤……”
衛(wèi)承靖見王鉞、崔玉嬌尚能行動,將左手伸入懷中,似是要掏什么東西出來。
值此生死存亡之際,衛(wèi)承靖聲音雖低,卻依舊清越,“我算錯了。她是攝幽境,高我一個大境界,可能已有仙人之資!你我?guī)兹藳Q計抵擋不得?!?p> 她頓了頓,斷道:“我可以祭秘符阻她半刻,你們快逃,或還有一線生機!”
說完,她似乎心有所想,又瞥了一眼王鉞道:“一定要將此處之事告知泊南廳冉紫欣,萬勿有負此托!”
“幾位弟弟、妹妹說得這么熱鬧,能不能也說給奴家聽聽?”
紅衣女子看似蓮步慢移,實則速度極快,“你們來山莊,做什么客?”
衛(wèi)承靖一言不發(fā),只擺出一個劍架,卻不復先前的威勢。
王鉞向兩旁看去,卻發(fā)現(xiàn)那兩個身著赭色長衫的漢子已攔在兩邊,他和崔玉嬌也沒了退路。
此時離日出也不過片刻,可看樣子卻沒機會活到那時候了。
“沒想誤入此世,尚沒見識江湖的好處,竟要栽在這里了。”王鉞苦笑一聲,心想不知死了之后,還能轉世到別處否?
他想和系統(tǒng)說些臨終遺言,卻見此時阿七竟圍著紅衣女子前轉后轉,像是很感興趣。
眼見紅衣女子越來越近,衛(wèi)承靖反倒坦然。她見王鉞上前走了半步,似是要與她共進退,嫣然輕笑一聲,臉上竟多了些柔美的女兒家姿態(tài):“小師傅……連你法號都不知道,今日卻連累你了。也罷,能死在仙人手中,也不算虧!只可惜……”
“咳咳,你……是你!”
衛(wèi)承靖正待使用秘符拼死一搏,卻見葉彥明不知何時站在了前廳之中。一夜過去,老人須發(fā)皆白,臉如枯黃槁木,看上去老了十歲不止,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紅衣女子見葉彥明出現(xiàn),身上瞬間有萬千耀眼火線沖天而起,火線仿佛從天上懸下來接在她身上一般,聲勢之赫直逼王鉞前世大型燈光秀,驚得幾人瞬間沒了念頭。
“喔~喔~喔!”
驀的,眾人突然聽到莊外田野間似有雞鳴聲傳來。余音未落,一道金光照入葉家前院,一夜的沉悶與陰翳,在此金光照射下瞬間煙消云散。
陽光溫暖又刺眼,王鉞不禁伸手去擋。
就在他的手遮住眼睛的前一個瞬間,王鉞似乎瞥見紅衣女子猛地動作一快,輕呼一聲“給我留下!”,只一伸手,漫天火線朝衛(wèi)承靖和他們所在之處傾蓋而來!
之后便是兩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殘情往事知不知?話說一夜過去,衛(wèi)承靖一行五人并未掌握上葉山莊暗藏的密辛。直到那破曉時分,他們在前院中遭遇到一紅衣女子。此女子道行深厚,幾人以命相搏之下,竟也逃出生天……”
“評:雖不圓滿,但見主人翁各有異趣,可得乙中。
賞:小入山符,可游靈境五日。
及:讖曰:舍旁立異子,傾天失大川。氣空焚野定,君子終有憾。
故事,終了!”
……
衛(wèi)承靖站在一處幽深屋子之內,燭火映照之下,四邊的墻壁似乎是由極厚重的青巖摞疊而成,屋外的聲響半點也傳不到屋內來。
她環(huán)顧左右,看到管軼雖然臉色鐵青,但也正在看她,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氣。
回想片刻之前,那萬道有如天火的接天火線,不得不暗道祖師保佑,竟能夠死里逃生。
“管叔,你可還好么?!?p> 管軼腮幫子咬得繃起,微微點了點頭,似是極為憤怒,或是極為恐懼。
他一生小心謹慎,但仙人的手段豈是他能當?shù)玫?,雖然此刻回歸凡界,并已由故事之主解了欲火焚心之咒,但那時的感受,恐怕會變成他一輩子的夢魘。
見管軼還好,衛(wèi)承靖微微活動手腕腳腕,向暗室門口走去。
她按下門邊石墻上一處凸起,伴著吱吱呀呀的一陣晦澀門軸聲,兩扇足有兩尺余厚的精鐵大門向外打開,晌午的劇烈陽光照得屋內兩人恍若隔世,一陣恍惚。
“管大人,承靖!此行可順……”
屋外門廊處站著一青衣勁裝女子,似乎等候多時了,正是王鉞曾在張家酒樓里瞧見的那位。
女子此話剛要出口,卻見屋中兩人皆是面色不豫,連忙把后面的字吞了回去。只怯生生地小心問道:“沒事吧?”
衛(wèi)承靖苦笑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沒說話。
管軼瞧了她一眼,便大步走出門廊,頭也不回地往前邊殿中去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青衣女子心中暗自納悶,管軼、衛(wèi)承靖也各自行事,另一邊王鉞卻正在遭受無妄之災。
“王鉞,你給我起來!”
阿七聲音聽起來非常不爽,讓王鉞聯(lián)想起當技術員時隔壁格子里的更年期大姐。
“你剛才不挺厲害嗎,啊?盯著漂亮大姐姐命都不要了。怎么現(xiàn)在慫了?”
“這不是慫不慫的問題,我現(xiàn)在就是動不了啊……”
“嘿,你還敢頂嘴!為師我平時是這么教育你的嗎?為師我……為師我犧牲了自由……就是為了這?”說著說著,阿七聲音里竟然帶上了哭腔。
……
片刻之前。
王鉞眼前一黑,他今天眼前已黑了多次,所以很有經(jīng)驗。果不其然,只過了片刻,便聽見阿七“王鉞~王鉞”地叫喚。
我TM這不會是又穿越了吧,王鉞心道。
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情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壓根不聽使喚——
媽的,難道是穿越到癱瘓富二代這種開局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