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發(fā)瘋
一行人身著官服,看為首之人的官服顏色,與自己明顯不同,李悅正要上前詢問,楊義一把拉住對方,同時在其耳邊輕聲說道。
“賢侄稍安勿躁,老夫認得此人,我來幫你把他打發(fā)便是,你千萬不要出聲?!?p> 感受著對方手上的力道,李悅心頭一震,看來二人不僅認識,而且似乎關(guān)系極差。
“烏大人別來無恙,聽說你一直在懷遠府任職,怎么會突然千里迢迢來到我這里了?”
懷遠府,渤海國最北部的一個州府,北部是黑水靺鞨的地盤,東邊則是緊鄰著鯨海。
相比而言,駐守在那里,簡直就像是被流放了一樣。
“原來是楊大人。烏某在懷遠府一待就是五年,每天過的簡直是生不如死,朝廷體恤烏某,特意把我那里調(diào)離回來。今日無暇,正好借著機會來巡視一下將來的屬地,免得愧對了朝廷的恩待?!?p> 在渤海國,王室大氏以下的貴族主要有幾個“右姓”,即高、王、李、張、烏、楊、賀等,楊義和對方相比,二人官職相當(dāng)、身份一樣,卻也不怵他。
不過看到烏誠得意的表情,楊義的臉色一變,自己還沒離開,對方竟然大搖大擺的前來巡視,明顯是沒把自己放在眼里。
如同自己好好坐在一把椅子上面,突然有人走了過來,一臉不屑說著,這把椅子馬上是我的,等下你就可以滾蛋了,想必沒有幾個人會有好的心情。
楊義臉色陰沉,目光灼灼地盯著對方,顯然這個烏誠攀上了二皇子這條大腿。
自己能夠進京,也不過是兩位皇子博弈的后果,只是不知太子獲得了什么樣的利益,居然會放棄這個邊關(guān)重鎮(zhèn)所在的州府。
眼前的場景,別說是李悅這個新丁明白,后面那些縣令更是一清二楚,兩位新老刺史,竟然在這個場合見面了。
縣令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把頭低的很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可是內(nèi)心卻是時刻被煎熬著。
對新來的刺史熱情吧,恐怕會被楊義記恨;可是對人家不理不睬呢,只怕是以后認識了之后,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烏誠帶著手下坐在馬上,楊義則是冷眼直視著對方,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這些人莫非都是楊大人的手下,難道所有縣令都聚集到了這里?本官可是要好好認識一下,以后烏某還要依仗大家,共同治理咱們的屬地啊?!?p> 說話的工夫,烏誠驅(qū)馬上前,不僅沒有下馬的意思,更是打算騎馬進城,完全沒把在場的人放在眼里。
“大人,請您下馬。我們扶余縣有這樣的規(guī)定,希望大人您不要為難小人?!?p> 守城的兵士攔住對方的去路,同時嘴里苦苦哀求著,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著命令。
烏誠像是沒看到一樣,不僅沒停、反而揚起了馬鞭,隨即用力地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脆響,衛(wèi)兵悶哼了一聲,背上的單衣馬上出現(xiàn)一條長長的血印,不過拉著對方韁繩的手,此刻抓的更緊了。
李悅看出來,對方根本就是來找茬的,剛才有意無意看來自己好幾次,尤其是剛剛抽過衛(wèi)兵,看自己的眼神明顯充滿了挑釁和不屑。
怪不得之前楊義會提醒,就是怕自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不過看現(xiàn)在的樣子,這個姓烏的早就知道自己了。
對方的馬鞭又揚了起來,李悅大喝一聲。
“退后?!?p> 兩名守衛(wèi)聞聲松開韁繩,全神戒備地站到了一邊,眼神中充滿憤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烏誠完全不理兩名守衛(wèi),輕蔑地看著李悅問道。
“你是誰?這兩個衛(wèi)兵居然會聽你的命令。”
李悅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向兩名守衛(wèi)訓(xùn)斥道。
“你們的伙長沒教過嘛,對敵要隨機應(yīng)變,難道說以后遇到契丹人,你們也要和他們講道理嘛。”
烏誠身后的人紛紛呵斥,對面的少年明顯是沒把自己當(dāng)做好人,居然和契丹人相提并論。
隨著他擺了擺手,一行人完全沒有了聲音,不過看著李悅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桀驁,似乎隨時都會出手將對方擊殺的樣子。
兩名守衛(wèi)死盯來人一言不發(fā),不過身體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是表露出內(nèi)心的情緒,只要有人敢率先動手,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護李悅的安全。
“拿來?!?p> 一人從懷中拿出一根火折子,另一人則在城墻下拿出一根幾寸長的木管。
李悅吹著了火折子,在木管的一頭點燃引線,隨即將其放在地上,伴隨著一股輕煙,木管發(fā)出一聲巨響,并且飛上了天空,同時又發(fā)出第二聲巨響。
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猛然間,李悅突然想到這句話。
與此同時,烏誠等人的馬變得騷亂起來,一行人死死拉住韁繩,控制了好一陣才把馬安撫下來。
“大人,這小子是找死,不如讓小人直接殺死算了?!?p> 烏誠的手下發(fā)出聲音,兩名衛(wèi)兵頓時舉起長兵,雙雙擋在李悅的面前,儼然一副同歸于盡的姿態(tài)。
別說面前只有二十幾人,就算面對著二百人,此時的李悅也不能退后一步,一旦此時讓人看出了膽怯,以后都會把自己當(dāng)成軟柿子捏了。
不僅形勢不允許,就是李悅的內(nèi)心也涌起了抵抗之心,面對著剛剛說話的手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怒意。
烏誠輕笑了一聲,看那少年發(fā)火的樣子,實在是覺得好笑,如同綿羊?qū)匣l(fā)怒了一樣。
輕輕帶了一下韁繩,胯下的馬向前邁了幾步,與此同時,李悅也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看著烏誠的同時,并且一下下在手里掂著。
烏誠微微一愣,更是挑釁一樣一抖韁繩,馬匹邁著小步,徑直向城門走來。
李悅眉頭一皺,手臂頓時揚了起來,盡管聽到了楊義的阻攔,手中的石頭還是飛了出去。
“賢侄……”
“欺負人欺負到家門口了,真當(dāng)我沒脾氣呢。我去你MD,誰再上來試試,看是你們扛揍,還是我這的石頭多?!?p> 隨著李悅謾罵的同時,烏誠的馬發(fā)出嘶鳴,并且疼痛地兩腿直立起來,把烏誠生生從馬上給摔了下來。
楊義心頭大快,同時又有些擔(dān)心,烏誠明顯是來找李悅的茬,如今給了對方充分的理由,等他上任一定會馬上報復(fù)。
一眾縣令,此時嚇得開始發(fā)抖,這位烏誠明顯是即將上任的刺史,還沒等他的威風(fēng)抖起來呢,倒是讓一位縣令給了個下馬威。
現(xiàn)在不止是下馬威了,而且還是下馬危,烏誠臉色煞白,顯然是嚇壞了,尤其是剛剛驚馬混亂蹦跳,幾次都差點踩到自己。
烏誠的手下,下馬的下馬救護主子,馬上的一邊謾罵,一邊準(zhǔn)備動手,看樣子只要烏誠發(fā)話,馬上就會發(fā)起反擊。
“給我弄死他,我要殺他全家……”
官服撕出了幾條口子,上面還沾滿了泥土,頭發(fā)散成了雞窩一樣,此時的烏誠面目猙獰,在手下的攙扶下不斷地叫囂著。
李悅肚子里的火這下被完全點燃,對方竟然發(fā)出威脅弄死全家,如今在這個世上,只有那一對姐弟是自己的親人,不管是出于占據(jù)身體的愧疚,還是出于良心,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xiàn)。
撿起地上的石頭,李悅伺機再砸出去,就算是把對方打死,有這么多人替自己作證,完全可以說是誤殺。
想不到一人拉扯著烏誠,在其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對方竟然慢慢變得冷靜,只是瞪著李悅的眼睛放出仇恨的神色。
“給我把他的腿打折,只要不傷了性命就行?!?p> 聽到烏誠的吩咐,手下有人下馬、有人驅(qū)趕著馬匹,看樣子不把李悅打成殘廢,也要讓馬踩成瘸子。
兩名守衛(wèi)護住李悅,身后石塊不停地飛出,眼看馬匹已經(jīng)堵住了城門,此時即便是退、也沒有后退的路了。
“嗡……”
數(shù)不清的羽箭嗡鳴聲陡然響起,同時傳來一聲聲警告的喊叫。
“誰敢傷我家大人,定叫你死無全尸。”
城池內(nèi),數(shù)以幾十的兵士正飛速趕來,一支支羽箭就插在城門的門口,馬匹但凡再靠近一步,就會落得個中箭身亡的下場。
聽到城內(nèi)的喊聲,兩名守衛(wèi)頓時更加起勁,手中的長兵不停地掄著,讓對方根本不敢靠前一步。
前面有人防御,李悅負責(zé)攻擊,在二人身后不斷地砸出石頭,對面不時就響起一聲聲慘嚎。
楊義從剛才驚慌,如今變成了疑惑,烏誠雖然是來找茬的,可是明顯看出還有所保留,至少那些手下都是赤手空拳,完全沒有動用一件兵器。
事態(tài)好像還在可控之中,正在欣慰之際,有人撥馬沖向了城里,隨即又是一連串的羽箭破空之聲響起。
人叫馬嘶,聽聲音似乎有幾個人都倒下了。
楊義連忙看向城里,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這下事鬧大了,鬧出人命了。
想不到地上的人慢慢爬了起來,只是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勢,一個個嚇得連滾帶爬向城外跑去。
“住手?!?p> 方平一聲大喝,讓所有人都停下手來,同時在烏誠身邊有手下匯報著,并且不時地向城里指著。
塔虎城有了高思繼的加入,讓方平不止輕松了大半,對方明顯是個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同時針對兵士們的特點,制定了更詳細的練兵計劃,使得整個軍營的戰(zhàn)力又提升了幾分。
也正是如此,今天由方平帶隊,盡心竭力的幫助李悅來維持城內(nèi)的秩序和安全。
眼看著方平走了出來,烏誠臉色陰沉地上前問道。
“是你的人殺了我的馬?”
礙于之前的命令,加上李悅發(fā)瘋的舉動,烏誠不敢找他的麻煩,索性把火氣撒到了方平的身上。
“滾你MD。畜生不懂人語,你能怪到我的頭上,之前和你說的明明白白了,進城不許騎馬,你TM耳朵是聾了,還是聽不懂人語?”
對著烏誠一陣謾罵,李悅回頭對方平等人說道。
“兄弟們,干的好,以后再有人騎馬進城,一律就是這個下場?!?p> “把馬頭給我砍了掛在城頭,馬皮扒了留著、馬肉等下燉了?!?p> 稍遠一點的地方,一群縣令悄悄向后退了幾步,生怕被新刺史看出和李悅關(guān)系緊密,如今最好是當(dāng)做不認識一樣。
“還有你,這些天是不是光長肉、沒長腦子啊。那個王八蛋都要掄鞭子揍你了,你就不會扯腿把他給薅下來?”
“薅不到王八蛋的腿,你就不會躲著點?再有這種事發(fā)生,誰要是再挨揍、我就再打他一遍,SB才硬扛著不躲呢。”
“趕緊去找老杜上藥去?!?p> 這家伙簡直就是個瘋子,連上司都不放在眼里,沒看把烏誠罵的臉色鐵青,脖子抻了幾下都沒有作聲,好像被罵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