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辭,對不起
家宴和上次柳梔來的時候一樣,壓抑又無聊。
柳父形式性的問了兩句姐妹倆最近的情況,柳竺柳梔也都小心翼翼的回答了,此后飯桌上再沒出現(xiàn)幾句話。
餐桌上擺滿了各種做成工藝品的美食,遺憾的是很多菜就吃了一兩口,有的甚至都沒有人動筷。
柳竺要管理身材,只吃了面前的水果沙拉,柳梔也有些拘束的只吃離自己最近的菜,蕭鏡辭根本沒吃幾口。
這些人一個賽一個的高貴,她從前在宮中的時候就搞不明白,既然他們這般矜持,為什么要上這么多菜,不是很浪費嗎?
晚飯過后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柳母讓柳梔和柳竺今晚住下,姐妹倆都推拖著說明天有個試鏡。
柳母知道他們在這個家呆的不自在,攏了攏前額的發(fā),看著坐在沙發(fā)上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的柳家父子,也沒有再挽留。
這棟別墅很偏,柳梔坐在副駕駛看路上是不是疾馳而過的車輛。
“接下來要去哪?”蕭鏡辭率先打破沉默,掃了她一眼,后者托著腮看向窗外,明顯的心事重重。
“對不起。”柳梔嘆了口氣,也沒有去看他。
車內(nèi)安靜了幾秒,晚風(fēng)吹進(jìn)柳梔半開的窗戶里,吹的她眼睛有些生疼。
“把窗戶關(guān)了吧,外面風(fēng)挺大的。”蕭鏡辭看了一眼窗戶說。
柳梔照做了,窗戶一關(guān),聽不見風(fēng)聲顯得車內(nèi)更加沉靜,甚至連呼吸聲都聽得到。
“沒什么對不起的?!笔掔R辭語氣里聽不出情緒。
“我不知道你和我哥有過節(jié)。”她低下頭摳了摳衣服的拉鏈。
“沒什么過節(jié)。都是些誤會,過去了?!?p> 蕭鏡辭聲音輕輕的,很有魔力,柳梔剛才那種壓抑的情緒很快就消散一大半了。
“你知道我哥會問你這些,那你為什么還要過來?”
“我不想欠人人情?!?p> 他回答的平靜,柳梔心里沒來由的一陣失望。
“哦?!弊罱K還是心里不舒服,她小聲說,“這明明就是羊入虎穴,要是出事了怎么辦?”
柳梔心里別扭,說不出是什么情緒,蕭鏡辭反而心情不錯,看著郁悶的小姑娘,眼角都帶了幾分不明顯的笑意。
“你會看著我出事嗎?”他沒看她,只是看著前方的路。
柳梔幾乎脫口而出:“我不會!我會保護(hù)你的,不會讓別人欺負(fù)你?!?p> 這話說的一本正經(jīng),甚至情緒有些激動。
蕭鏡辭看了她一眼,半晌,偏過頭笑了。
這是柳梔來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看到蕭鏡辭笑,眼底那一片陰影瞬間驅(qū)散開了,笑得讓人心撲通撲通的直跳。
那一瞬間,柳梔甚至覺得,即使剛才開著窗戶,車內(nèi)的空氣也一定是暖的。
她記憶中的小蕭將軍明朗自信,笑起來眉眼彎彎,滿滿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只笑了短短一瞬間,蕭鏡辭回過頭的時候,正好與柳梔四目相對,她目光里的愛意從來都不加掩飾。
臉突然有些燙,蕭鏡辭強(qiáng)行收回思緒,視線轉(zhuǎn)回前方的路上。
“柳家勢力雖然大,但柳導(dǎo)演好面子,我是你的客人,在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柳岸不會把我怎么樣。”
柳梔點點頭,她還沉浸在剛才蕭鏡辭的笑意里呢,后面他說的啥也沒仔細(xì)聽。
“要去哪?”
“你怎么知道我接下來有安排?!绷鴹d直起身子問他。
蕭鏡辭掃了她一眼,這小姑娘什么事都寫臉上了,看不出來才是傻子吧。
“沒什么。”蕭鏡辭說,“猜的?!?p> 他今天明顯的有些疲憊,柳梔也沒敢問他和柳岸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直覺讓她覺得這兩人肯定藏著一個很深的秘密。
那個秘密足以讓自己高高在上的哥哥拋下自己的高貴,也足以讓做什么事都波瀾不驚的蕭鏡辭露出如此疲倦之色。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绷鴹d故作輕松的笑著說,“明天我?guī)闳€好地方,那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p> 她笑得明媚,蕭鏡辭也覺得沉悶的心情似乎在被她融化,也莫名想跟著她笑。
“好。”蕭鏡辭輕聲說。
這地方很偏,酒店可不怎么好找,更何況像柳梔這樣的公眾人物,要真是被媒體拍到,那明天肯定是個勁爆新聞。
就類似于那種【九五后小花柳梔與神秘男友深夜酒店約會。】之類的花邊新聞,那時候有圖有證據(jù),想洗都洗不掉了。
這酒店也算不上什么酒店,只能說是一個規(guī)模大一點的旅館。
蕭鏡辭怕柳梔住不慣,正要去前面再找找,柳梔開口了:“這不是有酒店嗎?再往前就遠(yuǎn)了,就這吧。”
看樣子她還挺滿意的,蕭鏡辭只好找個車位停下:“一會我先出去,你把墨鏡圍巾都帶上隔上十五分鐘再過來。”
“怕人拍到嗎?”
“嗯,有照片澄清都沒辦法。”蕭鏡辭已經(jīng)解開了安全帶,“我在里面等著你,那有個玻璃窗,我就站在那。”
“嗯,好?!?p> 剛剛碰到車門,手機(jī)鈴聲突然很合時宜的響起。
電話是蕭國策打來的,這么晚了他打來電話,無非只是因為一件事。
蕭鏡辭下意識的心里一顫,柳梔也跟著緊張起來。
接了電話,對面雜亂到柳梔坐在副駕駛都能聽見。
有尖叫,有崩潰哽咽還有苦惱,其中還夾雜著幾聲別吵了或者節(jié)哀之類的話。
柳梔心臟猛地一沉,蕭鏡辭大概也知道出了什么事,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
蕭國策聲音沙啞,明顯是不久前才哭過的:“小辭,你快回來吧,在人民醫(yī)院。你奶奶她……對不起?!?p> 話沒說完,對面又傳來一陣哽咽。
呼吸似乎一瞬間停滯了,車?yán)锇察o到只能聽見電話里的抽泣,柳梔覺得自己的呼吸聲都像是打破沉默的罪惡。
兩秒后,手機(jī)自覺掛斷了,蕭鏡辭才后知后覺的回答:“好。”
他坐在那一動不動,平時挺拔堅韌的脊背如今在柳梔看來很輕易就能被折斷了一樣。
“蕭鏡辭。”柳梔有些擔(dān)心,輕聲喚他。
他沒回答,如同沒有聽見一樣,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動作。
“蕭鏡辭?”柳梔有點害怕了。
他回過神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可能還要麻煩你,借一下你的車?!?p> “我和你一起去?!绷鴹d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想要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出蛛絲馬跡來。
“剛他說是哪個醫(yī)院?”
“好像是人民醫(yī)院。”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柳梔一直在偷偷觀察蕭鏡辭,害怕他情緒不穩(wěn)會出什么事。
相反,他很平靜,要不是蒼白的臉色太過顯眼,他現(xiàn)在基本上和平時沒什么異樣。
柳梔第一次覺得干著急是什么滋味,她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趕緊學(xué)車,也能在出點什么事的時候幫蕭鏡辭分擔(dān)。
很快就到了醫(yī)院,蕭鏡辭步子邁的很大,柳梔一路小跑才勉強(qiáng)跟上他。
到底還是沒能見到奶奶最后一面。
蕭國策癱坐在走廊的金屬椅上,身上那股濃郁的酒氣隔著很遠(yuǎn)的距離都能聞到。
奶奶出事的時候,沒有猜錯的話,他一定還在某個麻將桌前爛醉。
叔叔嬸嬸開了間粥鋪,晚上很少在家,一直在蕭鏡辭他們來的前幾分鐘,夫妻二人才急匆匆的趕到。
第一個知道奶奶出事的人,還是和狐朋狗友打完游戲回來的蕭鏡理,他回到家聽不見咳嗽聲正好去瞧瞧。
看了才發(fā)現(xiàn),奶奶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冰涼了。
也就是說,奶奶離開的時候,身邊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