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擁抱
柳梔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蕭鏡辭的臉色,他走到金屬座椅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蕭國策。
“奶奶的墓地找好了嗎?”
蕭國策還有些醉意,眼神躲閃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出來話。
“我給你的那些錢呢?”蕭鏡辭還算有些理智,雖說在質問,聲音卻刻意的在壓低。
蕭國策還是沒吭聲,低著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絕望溢滿胸腔,蕭鏡辭嗤笑一聲,滿臉的諷刺道:“我就不該指望你。”
好在蕭鏡辭從來就沒把所有希望寄予蕭國策,他讓叔叔盡快找好墓地,奶奶需要的錢他來想辦法。
首先他們現(xiàn)在手上連手續(xù)費的錢都拿不出來。
蕭鏡辭本來打算出去打電話,柳梔輕輕拽住他說:“我現(xiàn)在手上有錢,先用我的吧?!?p> 蕭鏡辭垂了垂眼睛:“好吧,那我明天還給你。”
他打心眼里不想用柳梔的錢,可現(xiàn)在情況緊急,真是沒什么辦法了。
柳梔跟著嬸嬸去辦理手續(xù),這是個不善言辭的樸實女人,所以一路上兩人都沒說過幾句話。
辦理完手續(xù),醫(yī)院的走廊里只有蕭國策沉默的弓著腰坐在金屬椅子上。
柳梔轉身往后院走,蕭鏡辭果然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花壇上。
額前垂下幾絲碎發(fā),蕭鏡辭指尖夾著一根煙,動作機械緩慢,低著頭吐出層層煙圈。
他平時身上打理的干干凈凈,總是帶著清涼的薄荷味,柳梔第一次知道,原來蕭鏡辭也是會抽煙的。
花壇上平平整整的放著一張紙巾,零零散散的煙頭擺在紙巾上,他看上去極其疲憊。
煙味很嗆鼻,柳梔只要稍微靠近就能很明顯的聞到。
季筱筱說嗆鼻的煙都是便宜煙,讓她看見這種男的就離的遠點,沒錢還抽什么煙。
伴著月色,柳梔轉身朝著醫(yī)院的超市走去,買了兩包最好的煙。
她今天穿著白色的羊毛裙,卡其色白色相間的小皮鞋緩緩停在了蕭鏡辭的視線里。
他抬起頭,月光灑在柳梔漂亮到驚艷的臉蛋上,看的蕭鏡辭心里癢癢的。
“你用這個吧,這個好像好一點。”她伸出手,白嫩的手心抓著兩包煙。
多年前這張精致的臉蛋就在月光下這么看著自己,她漂亮的一塌糊涂,多年后又毫無征兆的再次出現(xiàn)。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她都能穩(wěn)穩(wěn)的抓住蕭鏡辭的心,讓他怎么也掙脫不了。
蕭鏡辭收回思緒,熄了煙扔到紙巾上折好:“退了吧,我不用?!?p> “為什么?”柳梔不理解,“這東西不是能緩解壓力嗎?”
這是季筱筱告訴她的。
“不是什么好東西,以后不碰了?!彼酒鹕?,準備把煙頭扔進垃圾桶,“走吧,外面冷?!?p> 剛要往前走,一雙溫暖的小手從背后將他抱住。
蕭鏡辭身體一僵,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她抱的很緊,蕭鏡辭僵硬的后背恰好貼在柳梔的胸脯上,他能清晰的聽得到柳梔的心跳聲。
呼吸越來越急促,蕭鏡辭個子很高,柳梔的額頭只能抵在他的肩胛骨處。
“你現(xiàn)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柳梔臉紅紅的問他。
蕭鏡辭沒吭聲,但是他劇烈的心跳聲已經(jīng)告訴柳梔答案了。
他整個人僵硬的厲害,柳梔明顯的感覺到,他好像極力的在隱忍些什么。
輕輕松開手,柳梔滾燙的臉頰已經(jīng)快要燒紅了,在蕭鏡辭僵硬的超前走的時候,她跟在他身后輕聲開口。
“我明白這種感受,小時候我媽媽不管我,我是跟著一個阿姨長大的,那個阿姨會給我講故事,會教我騎馬射箭,我和她比我娘還親?!?p> 這是柳梔第一次講起自己打的故事,蕭鏡辭放慢了腳步側過臉來聽。
柳梔說:“那個阿姨后來懷了小寶寶,小寶寶一歲那年,她也沒挺過來,就在過年那天一起離開了?!?p> 柳梔口中的阿姨就是宮中的蕭將軍的女兒,也就是小蕭將軍的小姑姑,宮中的蕭婕妤。
小時候她母親一心撲在書卷上,幾乎很少會管柳梔,她就經(jīng)常跑去各個娘娘的宮里撒野。
蕭婕妤那是她最喜歡去的地方,因為蕭婕妤不怎么受寵,皇上很少會過來,還有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小蕭將軍也會經(jīng)常偷偷溜進宮去找他小姑姑。
小蕭將軍小時候機靈,基本上戒備森嚴的宮中他都能隨意的進進出出,時不時還會把柳梔帶出去騎馬射箭。
每次他們回來的時候,蕭婕妤都會把小蕭將軍大罵一頓,說他自己野就算了,還帶壞小梔兒。
罵完之后,蕭婕妤還是會滿臉新奇的把他們抓來的獵物做成菜給他們解饞。
好景不長,蕭婕妤的才貌最終還是被皇上所欣賞,那之后他就三天兩頭的往這跑。
柳梔和小蕭將軍心里都把皇上罵了N遍,就是因為他,他們才不能經(jīng)常過來和蕭婕妤一起偷偷舞劍。
年底的時候,蕭婕妤有了第一個孩子,皇上高興壞了,賞了一大堆金銀綢緞,還多給了幾個丫鬟小心侍候著。
蕭婕妤懷孕后,皇上就很少過來了,柳梔和小蕭將軍可高興壞了,爭先恐后的給小寶寶起名字。
柳梔說小寶寶可愛,要取一個可愛一點的名字。小蕭將軍說他們蕭家人才不起這樣的名字,一定是個皇子,將來要取個威風點的名字。
蕭婕妤忍俊不禁:“你們兩個小鬼,再怎么也輪不到你們起名字啊。”
柳梔大失所望:“您要親自取名字嗎?”
蕭婕妤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慈愛的目光中滿是幸福:“這孩子啊,也輪不到我取名字?!?p> 皇上過來的雖說沒有之前頻繁了,但偶爾也會過來看看蕭婕妤,每次都是呆上一會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柳梔大多見到父皇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蕭婕妤宮里。
某次他心情好了,終于注意到了拿著糖葫蘆的柳梔,問道:“這是誰?為何總在你宮里?”
蕭婕妤解釋道:“陛下,這是小梔兒啊,十九公主,淑妃姐姐的女兒?!?p> 皇上哦了一聲:“都這么大了?!?p> 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他揉了揉蕭婕妤剛給她扎好的頭發(fā):“小梔兒,爹爹沒來看過你,生氣嗎?”
柳梔不懂為什么要生氣,木訥的搖搖頭,把糖葫蘆遞給他:“爹爹吃糖?!?p> 皇上愣了片刻,隨后大笑起來,咬了一口糖葫蘆,把柳梔摟在懷里笑得更歡了。
聽說那天晚上,皇上去了她娘那里,陪她娘寫了一晚上的字。
年底,蕭婕妤生了個小皇子,胖悠悠的很可愛。
當晚,蕭婕妤就成了蕭昭儀。
生育后的蕭昭儀在宮里安心養(yǎng)身體,后宮卻是大變天了。
宮里進了一批新的秀女,皇上極其寵愛一位姓溫的美人。
冬天的時候,柳梔得了濕疹,她娘破天荒的親自照顧她。
后來聽宮里的丫鬟談論起,蕭昭儀嫉妒成性,害的溫美人早產(chǎn),被關進冷宮了。
此事在宮里流傳的沸沸揚揚,蕭昭儀一向不問世事,怎么可能會這般狠毒的殘害皇子,反正柳梔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