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金城的一所醫(yī)院,一群人圍著一個昏迷的人。
“你不是說他七天之內(nèi)準(zhǔn)能醒來嗎?”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盤問著陳守年,“都半夜了,慶新怎么還不醒?”
陳慶新正在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向北跑,他有一種感覺,每跑一步,他的身體就虛弱一分。
他很清楚如果不在半個時辰內(nèi)回去會是一個什么后果,他可不愿意眼睜睜看著“自己”一輩子如同一坨凍雞肉一樣躺在床上讓家人伺候著。
“快點,再快點!”陳慶新鼓勵著自己,“還有二里路,馬上就到了!”此時他感到從沒有過的虛弱,頭腦開始逐漸遲鈍,他感覺腦袋越來越重。
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熟悉起來,街道,人群,樓宇,綠化帶。
看到醫(yī)院了。陳慶新的視線開始模糊,還好,經(jīng)過兩年的消防隊生活磨煉的他,意志還算堅定。
他一步一頓的“爬”著樓梯,終于到了病房門口,看到一群熟悉的人。他邊走邊用舌頭數(shù)著自己嘴里的珠子,四顆沒錯。
陳慶新將四顆珠子咽下去,頓時感覺精神又來了,視線恢復(fù),頭腦清醒,好像也不是那么累了。
“再去枉死城走一遭都沒問題!”他在原地蹦跶幾下,準(zhǔn)備再走一走的時候,看見老爹正滿臉怒氣的瞪著他。
無奈,他放棄了再走一走的計劃。
走到自己軀體旁邊,他不知道如何進去,陳守年看出了他在想啥,站起身踱到他身邊,狠狠地剁了幾腳。
陳慶新頓時感覺一陣強勁的吸力,如同一只大手,把他往自己的軀體里拉著。
等他的魂魄與身體結(jié)合時,陳慶新感覺渾身酸痛,尤其是腦袋。他感覺又冷又餓,嗓子也出了奇的干,鼻子里似乎還懟著東西,頭上被什么玩意兒包著,一層一層的。
他想睜開眼睛,但是感覺很費勁,感覺渾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現(xiàn)在唯一能動的似乎只有聲帶。
陳慶新用全身力氣帶動聲帶哼哼著:“我要……我要喝水……”
聽到了陳慶新哼哼,陳守年嘴角掛著微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母親和妹妹涕泗橫流,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趕緊跑去倒水。
消防隊的戰(zhàn)友們紛紛站起來去叫大夫,七嘴八舌的詢問著傷勢。
陳慶新能聽見,但他睜不開眼睛,剛剛那一句話已經(jīng)耗盡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
母親把水杯端到陳慶新嘴邊,一點一點的灌進去。
隊長對她說:“方姨,小陳醒了,我們就撤了,有什么事兒給我打電話?!?p> “收隊!”
一聲令下,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們臉上掛著笑容,走出病房。
陳慶新一杯水下肚,感覺身體又是自己的了,嗓子也不干了,眼睛也能睜開了,他突然明白人們把水叫生命之源了。陳慶新目送戰(zhàn)友離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大聲喊:“隊長!別忘了我的長假!”引得一隊人哈哈大笑。
方秀練在他腦袋上狠狠地點了一下:“一點兒都不上進!一醒來就想著放假!”
陳守年卻一臉震驚,按理說還陽之后記憶力受損都算好的了,為什么陳慶新卻能把這一件小事兒記得這么清楚,而且現(xiàn)在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但是兒子能回來就好,誰還管那么多呢。
陳蕓緊緊的抓著陳慶新的手,流著淚,張著嘴,想說什么,但是又說不出來,她太激動了。眼淚汪汪,但是掩蓋不住她眼中的高興。陳蕓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笑了。
陳慶新騰出另一只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
“哭,還哭,不許哭!”聲音嚴(yán)厲,但是嘴上卻帶著笑。
他知道為什么妹妹哭得這么慘,他暗自發(fā)誓,必須要好好活著。
你道太陽照常升起,我道太陽照常升起,太陽真的就會照常升起。
三天后,陳慶新在各種檢查都過關(guān)后,出院了。
父子倆并肩走在路上,母女倆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時不時還傳來笑聲。陳守年問:“我看你回來的時候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你不會在那邊犯了啥錯誤吧?”
陳慶新把自己在地府的經(jīng)歷原原本本的跟老爹說了之后,陳慶新哈哈大笑,大喊:“我兒子出息了!”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陳慶新一臉無奈:“您這說的好像我哥之前沒出息似的?!?p> 回到家里,陳守年遞給他一個檀木的匣子,上面刻著“后人書”。
“學(xué)不學(xué)?”陳守年問。
這要是在以前,陳慶新必定會把它再塞回到老爹手里,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這次的經(jīng)歷,徹底刷新了他的世界觀,他也沒理由不學(xu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