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故事：黑川主（下）

　　智應(yīng)方士倒是沒事，僅僅只是腦袋被咬了一口對他來說還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傷筋動骨，但是經(jīng)過昨夜的交手，他已經(jīng)明白黑川主并不是自己能夠處理的了的妖怪。

　　以需要養(yǎng)傷為由，智應(yīng)在簡單的包扎后便選擇離開。

　　可這樣一來，千手就束手無策了。

　　看著一睡不醒肚子卻越來越大的外孫女，千手一咬牙，帶上自己的漁獲出了門。

　　他要去拜訪一位大人。

　　綾子的身份其實(shí)并不簡單。

　　綾子的母親，也就是千手的女兒，曾經(jīng)意外認(rèn)識了一個身份高貴的男人，這個男人恰好是個好色之徒。在那個時代，身份高貴的男人在家外找些女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罕見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綾子的母親很快就懷了孕。

　　可是，在綾子出生后不久，不論是那個男人還是她的母親卻都因病去世。

　　可是即便如此，綾子身上依然留著高貴武士的血。

　　雖然雙方在那之后幾乎沒有什么交集，但是事已至此，千手只能被迫想辦法去聯(lián)系了綾子另一邊的親屬。

　　實(shí)際上那個男人的家族已經(jīng)沒落不復(fù)存在，他選擇聯(lián)系的對象，是那個男人遠(yuǎn)親里僅有的嫁出去女人所在的家族。

　　而這個女人嫁給的人，是留著皇血的貴族。

　　懷著忐忑的心思，千手見到了男人遠(yuǎn)親的兒子。

　　在聽完了千手的遭遇后，這位高貴年輕的大人一口答應(yīng)了他。

　　第二天，那位大人和一名穿著白衣的年輕男人結(jié)伴來到了千手的家。

　　那個白衣男人盯著黑川主消失的水桶看了一會兒，然后拔了好幾根自己的頭發(fā)，打結(jié)接長繞著桶捆了一圈。

　　“這樣就可以了，我們等到晚上就行了?！彼@么說著。

　　“這樣就行了？”那名大人似乎有些緊張，他握著自己的長刀，“如果等他進(jìn)屋的時候，我一刀砍死他，不是就可以結(jié)束了？”

　　“可是你這樣把妖怪干掉，綾子小姐就永遠(yuǎn)醒不過來了。”白衣男人微笑著說道。

　　“哦，也是……”那位大人松開握刀的手嘟囔道。

　　“天黑之后，你就像智應(yīng)一樣躲在簍子里?！卑滓履腥擞址愿赖?，他在簍子周圍塞滿香魚的腸子，讓那名大人鉆進(jìn)去，“就當(dāng)做是看了一場好戲?！?p>　　那名大人點(diǎn)點(diǎn)頭，順從地鉆了進(jìn)去，魚腥味沖的他有些惡心，不過一想到白衣男人的吩咐，他也就忍了下來。

　　很快，天黑了。

　　“這和那個被咬傷的方士做法一樣，真的能行嗎？”躲在簍子里的時間很無聊，他開始忍不住亂想。

　　沒過太久門外果然傳來了敲門聲。

　　千手深吸一口氣，和往常一樣打開了門。

　　黑川主走了進(jìn)來，還是和平時一樣的黑色狩衣，但是左眼卻一片血肉模糊。

　　進(jìn)屋后，他忽然笑了起來：“外祖父大人，您又請了誰？”

　　躲在籠子里的男人聽到這話心中一緊，果然不可能用同樣的方法欺騙對方兩次嗎？他握緊手中的刀，就等著對方靠過來后突然襲擊，就算是不能殺死對方，但是將對方重創(chuàng)也是好的。

　　借助房間里湖南的燈光，他隱約看到在門外的黑夜里，還站著一個女童。

　　可是黑川主卻沒有走過來。

　　“等我和綾子恩愛后再來慢慢收拾你?！焙诖ㄖ骺戳搜酆t子，便大搖大擺地走向房間，而此時，簍子里的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已經(jīng)動彈不得。

　　黑川主哈哈笑著走向房間，他滿心歡喜地推開門，剛走到綾子躺著的寢具旁，一只白凈有力的手忽然從寢具下伸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回事？”黑川主大吃一驚想要掙脫，卻發(fā)現(xiàn)自己使出全力也掙不脫那人的手。

　　“老實(shí)點(diǎn)！”伴隨著一聲呵斥，繩子已經(jīng)被套在了他的脖頸上。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jīng)被那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捆住了。

　　那男人拖著黑川主走到門口。

　　“黑川主大人！”門外的女童見狀蹦跳著叫了起來，卻也被牽著黑川主的白衣男人一把抓住同樣捆了起來。

　　把兩人都在樹上捆好，白衣男人這才走回屋內(nèi)，他輕輕拍了拍千手和簍子里的那位大人，兩人立刻恢復(fù)了行動能力。

　　“你說過沒事的……”簍子里的那位大人不滿地說道。

　　“好吧，對不起，我是騙你的，但是只有讓黑川主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我才能輕松得手，總之多謝你的幫忙了?！?p>　　“哼！”

　　很快，天亮了。

　　“給點(diǎn)水喝吧……”烈日下黑川主又變得無比虛弱，皮膚在烈日的炙烤下變得干枯褶皺起來，他和此前一樣可憐地乞求道。

　　“給你水就會說出叫醒綾子小姐的方法嗎？”白衣男人坐在陰涼的樹蔭下，似乎還為了刺激對方美滋滋地喝了口冰涼的水。

　　“會，當(dāng)然會說?！?p>　　“好?！卑滓履腥它c(diǎn)了點(diǎn)頭，讓千手再次搬來了前幾天的大水桶，放在黑川主面前卻夠不到的地方，然后裝滿水。

　　“你過來，我喝水前告訴你。”黑川主說道。

　　“不用了，這樣就好，我聽得到?！卑滓履腥诵χ芙^，他似乎總是保持著這副微笑的樣子。

　　“不行，不能讓別人聽到?！?p>　　“我不介意的?！卑滓履腥说卣f道，說著他又喝了口水。

　　兩人就就這么僵持著，漸漸地，黑川主看向水桶的眼神越發(fā)瘋狂。

　　“我……我想咬爛你的喉嚨！”黑川主怒吼一聲，他一躍而起身子拉得老長一頭鉆進(jìn)水里。

　　水花四濺，卻只剩下他的黑衣和繩子，就像前一次一樣。

　　“他跑了？”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那位大人急忙沖上來，卻只從水桶里撈出了黑衣和繩子。

　　“沒事的，他還在這里?！卑滓履腥寺v騰地走過來，“我用頭發(fā)圈定了界限，他走不了。

　　“能拿條魚來嗎？”他又問千手，“還有一根細(xì)繩子?！?p>　　很快，千手將東西送來。

　　白衣男人將魚懸掛在水桶上方，便又盤膝坐下。

　　“等就好了”他說道，“請多準(zhǔn)備一點(diǎn)魚備用，等這條魚死了，就換一條?！?p>　　逐漸的太陽開始西斜，就在千手和那位大人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水桶里的水突然涌動了起來，緩緩出現(xiàn)一個漩渦。

　　而更詭異的是那個漩渦原本應(yīng)該凹陷下去的中心反而凸了起來，水桶里的水也變得黑濁起來。

　　就在此時，一只黑色的動物從桶中一躍而出，一口咬住那條懸掛的魚。

　　在它咬住拿條魚的瞬間，白衣男人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腦袋。

　　那只動物一邊咬著魚，一邊尖叫，那是一條巨大的水獺。

　　“這就是黑川主了?！卑滓履腥溯p松地說道，說著，他又轉(zhuǎn)向千手，“您對他有印象嗎？”

　　“??！”千手看著那條水獺驚叫一聲，“我記得它！”

　　“那么，不妨說說？”白衣男人提著水獺問道。

　　“很早之前，有一家水獺老是來偷我的魚，大概兩個月前，我偶然在河上找到了它們的窩，于是就把里面的母水獺和兩只小水獺全部殺掉了……”

　　“嗯……”

　　“這就是那條活下來的吧……”千手喃喃自語。

　　白衣男人搖了搖頭，他拎起水獺：“剩下的就是讓綾子小姐醒過來了。”

　　他湊過去說道：“綾子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

　　水獺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也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對吧？”

　　水獺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說吧。”他注視著水獺。

　　水獺的嘴巴張了張，似乎在說什么。

　　“原來如此?！卑滓履腥它c(diǎn)了點(diǎn)頭。

　　他放下水獺，沖和自己一起來的那位大人說道：“把那個女童牽過來。”他頓了頓，又說道，“讓綾子小姐服下她的膽囊就行了。”

　　“??？”牽著女童的那位大人嚇了一跳，他看著自己身旁的女童不知所措。

　　“提著她的腳浸水?！卑滓履腥擞址愿赖馈?p>　　那位大人照做了，可不曾想，那女童遇到誰后突然就溶入其中，再看過去，水桶里是一條好大的魚。

　　正在此時，房間里的綾子卻忽然呻吟了起來。

　　“糟了，這下可不得了了?！卑滓履腥舜蠛舫雎暋?p>　　“不是只要吃下魚膽就可以了嗎？”千手不解，他正拿著刀準(zhǔn)備殺魚。

　　“可不是這樣，是孩子的問題。”

　　“什么？”

　　“水獺的孩子，六十天左右就要生產(chǎn)了呢?！?p>　　眼看著屋內(nèi)的呻吟聲越來越大，千手也顧不得那么多，亂莽飛奔進(jìn)屋。

　　“魚膽稍后再說吧，讓綾子小姐睡著的時候生產(chǎn)……也許更好……”白衣男人嘆了一聲，他松開了一直按著水獺的手，可那水獺現(xiàn)在似乎也完全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水獺進(jìn)了屋。

　　沒過多久，一行人又出來了。

　　“行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彼f道。

　　“可是……”和他一起來的男人猶豫著問道，“結(jié)束了？”

　　“把它們放在屋后的河里了，運(yùn)氣好的話，大概會長大吧……”他嘆了口氣。

　　“那黑川主呢？”千手又問道。

　　“它和它的孩子們一起走了?！卑滓履腥苏f道。

　　“可是……”那個男人又問道，“人怎么可能生下水獺呢？”

　　“這當(dāng)然是有可能的了?！卑滓履腥诵χ卮稹?p>　　“好了，走了?！彼牧伺倪€一頭霧水的同伴。

　　“哦……”

　　……

　　良守又翻了一頁，可是，故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

　　等等，這就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