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提前回府
晚上,顧蘊冥躺在床上,把自己緊裹進(jìn)被子里,可腦海中全是今日的畫面,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干脆坐起身。
“雙鯉?給我倒杯水?!?p> 話音未落,雙鯉便拿著茶杯走了進(jìn)來。她掀起床簾,遞進(jìn)水來。
顧蘊冥咚咚咚的灌了進(jìn)去,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儀態(tài)。
雙鯉含笑看著顧蘊冥,“小姐,還在想齊二公子呢?”
聽到這話,顧蘊冥剛要反駁,喉嚨的水卻還沒咽下去,一時間嗆得咳嗽起來。
雙鯉一臉“我只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不好意思承認(rèn)”的表情,幫她順著氣。
顧蘊冥終于緩過勁來,瞪著雙鯉,“胡說,我想他干嘛?!?p> 雙鯉撇撇嘴,伸手拿走已經(jīng)喝光的茶杯,“小姐,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那就別說了,我睡了?!?p> 顧蘊冥氣沖沖的躺下,只留下一個背影給雙鯉。
雙鯉摸著不存在的胡須,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覺得齊二公子不太合適小姐你?!?p> 一聽這話,顧蘊冥來了精神,“噌”的一下坐起身,拍拍床鋪,“上來?!?p> 雙鯉歡喜的小跑著放下茶杯,快速的爬上了床,像魚兒一樣呲溜一下鉆進(jìn)被窩。里面暖和得讓她舒服的長嘆一口氣。
她裹緊被子,只露出兩只黑亮的眼睛,“雖然我覺得小姐和齊二公子樣貌般配,性格還互補(bǔ)。”
聽到雙鯉說這個,顧蘊冥來氣了,拿手指點著雙鯉的額頭惡狠狠的說,“你還好意思提,今天你什么眼神,就差下一步把我賣了給齊二了?!?p> 雙鯉嘿嘿了兩聲,兩邊梨渦盛滿了笑意?!罢l叫小姐第一次見面就動手動腳,這次······”
顧蘊冥這才想起,對了,一直沒來得及問,上次到底對那個齊二做了啥事,到底是她動手調(diào)戲齊闕還是齊闕調(diào)戲她?
雙鯉怒其不爭看著顧蘊冥,“小姐,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您先上手摸的齊公子,齊公子竟然沒有反抗,還握著了你摸他的那只手,然后······”
本來興高采烈的說,突然蔫了下來。
顧蘊冥不解,“然后?”
“您反應(yīng)過來之后,卸了人家的胳膊?!?p> 聽聞這話,顧蘊冥瞪大了雙眼,可是今天齊闕沒斷胳膊少腿啊。
看到顧蘊冥這個樣子,雙鯉便知道她定是誤會了,連忙解釋,“只是脫臼而已?!?p> 可是······這也很不正常啊。
雙鯉不了解,但顧蘊冥卻對齊闕的武功清楚得很,投軍時,齊闕武功那么高,顧蘊冥甚至都不是他的對手。到最后一對幾十的精銳士兵,還打了個平手。這樣的好武功,不可能短時間練成。
可是現(xiàn)在,能讓顧蘊冥弄得脫臼。難道說······他是在演戲嗎?
顧蘊冥雙眉緊皺,看著床頂,百思不得其解。
雙鯉想起還么說完的話,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唉,今日這事怪不得奴婢,當(dāng)年小姐你剛出生的時候,白白胖胖,也不害怕生人,總是笑呵呵,眼睛笑成一彎月牙。來看你的貴夫人們絡(luò)繹不絕,快踏破了咱們王府的門檻,排著隊要來結(jié)親家?!?p> 顧蘊冥思緒一下被打斷,聽到這話有點茫然,“你比我還小一歲,怎會知道我小時候的事?”
雙鯉平躺回身子,也望向床頂,一時之間不免有些感慨。
“當(dāng)然是王妃說的,她每次來,看到小姐你在院子里練劍打拳,就會對我說這些話,奴婢耳朵都快生繭子了?!?p> “只可惜啊,隨著小姐你年歲漸長,再加上有了一身武藝······唉,前幾天王妃還在說,這夫婿怕是十里八鄉(xiāng)都難找?!?p> 顧蘊冥不屑的冷笑一聲,“切,我才不要結(jié)婚?!?p> 雙鯉以為顧蘊冥這只是玩笑話,“王妃和王爺伉儷情深,難道小姐你不羨慕嗎?”
伉儷情深······
顧蘊冥不由冷笑。把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逼死,也是伉儷情深嗎?
雙鯉扭頭看到了顧蘊冥嘴角嘲諷的笑,有點不理解,王爺王妃是公認(rèn)的恩愛夫妻,小姐今天這是怎么了。
她剛要開口,卻被顧蘊冥打斷,“那個齊二你還沒說完呢?!?p> 雙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跑題了,“齊家公子我覺得有點怪,他的眼神,我覺得好怪?!?p> 雙鯉瞇起眼,仔細(xì)回想這種感覺,“嗯······有點像是小姐你去打獵時,那種看著獵物的眼神。”
顧蘊冥下意識皺了皺眉,雙鯉一個反應(yīng)遲鈍的都感覺出來,更何況她呢。
今天的齊闕實在是不對勁,說話不正經(jīng)也就罷了,可看著眼神也不對勁,四面都怪得很。
顧蘊冥將雙手墊在頭下,靜靜思考著,一旁的雙鯉困極了,躺在旁邊已經(jīng)緩緩打起了呼,臉紅彤彤。顧蘊冥轉(zhuǎn)過身,將雙鯉推到下面的被子輕輕拉高,又把她掙脫出來的手放了回去。
她滿懷心事的躺下,不知不覺夢到了一些過去的事。
她提著劍沖到祠堂,看著堂上披頭散發(fā)的父親,抱著母親的衣物,顧蘊冥紅了眼,要動手殺了男人,卻被攔住。
她又看到自己身處沙場,周圍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她奮力揮出長劍,與兄弟們殺出一條血路,滿臉的血污。
她還看到兩人在大雪中奔跑,顧蘊冥躺在齊闕的懷里,昏死過去。
最后又看到了那日,她帶著蘇永觀去祭奠齊闕,站在那棵槐樹下,蘇永觀輕輕為她帶上一只玉簪。
時而第一視角時而第三視角。心猶如放在烈火中燃燒,痛得厲害。
“小姐?小姐?”
顧蘊冥睜開眼,茫然地看著房頂,她一扭頭,看著雙鯉放大的臉就在眼前。
“哎——”顧蘊冥抱著被子,嚇得往后一仰,叫出聲來。
“小姐你做夢了嗎?竟然在亂叫?!币婎櫶N冥醒來,雙鯉撐著床站了起來。
顧蘊冥慢慢坐起身,如瀑青絲披在肩上,她撫上自己的心臟位置,那里原來怦怦亂響,現(xiàn)在終于慢慢沉寂下來。
雙鯉將床幃掛到四周角,卻見顧蘊冥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知想些什么。
唉,她家小姐要是能一直保持如此溫婉的樣子該多好。
“小姐,快點起床啦?!?p> 顧蘊冥回過神,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天,黑漆漆的一片。
“干嘛這么早。都還沒到我練功的時辰?!?p> 雙鯉沒有停住動作,一直在忙碌。“王妃突然回府了?!?p> 顧蘊冥這下徹底清醒過來,“不是說還要兩三天嗎?
雙鯉將試了試水溫,正好溫?zé)岬挠悬c燙。她轉(zhuǎn)過身去,放下木桶??粗采系念櫶N冥還沒動作,急得連忙湊上來。
“不知道,奴婢擔(dān)心怕是出了什么事,王妃帶著世子突然回府,可王爺沒有一起?!?p> 難怪不對勁,顧蘊冥一下蹦下床,“更衣,去看看?!?p> =======
雙鯉打著燈籠走在前面,顧蘊冥在后面慢慢走著,抬頭看著天,月亮還掛在空中。
一路上,她努力回想現(xiàn)在的時間線。十四歲時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時間太久,細(xì)枝末節(jié)她已經(jīng)記不清楚,只能大概確定那個時候自己肯定還在家中。周姨娘進(jìn)府是在自己十五的生辰之后,而距離自己生辰還有兩月。
那今晚到底是什么事?一直成雙出對出現(xiàn)的倆人,竟然分開行動。顧蘊冥百思不得其解。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王妃李月溶的院子。雙鯉走上前,對著門前小廝說了幾句。小廝恭敬的作了揖,便往里走去通報。
站在一邊,顧蘊冥無奈的看著雙鯉,早就同她說,還不如自己飛檐走壁爬個墻,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聊完都回去了。
沒一會,小廝走出對著顧蘊冥,對著雙鯉說了幾句。雙鯉點點頭,剛轉(zhuǎn)頭想對顧蘊冥說什么,卻不已不見了她的身影。
小姐?小姐?
雙鯉低聲的喊著,還在尋顧蘊冥,可此時的顧蘊冥早就跨進(jìn)了屋子大門。
一跨進(jìn)門,顧蘊冥習(xí)慣性的往寢間跑,大聲喊著,“母親?”
燈影重重,掀起外面的紗帳卻看到里屋沒人,她走近些,看到不到八歲的弟弟顧宴躺在床上一角呼呼大睡。
看到顧宴,顧蘊冥一下愣住,心間各種復(fù)雜情緒。
她不是一個好姐姐,弟弟顧宴比她小六歲,像只小跟屁蟲,總是緊緊跟在她身后,奶聲奶氣喊她阿姐??勺约簠s對他那么壞,總是欺負(fù)他,但顧宴卻從來不埋怨。
顧宴還不到十八歲,就追隨著自己上了戰(zhàn)場,最后還死在那場背叛中。
她低下頭,眼角漸漸濕潤,想要伸手摸一摸顧宴的臉,耳邊卻傳來一個滄桑的女人的聲音。
“小姐,王妃在書房?!?p> 原來是母親身邊的蔡嬤嬤。
背著嬤嬤,裝作無意的樣子,顧蘊冥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看著眼前熟睡的弟弟,顧蘊冥心中暗暗發(fā)誓,“阿宴,相信阿姐,這次一定會護(hù)你周全?!?p> 再轉(zhuǎn)過身時,她又恢復(fù)開始的樣子,大步流星離開,一把掀起紗簾,走出里屋,
她有點迫不及待。阿娘,她已經(jīng)十年間沒有見到阿娘了。
越走越著急,到最后恨不得跑起來。一路走到盡頭,穿過回廊,看著前面點著燈籠,屋內(nèi)散發(fā)著幽暗燭光的房間,顧蘊冥反而生出了一種近鄉(xiāng)情更怯的感覺。
“怎么了小姐?”
看著突然慢下來的顧蘊冥,嬤嬤有些不解
跨過門檻,顧蘊冥屏住呼吸,看著眼前,坐在書桌前正在寫字的女人,燈光模糊了她的輪廓,有些看不真切。
顧蘊冥大氣不敢出一下,生怕打斷這個夢境。
眼前人抬起頭,放下筆,含笑的看著顧蘊冥,“今日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