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壓抑的生活下,陳月紅越發(fā)想念羊山,掛念那里的親人。她多想到羊山去排解心中的煩惱……
禮拜天的下午四點,陳月紅像往常一樣走在城郊的那條水泥路上。此時的城郊馬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幾個騎腳踏車的男女,路邊的修理廠卷閘門半拉了下來,其他幾戶民居的大門也是緊閉的。紅紅的太陽馬上就要陷進遠處的群山。
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她知道,這個時節(jié)天夜得早,況且她還有作業(yè)沒完成,得早點去學堂寫作業(yè)。沒一會兒,她就熱了起來,走太急了,熱的??h城跟羊山相隔六七十公里,中間被重重大山阻隔,氣溫自然是有差別的。羊山這時候怕是早上要打霜。蕪豐早晚也涼,不過一出太陽,中午就曬得熱人,外套是穿不住的。而且已經(jīng)連著晴了半個月,白天的氣溫一直在二十度左右。
陳月紅把身上藏青色的校服外套拉鏈拉開,露出一件藍綠色的緊身半高領體恤。這件打底衣是大舅媽穿剩下的。她大舅譚建國在前年冬天成了家,對象是田中鎮(zhèn)女子,兩人是自由戀愛,是在一個廠里打工認識的。年輕女子愛時髦,買了許多的衣服,穿了幾回就不喜歡了,還有的覺得上身效果不好,就說不要了,要丟掉。三嬌見這些衣服都還是好好的,就給她收撿起來了。天氣涼了以后,她見外甥女月紅來來回回就那兩套洗舊了的換洗衣裳,她的身材又跟媳婦差不多。三嬌于是把這幾件衣服翻找了出來,告訴陳月紅是舅媽送給她的。
陳月紅默默地接受了,她之前也撿過一些鄰居哥哥姐姐的舊衣褲舊鞋穿,這沒什么。只是這些是長袖,一直也沒穿,直到入秋她才翻出來穿。
陳月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了,盡管沒什么好東西吃,身體發(fā)育得倒還不錯。
她馬不停蹄地走過那一片只剩一截樁子的稻田,很快上了蕪豐大橋。太陽的半張臉已經(jīng)被大山遮住了,剩下的半張臉把整個左江照得通紅,橋下的江水像猩紅的血液。
下了橋,就是那條坑坑洼洼的老城區(qū)馬路。雖然已經(jīng)進入了城區(qū),可路上仍然沒什么行人,只有一兩臺帶棚子的三輪摩的呼嘯而過,這一定是從橋南車站出來的。經(jīng)常有摩的佬在那里等客,這時候來的估計是遠地方的學生,幾個人拼一臺三輪車,一人攤幾毛一塊。
陳月紅剛一下橋,還沒到公園門口,一個騎腳踏車的男人迎面而來,停在她面前,和藹地叫住她,“哎,同學,同學……,等一下?!?p> 陳月紅確定那人是叫她后,停下腳步,疑惑地望著那人。
男人下了車,雙手扶住腳踏車的龍頭,接著說到,“我是人尼醫(yī)院的工作人員。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懷疑你得了小山羊。”
聽到這,陳月紅有些慌張。她知道小山羊是一種病,她的二舅舅譚永國上個月因為治大山羊而回來住過半個月。難道被傳染了?聽說那病會傳染……
“那怎么辦?”陳月紅慌張地問到。
男人隨即說到,“也不用太緊張,不一定的。但是要檢查確定是不是。”
“去哪里檢查?”陳月紅無助地問到。
男人這時候說,“這樣,我們醫(yī)院統(tǒng)一免費給學生檢查,你跟我去就行了。”
陳月紅聽到這話警覺了起來,雖然爸爸媽媽并沒有教過她要警惕陌生人,但是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懂了一些事,知道不能輕易跟陌生人走。
她冷靜下來,說,“我還是不去了,上課要遲到了?!?p> 男人說到,“沒關系的。很快就做完了,不會耽誤你上課?!?p> “嗯……不去了?!标愒录t拒絕著。
男人又說到,“你放心,我不是騙子。你是一中的吧?我知道你們,你是高幾?”
陳月紅聽到他說知道自己的學校,放松了一些警惕,她回到,“高一?!?p> 男人“啊哈”了一聲,笑了起來,“高一啊。高一有個叫高曉燕的,認識不?上次也是我?guī)z查的?!?p> 聽到這里陳月紅心里暗暗想,難道是我錯怪人家的好意了?
她仔細地打量起面前的這個男人來。試圖通過外表來判斷出他是不是好人。
男人三四十歲的樣子,胖乎乎的,留著三七分的頭發(fā),戴一副金框眼鏡,眼鏡后面是一對鼓眼睛。他上身穿著一件白色寬松的體恤,下身是一條黑色長褲,腳上穿一雙沾了黃灰的舊皮鞋。特別是他的腳踏車后座夾了一個綠色的帆布袋,上邊印著“郵政”兩個字。這讓陳月紅放松了一些,她問,“去哪里做?”
男人馬上說,“就在前邊的人民醫(yī)院?!?p> 陳月紅這下放心了,人民醫(yī)院她很熟悉,每次回外婆家都要從人民醫(yī)院的門口經(jīng)過。再說,人民醫(yī)院是一個公共的地方,應該不會出什么事。
這樣思量了一番之后,陳月紅點了點頭,跟著男人往前走去了。
兩人走到人民醫(yī)院的門口,男人帶頭進了大門。大門口竟然沒有門衛(wèi),而且里邊冷冷清清,破破爛爛。幾棟發(fā)黑的小樓掩藏在蔥蔥郁郁的樹叢中。地面鏤空的紅色地板磚也長了苔蘚。進門幾十米遠的左面是一個水泥的斜坡面,面上站了兩三個人,旁邊還停著幾輛腳踏車。顯然,那里面才是縣醫(yī)院的辦公處。再往里,就不知是什么情況了,也沒見穿工作服的醫(yī)院工作人員。
還沒等陳月紅看清楚里邊的情況,那個男人就把她引到了右手邊的一棟樓前。這樓看樣子有許多年了,白墻上很多地方斑斑點點的,墻體也不是雪白,而是灰白偏灰。露出的防盜鐵窗也是銹跡斑斑。樓的兩面都長著四五米高的樹,遮住了樓面正前方三分之一的面積。那人把腳踏車停在樓下的一叢竹子旁,對陳月紅說到,“就是這里上去。”
陳月紅望著昏暗的樓道,心里有些恐慌。怎么人民醫(yī)院是這樣子的?
那人已經(jīng)上了幾節(jié)臺階,見陳月紅磨磨蹭蹭著,便催促道:“上來呀。馬上就到了?!?p> 陳月紅這才硬著頭皮進了樓。她忐忑地跟在那人后邊走著,感覺到他明顯放慢了腳步,好像在等她。等她走到一樓的樓梯拐角,背人的平臺上時,那人突然往下退了幾個臺階,還沒等陳月紅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到了身前。
陳月紅嚇了一跳,正在她驚慌之時,那人突然伸手去她肚子上按,邊按還邊問,“你知道這是什么器官嗎?”
陳月紅整個人臉色煞白,一動也不敢動,腦子里一片空白,驚恐地搖了搖頭。
那人說,“這是胃。這是……”,那人說著,手還一邊往上移。
陳月紅腦子里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是不對的,你要反抗!
她腦子里一遍遍想著要怎么辦?
大聲喊?可是她的嗓子眼好像被堵住了一樣。
她又想,如果他再有過分的舉動就推開跑。眼見著她的上衣在一點點往上移,已經(jīng)看見白色的內(nèi)衣邊了,陳月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該怎么辦?怎么辦!
她的心一遍遍地呼喚著讓她勇敢起來反抗,可嗓子卻好像沙啞了一樣發(fā)不出聲,腳上也如灌了鉛似的挪不動。
正在這時,只聽見“啪嗒”一聲門鎖打開的聲音,接著是一陣高跟鞋“得得得”的聲響。聲音是往樓下來的,已經(jīng)到了二樓的樓面。那人慌張地放下手,立即從陳月紅的身邊彈開到一米遠的地方,假裝鎮(zhèn)定地對陳月紅說,“今天就先這樣,你明天下午再來?!?p> 說話間,一個穿著棕色風衣,黑色西褲的中年女人,散發(fā)著救世主一樣的光芒,出現(xiàn)在陳月紅的眼前。女人修長清瘦,披著卷發(fā),腳下是一雙漂亮的黑色細高跟鞋。
陳月紅沒有答那人的話,而是趕緊跟著女人出了那棟噩夢一般的老舊樓房。
陳月紅沒有注意女人往哪個方向去了,她光顧著往大門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那人有沒有跟上來。
等到了有行人走動的大路上,她才有空去回想剛剛的事。
一定是遇上壞人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一中的?也許看到了她胸前的?;眨苍S是通過她身上的校服看出的??傊?,她心里判定,這人一定是壞人。
陳月紅一路跑似的到了校門口,這時天已經(jīng)開始暗了下來。校門口的馬路上路燈已經(jīng)打開了,學校里也是一片燈火通明。陳月紅的心卻還是在一片黑燈瞎火中。直到現(xiàn)在,她的心還在驚慌地砰砰跳著。她手腳冰涼地進了宿舍,一進門,就碰到高小燕低垂著眼皮,懷里抱著幾本書,正要出宿舍。她肯定是去教室上晚自習。
陳月紅心里生出一些憐憫之心:她有沒有被壞人得逞?壞人知道她的名字,也許……。她不敢再往下想。同時她慶幸自己運氣好,如果沒有那位神仙姐姐,她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這天晚上整整三節(jié)晚自習,陳月紅都沒有好好寫什么作業(yè),她到現(xiàn)在還驚魂未定,腦子里嗡嗡作響,心里也七上八下沒個定數(shù)。實際上,教室里現(xiàn)在安靜得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也老是想著這件不好的事,不斷的在心里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心再一次砰砰亂跳。這天晚上她自然沒睡好,幾乎是快天亮的時候才合眼。
晚上沒睡好,白天上課自然就走神。而且她老是將講臺上正在講課的男老師拿來跟那個壞人對比,腦子里自問自答,
“難道是他?”,
“不是。兩人體型不同?!?p> ……
這樣渾渾噩噩地挨到了星期五,這天下午,陳月紅堅持要回羊山,她外婆三嬌見她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便沒再攔著。只是等外甥女出了門,才跟老頭子抱怨,“唉,人難做。咱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她反倒遭了委屈一樣,死活要回那個破羊山!”
另一邊,陳月紅跑到馬路上,等到了橋南往什馬的那趟班車。坐上班車,她的心安定了一些。她要回羊山治愈自己那顆千蒼百孔的心。
這一路上,她都沒有心思看外邊的風景,只覺得心里翻江倒海得難受。
等車子到了新店子時,已經(jīng)是晚上的七點了。天已經(jīng)黑嚴了,新店子的十多戶人家大多關起門,在屋里吃飯、看電視。從各家的門縫、窗戶里漏出昏黃的燈光。前方是一片黑暗,在黑暗的盡頭,發(fā)出星星點點燈光的地方就是羊山了。
陳月紅鼓起勇氣,一頭扎進了黑暗里……
這條兩米寬的水泥路兩邊是空曠的田地,她的心砰砰跳著,生怕從路下跳出一個人來。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她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回蕩著……
終于,她進入了光明大隊的村戶群。看見燈光,她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各家各戶都回屋里了,天氣涼爽,家家戶戶早早關起了大門。
她的腳步?jīng)]有停歇,仍然連走帶跑。她急切的腳步聲引來一只狗警覺地吠叫了幾聲。從路邊的窗戶里傳來熟悉的鄉(xiāng)音,是那樣親切!
陳月紅一口氣跑到了家門口。
門縫里有燈光漏出來,還隱約聽見說話聲。立生下午已經(jīng)從什馬回來了。
她推了推門,門是被栓住了。她便輕輕地喊了兩聲,“立生,立生,開門?!?p> 屋里的立生應聲到,“哦。來了,來了?!?p> 門里是令陳月紅感覺心安的光明,立生站在門口,親切地說到,“回來啦?!?p> 金生也走到門口,笑著喊了一聲“姐姐”??磥?,他又來給立生作伴了。實際上,每個禮拜的周末,只要立生一回到羊山,金生就一定會過來跟他作伴。金生跟立生的關系之親密,說是親兄弟都不為過,甚至超過親兄弟。
陳月紅隨兩個弟弟進了門,立生問她,“吃飯沒有?”
陳月紅說,“還沒有,一下課就趕回來了?!?p> 立生便告訴她,“灶房里還有一點飯。菜就沒有剩的,不曉得你會回來。”
月紅說,“好。做得,就吃炒飯?!?p> 三姐弟相跟著到灶房,立生燒火,月紅把飯炒熱,加了點鹽和醬油,一碗熱騰騰的醬油飯就好了。她吃飯的時候,立生幫她燒好一桶熱水,以便她等會兒洗漱用。然后和金生坐在她旁邊說話,問東問西,這溫馨的場景使她幾度哽咽,眼眶濕潤。
在縣城外婆家,雖然外公外婆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可她始終有種寄人籬下的拘束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只有在自己屋里,才是最輕松自在的。
吃過飯,三人又摸著黑回到睡覺的屋。等陳月紅洗漱好后,姐弟三人坐在燈下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半夜才躺到床上去。三人關了燈,躺在床上還說了一會兒話。四周黑漆漆的,屋外傳來“號家賴子”斷斷續(xù)續(xù)的喊唱聲,那賴子不定坐在村中哪堵斷墻上對天嚎叫呢!
三人實在撐不住了,才相繼沉沉地入了睡。
迷迷糊糊中,陳月紅聽見幾米遠處的木門發(fā)出了響聲。
有人在撬門!
黑暗中,只聽見有人在一下又一下地把老式的木門往上提,他試圖把門從門窩里提出來……
不消幾下,就聽見門被取下了!這門太簡易了,凡是有點力氣的男人都能打開,只能算個擺設。
陳月紅屏住呼吸,心臟砰砰直跳。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門口的方向走進來。從腳步聲里,她判斷出這是一個男人。那人用手電在房間里掃了一圈,然后咯吱咯吱地爬上了門后的那架木梯子。隨后聽見樓板被踩得咯吱作響,雖然那人已經(jīng)輕手輕腳了,不過陳月紅還是清晰地聽到他打開了上面那個木箱,就是原先她在什馬中學讀書時用的那個木箱。她聽到那人在上面翻箱倒柜。沒一會兒,又聽到樓板踩得響。顯然,他沒有找到東西。上面什么也沒有。
黑暗里,陳月紅聽見那人又順著樓梯下來了,而且在往他們睡覺的床邊走來……
陳月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臟止不住地砰砰亂跳。
突然,那人用手電照向床上躺著的三人。
手電的強光停留在靠里邊睡的陳月紅的臉上幾秒鐘,她不自覺地動了動睫毛,手僵硬地捏著。她感覺快要撐不住了,心臟馬上就要跳出來。她盡力地控制著,不讓眼珠子轉動,以防被小偷發(fā)現(xiàn)自己醒著……
幸好,那人在分別照過了立生和金生的臉,又在床前的抽屜里翻找了一通后,就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陳月紅聽著那人的腳步聲消失在巷子尾,這才試探性地推了推躺在她身邊的立生,她小聲地喚著:“立生,立生”。
立生馬上“嗯”了一聲。
月紅這才鼓起勇氣,一下站起來,到床頭去摸燈泡開關。
燈開了,陳月紅驚魂未定地跟立生說,“剛剛屋里進賊了!”
立生也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他說,“我也聽到了,不敢出聲?!?p> 他們都以為只有自己醒著,不敢出聲??墒?,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樣?這樣的情況下,人家在明,自己是突然被驚醒,還處于迷糊的狀態(tài),嚇都被嚇慘了,還能想到怎么辦。而且說不定那人手里有家伙呢!
兩人心有余悸地把金生叫醒,告訴了他屋里進賊的事。然后三人壯著膽,一起走到門邊去把門重新栓上栓子,這才回了床上。
他們沒有關燈,坐在床上驚魂未定地討論著這件事。他們猜測,這一定是村里的人,而且知道他們屋里沒有大人,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來撬門,說不定是熟人呢!他們把前后左右的熟人分析了個遍,最后也沒有結果。一兩個小時以后,立生和金生熬不住又睡著了。
陳月紅因為心里的恐懼而失眠。她驚恐地望著黑洞洞的窗外和門口的方向,她總感覺在無知的黑暗里,有一雙令人恐懼的、陰郁的眼睛在盯著他們!只要她一閉上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會到跟前,露出兇狠的面目…
她一直睜著眼睛,一旦困得眼皮要合上的時候,她就會驚醒過來,告訴自己一定不能睡。睡了壞人就會來!
就這樣,她撐到天亮,外邊有了人聲,她才睡去……
第二天,她起床以后,凡是從她的門口或者窗下經(jīng)過的男人,她都會懷疑昨晚的人是不是他?就連一些熟悉的長輩,她也會往那上面想。這兩天周末,她當然沒過好,一到天黑就陷入無邊的恐懼,不敢關燈睡,更不敢輕易地閉上眼睛,只有睜著眼睛,才能確保自己是不是安全的。她很感謝金生,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愿意來陪著她和立生。有登從金生的口中得知了這事,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告訴他們門背后多頂兩個木棒,晚上睡覺驚醒一點。
回到學校后,這樣的情況并沒有好轉。當所有的學生在享受他(她)們美好的高中生活時,誰也不知道,有一個女孩在飽受精神的折磨。也許你會說,她又沒有受到實質(zhì)性的傷害!認為她矯情。可是你要知道,她心里的世界崩塌了!她憎惡除了家人外的所有的男性,她的世界里沒有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她害怕一個人走路,害怕黑夜。就像一只受驚的小鳥,張開翅膀隨時準備著逃跑。
一到下晚自習時間,她總要跟著人群跑回宿舍。她怕落單,怕一個人去衛(wèi)生間等封閉、昏暗的場所,半夜如果有小便也忍著,等到有人去廁所才敢去。特別令她頭痛的是她很難入睡,晚自習后,她第一個上床睡覺,為的就是要趕在室友們還醒著的情況下入睡。一旦室友們比她先睡著,那她這一夜也別想安心地入睡。聽著室友們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她卻蒙在被子里心驚膽戰(zhàn),即使是窗外一只貓叫,在她聽來也是那樣瘆人。她腦子老是會想:說不定在某一個角落,有一雙眼睛在兇狠地盯著自己……
這樣的情況下,她白天當然沒法好好上課,整個人是恍惚的。另一邊,她心里又很著急,因為她知道,按這樣的狀態(tài)學習,肯定是不行的。她心里一邊愧疚著,愧對父母的血汗錢??墒沁@一切并不是她能控制的。她每天就陷入這樣的死循環(huán),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