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fā)生在冬天,家鄉(xiāng)的南方小城沒有雪的日子是一段躁動不安的年代,翼平靜的敘述。這是周圍的人都習(xí)慣的故事,鮮艷的顏色暗藏的是此番星空下無窮的寂寥。
記得那個時候早點很便宜,一塊五角錢就可以買兩個包子和一杯奶茶。漫天大霧,微朦已經(jīng)遠遠不能修飾那天清晨的霧。
我生來便學(xué)會留意身邊的細微。有人說我感情細膩,大抵就是指這些吧。路人從我身邊擦過,都是上班一族,匆促的氣氛中我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我和她的相識只能說碰面,嗯,不是邂逅。目光追去,我試圖幻想擁有出那個背影的會有一張如何驚世的面孔??尚Φ氖侵钡胶髞聿虐l(fā)現(xiàn)那是我的一個鄰居。
她是光彩的女子,亦是寂寞的。我不認識,只是知道她獨自住在很大的房子里。每天會有很多人造訪,高大英俊的男子,大腹便便的老板,下午在陽臺上讀書,喝下午茶,如此悠閑的貓咪,夜里是一只發(fā)狂的母獅,有沖刺著金屬音樂的噪音傳來,然后是砸東西,很響,很吵鬧。我知道,她只是需要發(fā)泄,有人能聽到她寂寞唱出的憂傷。偌大的空間太多余,擠進去的空氣是層層阻隔,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年,你要知道,白晝和夜晚的差距太多,以致于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本性,所以人才會生來恐懼。陌生的女子白天會淡定的走出房門,挎包上班,接著下班回家,等待孤獨。有海藻一般濃密的頭發(fā),淡藍色眼影,眼角有淺淺的淚痣。
我不知道我們的世界該如何去交織,如果早知道結(jié)果,我寧愿兩條平行線,不,異面直線,從未有過彼此。但我從未想到她是聰穎的女子,竟發(fā)覺了我這個不速的觀察者。
這樣的念頭是某天她站在我面前才有的。夜晚那些刺耳尖銳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敲開我的門,一刻鐘以后我們在客廳里聊上,如此時你我一般投機。
聊的什么已經(jīng)忘了。很快樂,我承認那是個很奇妙的女子,亦驗證我那時她是聰慧的想法。她走的時候,抱了我說以后能常來么,我點頭答應(yīng),絲毫不去懷疑眼前熟悉卻又陌生女子的危險性。
而后就如之前一樣,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聊天,不止一次的沉浸在彼此的喜悅與困惑中。我不敢有任何更進一步的想法,我怕就這樣唐突的沖動,崩潰我的神經(jīng),我怕愛上她,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為咫尺之距,卻受天涯相隔。我想過假如,任何,以后,對不起,我很懦弱,她很危險。這個美麗鮮艷,有淺淺淚痣的女人。
她給我講她的經(jīng)歷,朋友不多,戀人背叛,親人不理解,她說,你不懂,我性格怪異,需要比別人更多的溫暖,遲早會讓人受不了,所以獨自守望。講到這里,他笑了起來,鬼魅一樣的眼神刺中他的心臟,也許只有太陽才能愛我。有一刻我從未感到對太陽的崇拜。
我們只是朋友。年,你知道么,只是妥協(xié)的借口,她早該知道自那一刻發(fā)現(xiàn)身邊亮麗的風(fēng)景就讓自己有了歸屬的想法。
我是怪人,并不是如那些神智不清,瘋癲作狂的人,相反,我看的清,在現(xiàn)實中逃避現(xiàn)實的想法。如果你問我為何會有這種怪念頭,我只能歸結(jié)于讀過心理學(xué)的書籍。精神的自虐區(qū)別于其他,把所有萌生的想法記錄,然后去幻想自己會如何在那種情況下生活,情緒起伏波動過大,有時如三四歲的孩童,有時甚至是死亡之后無聲的啞劇。好了,說遠了。我只想告訴你,正因為這樣,我不愿意讓自己感情輕易的流露,或好或壞,只是這次,開閘的潮水,一瓢瓢往回舀,累死精神,幻滅肉體。
我在一家出版社有穩(wěn)定的工作,你明白,工作需要我去各地采風(fēng)調(diào)查,算一個過客或者旅人。疲倦藏在心里,當(dāng)真放下就是癱瘓一輩子的事情。時常不在家?;貋淼臅r候,便會和她夜談,都是相互的,關(guān)系自是比一般人好很多。她是光彩的女子,這樣的行為雖隱秘卻也有人瞧破。時常會收到陌生電話的警告,也會聽到她房里有男人高亢的怒斥。她到我這里,一言不發(fā),在我懷里哭泣。我拍他的后背,把她淚水拭去,又天南地北的聊侃。如此矛盾的兩個人。
我說這樣很麻煩,我們不要這樣,不是因為我,而是你,這樣對你朋友不好。她咬著嘴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有些于心不忍,又說當(dāng)作一般交往,你知道的,這樣的你我會太曖昧。
她倏然抬起頭,你我只是曖昧么?我愣了一下,她說,帶我走,我們離開這個地方,我做你一輩子的曖昧。
那一晚我失眠了,接連好幾日沒有再碰到她。一個星期后,我收好行李,和她去了另外一個城市。
生命本就充斥著荒蕪與唐突,不愿計較而已。你信么,一個回頭,一個轉(zhuǎn)身,很多事情都會改變。
翼丟掉煙蒂,露出一臉苦笑,喝下一大口啤酒。臉色蒼白,面容憔悴。他接過空杯子,說翼,你醉了,這不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你為何會這樣痛苦。她為你為自己做出的選擇沒有錯,盡管已經(jīng)遠去。
小店除了他們已經(jīng)沒有客人。店主一邊收拾,一邊沖他們歉意的微笑。他買了單,扶起翼。晚風(fēng)撩過,掀起一角衣服。翼突然雙眼清明,對他說,你不用扶我,回去吧。走在前面,他跟上去,無奈的搖頭。身后店主轉(zhuǎn)頭莫名其妙的望向他們,嘴里小聲嘟囔著,他一個人一晚上自言自語什么,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