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聽聞夏之蘅以心頭血救自己,對夏之蘅十分感謝,召見夏之蘅一連賞賜了許多珍貴珠寶玉器,又許她可以自由進出王宮。夏之蘅木訥的謝恩,青夫人十分自豪,對著南越王連連感恩。一旁趙星云默默看著夏之蘅,看出她眼角腮紅下藏著哭了一夜的淚痕,很是心疼。趙錄也遠遠望著,夏之蘅的失魂落魄他盡觀眼底,十個手指緊緊握在一起幾乎扣緊肉里。他心中第一次對趙星云有了憤恨,夏之蘅在他眼中是一朵搖曳的花,他怎么也想不到大祭司一句話,趙星云竟真的要了她的心頭血。若夏之蘅是他的女人,他寧愿父王一病不起也決不會傷她分毫,他想,他必定會將她守護的極好。
南越王大病初愈,召見眾人之后在青夫人的攙扶下退回后宮修養(yǎng)。殿中只剩趙星云夏之蘅趙錄三人,夏之蘅行尸走肉一般毫無表情,趙星云以為是他昨夜未歸惹她不快,靠上前去安撫,道,“蘅兒,傷口還疼嗎?累不累?”
夏之蘅不語,也無任何表情,只是輕輕搖頭。
這一切,身后的趙錄看在眼里,可是,在王宮,夏之蘅是他嫂嫂,他連一句關(guān)心都可以惹來非議,他甚至不能走過去說一句問候。
夏之蘅被趙星云攙扶著出宮,在馬車上,夏之蘅再也忍不住,緊緊撲在趙星云的懷中,輕聲的說道,“星云,你抱抱我。”
趙星云還以為夏之蘅心中委屈,雙臂緊緊抱著她,安撫道,“蘅兒,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p> 夏之蘅不語,她閉上眼安然享受著趙星云的溫柔,這一切,都是阿菱換回來的,可惜,阿菱不在了。想著,一滴淚順著眼角滑下來。
趙錄一個人盎然回到府中,第一次,他無來由的大發(fā)雷霆,甚至遣散府中所有通房,最后一個人坐在庭中發(fā)呆。他十指婆娑,眼中點點滴滴盡是夏之蘅,昔日夏之蘅自由自在的樣子他是見過的,那一臉天真爛漫笑魘如花的樣子,還有夏之蘅那一舞傾城的妙曼身姿,他多么渴望擁有她,明明當(dāng)初去白云城求親的人是他,卻偏偏不是為他自己所求,大好的佳人竟生生讓給他人。如此佳人,竟不得人細心呵護,他無比憤恨,恨自己不是儲君,恨自己不能為她遮風(fēng)避雨,這種感覺讓他無比受挫。
看似風(fēng)和日麗的南越王都,寧靜之下醞釀一場風(fēng)雨,趙錄終于在南越王痊愈的第三日發(fā)動兵變。原來一直以紈绔自居的六皇子,從來就不是一個安于平庸的廢材。
這些年他一邊紈绔一邊養(yǎng)兵,明面上對太子禮讓敬重,背地卻不恥太子懦弱無能,甚至對太子斷袖之癖惡心至極。借著南越王狩獵,太子外出,他特地安排了一場意外。原本夏之蘅的心頭血只是對趙星云最后的考驗,可惜,趙錄最后還是失望了。他多么希望,趙星云能為了夏之蘅反抗一次,如此,放下夏之蘅完整交給趙星云也不失為一種成全。可惜,趙星云辜負了他,趙星云并沒那么在乎夏之蘅的生死。他為此特地交代大祭司,只要夏之蘅交出心頭血必死無疑,這是大祭司特有的詛咒,可是,夏之蘅還活著,趙錄徹底瘋狂。既然夏之蘅活下來了,他便要得到她,他將這理解為上天對他的恩賜,他的機遇。
趙錄帶兵先包圍了王宮,將南越王囚禁,甚至隔絕王都與外界的聯(lián)系,以此逼迫南越王廢除太子。大病初愈的南越王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氣得當(dāng)場吐血。之后趙錄奪取王印偽造圣旨廢除太子,當(dāng)一旨傳達太子府,趙星云安然接受。趙錄手段實在高明,聯(lián)合大祭司竟叫所有人都沒有察覺有人囚禁了南越王。
趙星云被剝奪太子之位,收回所有印章和冠位,南宮意歡見他絲毫不在意的神情很是氣憤。待傳旨太監(jiān)一走,意歡按耐不住憤怒質(zhì)問趙星云道,“殿下都不進宮問問陛下就接受了,前兩日還好好的,如何現(xiàn)在說廢便廢,未免太草率了?!?p> “我原本就對儲君之位無意,父王此舉英明。”趙星云淡淡說到。
南宮意歡差點被氣暈,憤憤不平道,“殿下這般言語,將葵國至于何處,將我至于何處?我堂堂公主清清白白之軀嫁給你,你就這般待我?!?p> “意歡,你沒錯,是我對不住你,你我雖聯(lián)姻,卻無夫妻之實,你我和離吧!”趙星云語氣肯定,神情冷漠。
南宮意歡無言以對,千里迢迢而來竟成笑話,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趙星云寫好和離書簽字,放置一旁的茶幾上,說到,“想通了簽字吧!你我聯(lián)姻本就是讓你嫁給太子,如今我已不是太子,這聯(lián)姻便做不得數(shù)?!?p> 意歡看著趙星云的背影,誠然,她從未愛過這個男人,可是,她不甘心。堂堂一國公主,被男人玩弄股掌,對她何其恥辱。最終,她決然簽字。心中,已經(jīng)對趙星云和夏之蘅恨之入骨,誓要兩人以命償還。
見她簽字,趙星云釋然,大步離開了屋子。
這廂空桐宓得知趙星云失去太子之位與南宮意歡和離,跑到趙星云跟前哭訴,“殿下,宓兒自小愛慕殿下,殿下可千萬不能趕走宓兒啊!”
趙星云見她人見猶憐的樣子哭的梨花帶雨,仍舊冷冷說到,“空桐小姐,我不能耽誤你大好年華,趁年輕,早點另尋良人吧!”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留空桐宓悵然若失的站在屋里。
水月閣門口,夏之蘅抱著一株菱花正等著趙星云。兩人微微一笑,一起走出太子府大門。
趙星云回頭看了看曾經(jīng)的住所,如釋重負,說到,“終于要離開這個牢籠了,這感覺真好!”
夏之蘅不解,問道,“明明我救了大王,為何你反而被廢?”
趙星云輕輕一笑,“想必小六已經(jīng)忍不住了吧!這么多年蟄伏,也難為他?!?p> “什么意思?”夏之蘅問道。
趙星云凝視遠方,不遠處馬蹄噠噠,想來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這風(fēng)也該到了。趙星云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拉著夏之蘅躲入街邊一角的竹籠里,看著身邊一大批兵馬奔騰而過,趙錄派來抓他的人剛好與他們錯開。
“蘅兒,要連累你跟我流浪了……”趙星云笑著說。
夏之蘅似乎明白了一些,笑了笑,說,“我不怕。”
趙星云又是微微一笑,拉著夏之蘅躲入一間平房,看來街道已經(jīng)被人設(shè)置關(guān)卡,此刻兩人得喬裝易容混出城去。
也許趙星云早早料到會有這一天,一早便安排好了一切。名揚就等在平房里,他見到夏之蘅一人連忙問,“阿菱怎么沒來?”
夏之蘅黯然神傷,抱著菱花說到,“阿菱在這……”
名揚看了看她懷中的菱花,大驚失色,此時外面?zhèn)鱽砑贝俚那瞄T聲。三人慌忙躲入暗室,一路從暗室過小道出城。
這邊趙錄找不到夏之蘅,滿城貼遍告示,懸賞黃金千兩捉拿夏之蘅,卻對趙星云只字未提。
夏之蘅想起羲琰帶她去過的小木屋,那里有一層結(jié)界保護,可以躲避趙錄的追兵。便帶著趙星云和名揚一路逃往南越城外的半山腰,遠遠看著那棵楊槐樹,夏之蘅不顧額頭的汗珠大步朝那里走。趙星云半信半疑的跟上去,環(huán)顧四周空無一物,說到,“蘅兒,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小六的追兵就在山下,這里太危險了?!?p> “跟我來……”
夏之蘅溫柔的拉著趙星云走進楊槐樹中間,再看四周已經(jīng)換了一種模樣,小木屋安然矗立,四下一派祥和。名揚激動的啊啊道,“我明白了,障眼法,這樣,追兵就看不到我們了,娘娘真聰明?!?p> “名揚,我已不是太子,蘅兒自然不是側(cè)妃,我與意歡已經(jīng)和離,從今往后她是我唯一的妻子,你若不愿意與我們浪跡天涯可自行離去,我不會怪你?!壁w星云慢慢說到。
名揚一聽,撲通一聲跪下,拱手參拜趙星云,無比真誠的說到,“殿下,我自小追隨您,今后,您不是太子,也依舊是名揚的主人,您去哪名揚便去哪,名揚誓死相隨?!?p> “既然如此,你起來吧!今后浪跡天涯,你呼我一聲公子便好?!壁w星云一手扶起名揚。
名揚看著身邊的夏之蘅,費解道,“娘娘說這菱花是阿菱,究竟怎么一回事?”
夏之蘅淺淺一笑,“你都叫星云公子了,卻叫我娘娘,是不是該改改?!?p> “對對對,就叫夫人吧!夫人,阿菱怎么了?”名揚連連點頭,說到。
夏之蘅輕輕將菱花放在洋槐樹下,說到,“前幾日我獻出心頭血重傷,是阿菱,她本是修煉的花仙子,為了救我耗盡真元變成了這朵花。也許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名揚有點難過,蹲下去輕撫菱花花瓣,說到,“夫人可否將這花交給我保管,我保證會好好保護她的?!?p> 夏之蘅點點頭同意。
入夜,夏之蘅與趙星云住主屋,名揚則住另一棟側(cè)屋。
南越,自入冬便非常嚴(yán)寒,此處又在山腰,更加清冷,名揚早早抱著菱花一同鉆進被窩。
趙星云緊緊摟著夏之蘅,兩個人貼在一起,遲遲未睡。
“還記得你我新婚之夜,我許你自由,如今,卻是你我一同離開那個牢籠,當(dāng)真是世事難料?。 ?p> 夏之蘅只是笑笑,是啊,誰能想到那樣潑皮無賴的阿錄會有隱藏那么深的野心,誰能想到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南越太子竟一天之內(nèi)淪為逃兵,外人眼中伉儷情深的南越太子與太子妃說和離就和離,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匪夷所思卻又都發(fā)生了。
“蘅兒,我不是太子,你會嫌棄我嗎?”趙星云低聲細語道。
夏之蘅索性回過身子與趙星云面對面抱在一起,搖著頭看著趙星云的眼睛問道,“星云,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p> 趙星云一愣,笑到,“你問?!?p> “世人皆說你斷袖,你到底是不是?”夏之蘅眨巴眼認真的問道。
趙星云一口氣差點背過去,沒好話的看著夏之蘅,伸手拍了拍夏之蘅的腦袋瓜,說,“肯定不是??!要不,現(xiàn)在我就讓你知道是是不是真的斷袖?!?p> 夏之蘅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想逃,身子卻被一只手緊緊攬住壓到身下,趙星云真的生氣了,他俯身將烈火般的唇吻上。
“疼疼疼……”趙星云嚇得收手,果斷扒開夏之蘅的貼身衣物,一塊豌豆大的傷疤留在夏之蘅心口處??粗莻蹋w星云很是自責(zé),輕輕的用唇吻撫摸傷疤,這一舉動,帶著無盡的溫柔和憐愛,終究,趙星云夏之蘅雙雙淪陷……
翌日晨起,南越王暴斃,趙錄令大祭司對外稱太子獻毒血謀逆,由此,徹徹底底的將趙星云推上風(fēng)口浪尖。意歡飛鴿傳書南宮錦,借著和離書,匆匆與南越劃清界限騎一匹快馬朝葵國奔去。偌大的太子府只剩下空桐宓,她一時之間變成一個笑話。面對外逃的趙星云和夏之蘅,空桐宓發(fā)誓要以他二人的血祭平心頭所恨。
很快,空桐宓投靠趙錄,并許諾相國空桐一族全力擁護趙錄登基。借著大祭司的力量,加上空桐一族的支持,趙錄終于在南越王暴斃第五日登基稱帝,空桐宓為宓夫人。
消息傳出,四方來賀,唯獨葵國與白云城未遣使者前來。趙錄卻并不在意,為逼迫夏之蘅現(xiàn)身,趙錄發(fā)布通告:以三日為限,若夏之蘅不出現(xiàn),南越大軍只指白云城,甚至扣押青夫人祭旗。
夏之蘅得到消息,沉默良久。
趙星云起身欲走,夏之蘅一把拽著他問道,“你去哪里?”
“既然小六說我謀逆,我去將青夫人換出來,沒理由讓你替我承擔(dān)這一切?!壁w星云十分不舍夏之蘅,他才剛剛得到她,這幸福太短暫,要讓他親手割舍,他心如刀絞。
“星云,你聰明一世,怎么就看不透阿錄真正的意圖。自你我離開那一日起,他通緝的也只有我一個人罷了,他的目標(biāo)自始至終都是我啊!”夏之蘅說著,想起出嫁前趙錄的神情,似乎也都明了。
趙星云拳頭緊握,說到,“那就更不能讓他得逞,你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了,他不配。”
“為今之計,先救出姑姑,他若真攻打白云城,姑姑必定死在陣前。”夏之蘅心里明白,白云城面對南越大軍,破城只是遲早的事,可是,不該拿青夫人的命去肆意揮霍。
王宮重兵把守,救人何其困難,趙星云捏了一把冷汗,現(xiàn)在他手底下只有一個名揚,拿什么去與趙錄抗衡。說來奇怪,趙星云十分不解,為何一向不沾朝政的大祭司,為何會毫無保留的擁護趙錄,始終讓他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