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就是有一種月合日麗的歲月等待著你,
那是你未知且應該去投奔的勇氣;
亦有一盞溫度著歲月的茶湯
是你久遠著滋味的時光
《曲——Indriel(David?Hicken)?》
[圖片]
入春后的陽光,漸以大肆的明麗開來,亮,卻柔和。
琳清喜歡這樣的溫度,在這種散漫的春暉里,連步調也是識趣的,附和著踏出了溫暾??諝饬鲃又б?,似也撩撥了冰灰色的古典真絲上衣,在她皮膚所及處風盈,反差的藏青牛仔半裙恰好的收斂了迷幻,卡其色風衣也隨意的被胳膊挽著。雖一身素淡年近不惑,卻也有側目投過來的關注視線。琳清慣持著不擔自喜,唯有時而心生另款的感恩以自清安。
對于琳清這種微直感的人,不太硬性關注與立行這時點兒應該往去哪里,需要做著什么,也早就不去惹那被詩人與世人翻騰了熟爛,硬逼出炫麗的滄桑味兒來憐憫與頓悟自己。稍許安分點兒,邊緣在秩序并質量的時間點上,憧憬著順著熱氣去足跡自己的山水四季,似乎是善妥的……
自己的曾經已成早已恍如隔世了的煙塵消散去,人生劇情不礙乎更新了一次系統(tǒng)。脫換掉窘境茫然,來到這座城市后飽獲這都市的嘈雜與糾纏不息的孤獨,以重生為目的,用各種海綿能力生澀的去接納與適從。
花苑-—便是琳清在這座城里嶄新存在的寄拖點,與好友艾羽共同經營的一家花坊?,自此起始了力圖自在的另岸經生。?
從花苑出來去往端木的茶坊隔著好幾條大街,天氣湊合時琳清便喜歡依賴雙腳穿梭街市點滴,放肆著迎合臆想之外的變式與未知,卻亦定數。
慣性地拐過街巷,遠遠的,端木茶坊的幽靜空間感已近染。
“一盞茶”的石刻隱約地就在那一叢墨竹間安穩(wěn)著,這是琳清兒時的異性玩友——(端木芫)營造的一處茶坊。是其父母早年間所購的一處院落,周邊盡是早期高端宅舍,較為幽靜。前后各有一院,主樓兩層,因二老始終習慣老家的環(huán)境,此處就閑置了好些年,被去年外學回來的端木倒騰出一茶空間,兼合著經營與興趣取討的悠所。
走近大門處,琳清踏上石階扣響了門板上被摸成幽亮了的銅環(huán),繼而推開發(fā)出“嗚吱”著沉悶聲響的舊實大門。這是琳清習慣的動作順序,如同在特定時間情緒里翻開一冊飽納悠遠卻續(xù)章的書冊……
跨入半尺高的門檻,迎面是一堵鏤空雕花的照壁墻,花鳥雕刻處的蘚類生物恰好托出了生動靈巧的時間色跡。
隨意側繞過照壁,是一片意外,別于院外市井的清境。
適取諾曼底花園的夢幻和蘇式庭院的文雅,有送冬迎暖后的紫藤、薔薇,早已急吼吼的搶攀上了圍墻,金銀花夏季時也會有黃白張揚的大片宣勢著,玉蘭,鳶尾,洋紫荊,還有大叢的蕨類和飛燕草相間在墻根與小徑兩邊。
端木不嫌熱鬧的還弄了兩顆銀杏和月桂樹充其份量著他的園子。熬過了冷冬的銀杏終于也滿丫嬌柔的嫩黃翩翩,似乎能畫面出秋后片片金色在陽光里的翻滾,還合計著果子的運用處了;月桂樹,安置在靠墻與主樓一角處,端木強調它是要與房檐和夜空的相襯才能滋生臆想的儀式感,無花時季葉片也是有香氣可賺……如此的妙算,琳清只能犯暈乎,這端木應該是學植物經濟學回來的!
入了園子,過了石墩木橋,廊沿外原本就有的一顆木芙蓉此時正粉花點綴綠葉其間了?;蛟S就是貪戀它那柔柔弱弱的纖細嫣粉,琳清和端木偶有矯情地也會折花來入湯入粥的嘗鮮。還沒上廊沿,琳清便已然能耳聞屋內的隱約笑語聲。????????
“琳達,別又是賞著光景悠閑著過來的吧,就知道你會湊著飯點才出現”?。端木這一聲招呼從廊檐上一敞開的木格窗口處給拋了出來。???????
琳清很習慣端木的心情顯現,?少時以來相處多年,從端木神色語氣頻調間都能確定出他的情緒走向。???????
?琳清揚了揚笑顏,曲身順手用幾指掐了朵身旁最惹愛的半開紫荊花別在上衣扣處,照著樣兒的打趣回應:“我心里可是有你的,要不是店里臨時有外單,午后就奔過來了?”。???????
?踏上門廊,左邊區(qū)域置放了張茶席,擺設著可取用的質樸器皿,件件俱用。廊壁處一幅隨書字聯:半春半秋伴四季,半俗半雅伴紅塵……一盞清茶。這看似姿造為之的形式常被琳清稱笑其為:“作思”。右邊則擱置了一幾架,數盆各異的紫砂小盆里,在靜謐的山石間菖蒲族系尤為嫩油油的,幾株小松柏也態(tài)勢簡潔。一瞥觀之,也是有個別“識者”認為那枝葉里盡是安穩(wěn)簡靜的歲月向往………
進了門廳,此時這個點兒并無多少客人,坊內唯一的員工小玥操持著雜事,見了琳清熱絡地招呼了聲。???????
往右側移步過去有一獨立茶室,面積不是坊里最大的,卻是融顯了端木自性喜好的空間,皆只用于款待上賓或好友?。?
門虛掩著,琳清敏感著似有來客,心“咦”著還是推門而入,眼見另有倆人坐于端木對面,當下只能止步定在了門口。???????
室內的三人先后集中了視點投向琳清,其中一女孩首先熱情的揚聲道:“嗨!琳清姐,沒等你到就催端木把他的好香品上了,快過來呀?!????????
琳清見是熟識的朋友,便順勢進入落坐在了靠里側位置。這是琳清慣坐的方位,其背后有一大面木格琉璃窗,折疊向兩側拉開時,放眼望出的可視角度能觀賞到園里的別致小景。
坐定后的琳清趕緊道歉:“抱歉啊,臨時沒法兒脫身,不知是渥丹來,不然完事后就打車趕過來了”。
琳清捏起了端木已摻好茶湯的青瓷杯,舉向“渥丹”的女生玩笑的說:“以茶賠不是啦”,滿杯飲下入喉。
“呵……琳清姐,剛跟端木還提起你耶,許久日子不見都還是老樣子,你們用些啥品牌的保養(yǎng)品吶這么好?”。
落話的女生“渥丹”是樣貌甜美的90后,時有想法跳龍門卻黯然自己沒投生成鯉魚,只能在家人安排的一公司里不膩不淡著打卡。
琳清玩笑的附和:“沒法子啊,天天在外嘛防腐劑吃的頻率多些”。
“渥丹……這話可倒實誠,保青春的“方子”都給你啦!”端木打趣著幫襯墊話。
琳清接轉了話頭,“誒端木,今年院里的花可給足了勁兒,開得好燦爛呢”。
“是啊,可就只有你敢賊心我園子里的這些花?!倍四咀笫痔嶂鵁釟怆硽璧蔫F壺往紫砂壺里入水,右手順溜著提壺出湯,還不忘數落琳清。
叫渥丹的女生嘻嘻抿笑著,琳清也慣于跟端木逗逗嘴皮子,眨巴眼睛說:“只怪你的園子太招引,連我見慣了花色的都無法辜負這景象”,邊說邊轉向女生笑說:“渥丹妹妹,是吧?!?p> 沒等渥丹和端木回應,一旁陌生的眼鏡男此刻開了口笑說:“就是就是,這城里邊兒難得有這么一個喝茶的院子跟別的茶樓不一樣,就是不懂茶也想常來這里虛度時間啊”。
這時渥丹意識到什么,趕緊拉著琳清在桌上交握的手笑說:“誒琳清姐,這是我朋友陳燃,現在一家雜志社做著時尚生活攝影。”而后又轉向眼鏡男說:“陳燃,這就是我給你提過的琳清姐,跟朋友做的花店也好有特色耶,讓人好有興趣去看琳清姐插花呢”。
琳清一貫不喜探究陌生人,只覺對方沒有凸顯的妨礙感,禮節(jié)性的隨著渥丹話尾與眼鏡男招呼:“嗨你好!能喜歡這里就好?!焙唵螁柡騾s無意下文了。
端木無縫及時補上了話茬:“誒陳燃…你這行啊可真有樂趣,整天面對的都是美臉美景的,事兒做了還成就感滿滿,咋入這圈的啊?!?p> 陳燃珉了口茶湯放下茶杯,不以為然的說:“其實吧,現在生活隨時可以時尚,之前幫朋友就做過攝影方面的事兒。幾年前接觸到這家雜志社,碰巧正規(guī)劃做個跟新鮮時尚生活關聯的主題欄目,所以順其自然的入了圈兒?!?p> ?此時的琳清,視線隨然的落處在身旁平頭案上的一個香爐,那是款清仿宣德款的雙耳三足銅制,栗殼色的光澤幽潤,微有凹陷處的爐面并無影響它的端莊氣氛。一根纖細的線香立在香灰中,燃盡的部份不舍地糾纏出意外美感的形姿,兩股煙絲偶有交集,卻似亦各自尋求,終究縹緲著去向覺知不到的它處,琳清已然神思可戀的跟隨迷惑………
陳燃這刻中斷話間,拿起杯托上端木摻入的茶湯一口飲盡,擱杯續(xù)音:“想想看現在我們的每天,太多元素分分秒秒出現消失,不為需求,太多內容抓到點兒上了就是精彩。我呢只是對時尚敏感熱衷點兒,靠著些攝影的小心思,發(fā)現生活中興趣度高的時尚元素,其實也蠻享受這里的樂趣”。
端木聽得入鹽入味兒,曾有陣子也是跟著熱風的興趣著攝影,捧著相機滿旮旯巷子的走竄尋找彩點,陳燃的這番話題大幅度“勾引”了他的專注。?
在這茶坊里,琳清已慣于陌生人的“闊談高論”,無關痛癢的全當消遣了耳朵,沉默著喝茶養(yǎng)神,偶爾游離的不在當下。
悶了稍刻的渥丹,迎春花般飛揚的說:“嗯嗯…陳燃拍過好多的相片,風景、人物、巷子里小貓小狗的,好多奇奇怪怪的街景都好有趣呢,特別是拍的那些美女漂亮的不要不要的,也好想讓他給我拍一些那樣的照片呢?!?p> 端木噗嗤笑出了聲:“這倒是艷福頗深哦,近水樓臺先養(yǎng)眼啊。”
“NO?,NO……工作性質而已,常看也有審美疲勞的,都是刻意制造出來的鏡頭美感。再說啦,美女實在不如美景真實養(yǎng)眼啊,這年頭的美臉和身材,冷不知的沒準昨天才從模子上下來,見多了,也是會敗了興趣?的?!?p> “誰知道啊,難不成你確定過??!”?端木調侃著,話鋒猛轉:?“不過這方面你專業(yè),合適著啥時候把我這兒也給拍拍,琳清再配點文字,做成冊子留個紀念的咋樣?”
陳燃眼神秒了下一直垂著眼簾沉靜的琳清,迎合著端木的提議:“沒問題,這種喝茶方式還真是值得常有,端木給好茶喝就行了”。
此時的端木與陳燃無端達成了共識與協議,順帶著把一直事外的琳清也連帶了其中。
渥丹聽了拍手稱好:“哇太棒了,真是件趣事兒,陳燃你要來拍時告訴我哦,義務給當模特兒”。
陳燃剛要開口的話被他面前猛一陣電話鈴響卡住,他拿起電話說:“誒,我接個電話”?,?于是起身出了室外。
一等陳燃離開,琳清就狠狠地瞪眼了端木:“誒……你們熱扯著拽上我干嘛???我又沒做過那種文縐縐的事”?。
端木也不糾纏解釋,只輕聲回著:“哎呀,只是給圖片配些應景的句子就行,再說他不一定就會拍呢”。
渥丹倒是慌張著:“嗯不會不會的,陳燃都答應了,肯定就會來拍呢”。
“呵…那感情倒好”,端木清淡了反應說。
此時香爐里的線香已燃盡,前半截香灰折落在爐里,下半截燃盡的香灰扭曲成異樣可惜狀耷拉在爐里。
陳燃接過電話返回室內,像似刨開了這剎那間的沉閉,問著端木:“端木,那邊過道口的墻面設計也挺有意思,現在還會有人在那墻上留言么?”
端木抬眼笑道:“是啊,雖然這事兒老調了些,但有的客人挺喜歡那個留言版塊,也就維持著了,我倒是不咋管它們”。
“其實老事兒新做也無所謂,有心人的需求嘛……?!?陳燃邊說著邊抬起了左手腕看了看表對端木說:“不好意思啊,本來還打算一起吃飯的,這會兒社里又臨時有點事兒………。”
“啊?…你還要有事???”渥丹首先一臉焉色的搶著不樂意。
?“嗯…就是,渥丹你在這兒玩吧,我得馬上回趟社里,今天謝謝端木的茶咯,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我這就得趕回去”?,陳燃一邊交代著,一邊向琳清點了下頭示意要離開了。
琳清禮貌性了回應:“誒,再見!”?于是端木送他前后地出了茶室。
渥丹猛著起身拎了包的喊著說:“哦…那陳燃,我們就一起走好了”,快速的給琳清打了聲招呼追跟著出去。
當下室內猛的少了起伏的人語聲,只留有鐵壺里沸水相碰的聲音。
琳清很自然茶坊里這客來人往步驟類似的情境,常給端木調侃:有陌生客人在,這文雅的是非空間里自己還是做個旁觀的活布景吧。
稍后,端木進屋坐回原位,琳清放下手機隨意問著:“是渥丹男朋友嘛?”
端木一臉無關地搖頭:“不知道,不過倆人似乎是認識了一段時間,感覺渥丹很在意……對了,你這幾天沒過來是忙著約會吶?”?
?“這不正跟你這個男人會著嘛……唉,要是讓你跟那些無趣又不同感的人吃飯聊個話局的,估計你也得缺失味口,不是能夠將就的類群還是自己著閉門廢日好了”。
琳清帶絲“屌喪”的言語著,一邊又從包里取出一湘妃竹香筒,揭開牙白頂蓋,從竹筒里傾斜取出一根線香點燃,用手扇息焰苗插入香爐中,“這是款琦楠,還不錯,你聞聞看怎樣?”?
端木同樣不理會什么琦楠香的,眼神一甩的微詞著:“你真成“不動產物”啦,一個女人家咋總清冷的要掉下冰渣子來吶,討喜點你不也能遇上個暖男疼愛你的啊,我也用不著見到你爸媽就陳詞老句的總操心了你”。
端木與琳清兩家父母是世交,彼此父母都會在倆人面前分別表露出“憂心”。
琳清聽多了端木的嘟囔,笑出了聲:“且……我要是真坐擁好些“不動產”的境界也就萬好啦,只是這感動、激動、沖動都不是我能盲目使用上的資本啊,要針對性的精準支出吧”。
端木翻了翻眼皮白了眼琳清:“你就清閑歲月靜好吧,可別靜成了死水無瀾真的就涼涼了”。
琳清笑而不言,內心暢然的時常欣慰有端木這樣的伴兒也是幸運。獨自生活的這些年,孤獨似乎是眾人懶于正視的日常,習慣了就折舍了可怕性,意識里也沒那么多間隙去容積它的存在。
此時,琳清背后琉璃窗外的光線黯沉下來,夜,明了的提醒著人們該要去往歸宿的方所。
時間的推移永恒,關乎存在意義這檔事兒,琳清不掛念也沒法怨由,流經的過往不礙乎存檔或遺忘,即使朝暮在歲月這面鏡子上漸有老去的跡象提醒,奈何……時間這個忠誠的顯示劑原本直白無情,姑且放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