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超越預(yù)期的污染
埃文消失在了街頭的轉(zhuǎn)角,戴琳才從這背影中找回了些許思緒,此刻她人已經(jīng)坐在了這書桌前。
她可不是什么誤入貝寧街區(qū)的貴族大小姐,而是一名訓(xùn)者,隸屬于迷失教會,是正式的官方人員。
在兩百年前,七神從戰(zhàn)火、紛爭、殺戮中帶領(lǐng)世人尋找到了救贖之道,為此,世人也為七神獻(xiàn)上了自己的信仰,而迷失教會正是隸屬于七神之一的“灰霧”。
霧都是希恩合眾國北面的大城市,也是迷失教會所統(tǒng)轄的地盤。
聯(lián)合政府在霧都成立了維持日常治安的警署,但警署不能處理所有的案件,凡是涉及到超凡之力的事件,按照“諸神公約”,警署會移交迷失教會,由他們派專人進(jìn)行處置。
戴琳是在昨天正式接到這個任務(wù)的。
訓(xùn)者在教會的暴力體系中類似于先遣隊,上層初步確定目標(biāo)之后,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沒有大張旗鼓地找上門,而是先讓訓(xùn)者來接觸未知的污染,并判斷污染等級。
戴琳的任務(wù)目標(biāo)只有一個:調(diào)查“地球書店”當(dāng)中存在的污染。
為了屏蔽神秘學(xué)和個人心理作用的影響,按照條例,戴琳并沒有被告知任務(wù)的起因,以此預(yù)防冥冥之中的窺視、影響,但同時為了保證她的人身安全,教會會給予訓(xùn)者部分禁忌物。
戴琳帶了兩個禁忌物。
其一是塊“普通的懷表”,懷表的來歷無法追查,沒有固定的名稱、也沒有等級,在迷失教會,甚至在其他神明的教會的手中,都同樣具有相同的懷表。懷表的用法也很簡單,它的時針和分針可以準(zhǔn)確的顯示時間,不過秒針一般是不會動的。
秒針可以測定周圍目標(biāo)的污染程度,只用按一下表頭的計時器就可以開始測量了。
其二就是戴琳手上那雙殷紅潮濕的手套,它是B級禁忌物,名稱為“恩瑪?shù)谋幼o(hù)”。
恩瑪是一位母親,也是一位超凡者,在突破自己級別的過程中,她受到了神明的注視,并以此懷孕。
可凡人不可能誕下神明的孩子,十個月后,恩瑪在痛苦中死去了。
在臨近死亡時,恩瑪卻依然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夠出世,她挖開了自己的肚子,為子嗣打開了新生的通道。
當(dāng)時她就帶了那雙手套,鮮血浸潤了白色手套的每一個角落,將其染得殷紅。
“恩瑪?shù)谋幼o(hù)”效果非常簡單,只要攜帶上,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免疫未知污染的侵?jǐn)_,可能恩瑪從未想過自己的孩子會承擔(dān)什么,所以這件禁忌物也是少有的沒有負(fù)面效果的。
……
“普通的懷表”和“恩瑪?shù)谋幼o(hù)”是教會上層允許的兩件禁忌物,由此可見他們對這間書店的重視程度,唯一可惜的是,出于保密需求,戴琳的級別不夠,無法得知任務(wù)以外的任何信息。
“恩瑪?shù)谋幼o(hù)”至今依然溫?zé)?,手套上面殷紅的液體讓戴琳安心了些,她深吸了口氣,視線望向了那本大書,書的封面呈現(xiàn)為深褐色,燙金的花紋勾勒了四周,連同一串古怪的符號:《Das Kapital》。
這是書名。
戴琳并不認(rèn)識這一串字符,可她卻一眼看出了這些字符的含義——《資本論》。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明明什么都不懂,卻又清楚地知曉一切,這也應(yīng)該是污染所造成的。
他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再次從兜里拿出了懷表。
之前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書店老板老板暫時不存在問題,懷表證明對方不存在任何污染和超凡,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所以迷失教會要尋找的污染源應(yīng)該是這本《資本論》。
她按下了表頭的計時器。
秒針初始位置是1點,這是因為她的存在影響了懷表的判斷,通過懷表背后的螺絲,可以將其擰至歸零。
做完所有準(zhǔn)備,戴琳深吸了口氣,隨后把懷表按下,盡可能讓它緊貼書本。
“噌!”
變化是在突然間發(fā)生的。
懷表瘋了!
秒針沒有一個固定的讀數(shù),而是圍繞著表盤瘋狂的旋轉(zhuǎn),它的速度很快,幾乎拉出了幻影,以至于難以捕捉實體。
那一刻,戴琳的耳邊全是哀嚎。
是恩瑪?shù)陌Ш?,那雙手套在《資本論》的封面上,它正在替戴琳承受無盡的痛苦。
在這短暫的一瞬,戴琳立刻作出了判斷。在理智還沒有被痛苦、瘋狂徹底吞沒之前,她迅速拿起了懷表,手掌也脫離了那本書,身體僵硬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后踉蹌地穩(wěn)住了身子。
發(fā)生了什么?
她艱難地理清著思緒,耳邊全是恩瑪嘶嚎的回響,思緒正在上升,污染還沒有結(jié)束,理智正在與混亂抗?fàn)帯?p> 自己是訓(xùn)者,是先遣隊,自己的使命是匯報自己所經(jīng)歷的,這是命令,也是宿命……更是瘋狂!
這頭的響動驚擾了老陳,他急急忙忙地從柜臺處沖了過來,臉上帶著些許歉意:“戴琳女士,請不要用手套觸碰藏書,別把它給弄臟了?!?p> 戴琳的眼神被這聲響拖了回來,她一言不發(fā)地瞪向了老陳。
老陳看見那手套的血液低落在地面,戴琳手中的懷表似乎損壞了,鮮血浸潤了表盤,秒針、分針、時針都跟隨著重力無力地垂落,他伸出了手,安慰道:“女士,是秒表壞了嗎?家父之前是個鎖匠,或許我可以幫你修一下……”
“不!不!”戴琳驚恐地縮起了身子,如同目睹了什么可怖之物。
她死死地按壓住自己的頭顱,手套上的鮮血從面頰上流淌了下來,滴落在黃色連衣裙上、地上、書上。
“啊!”
戴琳刺耳的尖叫聲彌漫了整個書店,側(cè)身撞開了老陳,飛快地逃了出去,腳下踉蹌,甚至連鞋子都被遺忘在了身后。
老陳被這整得一時間有些不會了。
你跑就跑,叫什么叫呀……
門外的人倒是稀罕看這些樂子,一個兩個從門口湊出了腦袋,用一種吾輩楷模地眼光打量著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人狼狽逃竄,甚至連鞋子都掉了,她可是金薔薇家的,老板連這都敢……
老陳似乎明白了那些眼神,臉頰隨即變得通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p> 這話音落下,他慌亂地出門,不過已經(jīng)看不見戴琳的背影了,好像即便是解釋,這些人也是不會信的。
“算了,7號!”
他無奈的走到了柜臺旁,一臉喪氣的喊號,真是可惜了一位女士……
不,一位特殊的獵物。
這時候,書桌上、地板上還遺留了部分血漬,老陳看了這些污漬一眼,有些嫌棄。他沒有多說什么,思緒至此,突然地板裂開,猛然竄出了一只巨大粉嫩舌頭。
“呲溜!”
舌頭將這些鮮血舔舐了個干凈,立馬縮回了縫隙。
“叮叮!”門口的風(fēng)鈴響了,在下一個人進(jìn)來之前,書店書桌已然光潔如常。
……
黃昏西落,貝寧街區(qū)被高大的工廠煙囪拉出了諸多暗影,埃文·雷斯的蝸居就在這些影子中,他住在泰吳河旁邊的簡易屋舍里,說是屋舍,其實就是幾個鐵皮勉強堆成的地方,可以擋風(fēng),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和他的朋友戈登·金就住在這里,兩個沒錢的窮小子希望在霧都闖出一片天,不過這兩年,現(xiàn)實已經(jīng)教會了他們怎么做人,以他們的薪水,就連這偏僻地方也是必須合租的。
此時,屋舍里只有埃文一個人,因為戈登昨日失蹤了。
“希望!睡一覺就好了?!?p> 埃文疲憊地躺在了木板上,他感覺自己很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可此時除了休息,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這或許就是懲罰!契約的懲罰。
埃文其實是不認(rèn)識字的,今天他只是打算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從那個“地球書店”傻瓜老板那里騙到十馬克。幸運的是,陳并沒有檢查他們這些家伙能否看懂文字,就連那張叫合同的白紙上,他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只傻傻地按了一個手印。
但如此幸運,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埃文迷迷糊糊地想起了最近的事情,目前在這個街區(qū)所流行的“貝寧街區(qū)連環(huán)失蹤案”。他也知道,戈登并不是失蹤的,他曾無數(shù)次向警方強調(diào),可依然沒有人相信他,畢竟這一切太奇怪了:戈登,也就是他的好友,在前天晚上,這個家伙變成了怪物。
那晚,他親眼看見的。
戈登的毛孔里滲出了骯臟的淤泥和猩紅的鮮血,蹣跚著一步一步往外攀爬,如果不是衣物和床板的碎片,他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戈登。
“戈登!”
那天晚上,埃文嘗試性的呼喚了一聲。
那怪物回過了頭,看了埃文一眼,如此憎惡的外表,讓埃文在一瞬間失去了發(fā)聲和行動的能力,他昏了過去。
等到他再清醒過來時,戈登已經(jīng)不見了。
所以,他才迫切地需要這十馬克,有了錢,才能找偵探,才能找到戈登。
……
小屋中,埃文的意識越來越昏沉,他在木板上像是蟲子一樣翻滾著,完全沒有睜眼的他,根本注意不到木板上的血跡和身下的黑泥。
沉默的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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