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誰是魚餌
埃文,還是小孩。
小孩子的一大特色就是他們并不了解人世間的險惡,總是會以賊單純、賊表面的現(xiàn)象,對于事物進行概括性的總結(jié)。
比如現(xiàn)在,埃文看見了書店老板陳,完全沒把對方往大boss的方向想,反而以為對方是和自己一樣被迷失教會拯救的普通人,自覺地帶入同病相憐的自我感動之中。
按照埃文的要求,老陳把《高山流水》再彈了一遍,然后三言兩語,就從對方口中套出了近兩天埃文的經(jīng)歷。
那晚,埃文看完書后變成了“羊”,不過在教會的控制下,“羊”被“狼”送到了安全的區(qū)域。之后,迷失教會的人非??犊慕o了贖身費,也就是十克黃金,付出了這個代價,迷失的“羊”變成了充滿理智的“狼”。
不過,在知道這一筆贖身費之后,埃文和戈登一樣,兩兄弟都想著錢應該怎么還!
還錢?這完全是教會想像之外的操作,不過他們很快也明白了這一訴求,并且量身打造了解決方案。
埃文需要打工,幫助照顧低語瘋?cè)嗽褐械牟∪?,直到還清自己的債務。
可憐的埃文,他和老陳一樣,都屬于“貝寧街區(qū)連環(huán)失蹤案”的受害者,但教會在塵埃落定之前不可能放任其自由,所以編著借口,把人騙到了低語瘋?cè)嗽骸?p> 在這里,老陳是住宿的貴客,但埃文是打工的,他只知道,這里有干不完的活,拖不完的地,每間屋子里都住著病人,而整個瘋?cè)嗽旱淖o工只有自己……
“我在這里呆了兩天了,陳先生,你是我第一個遇到的正常人,我都快被逼瘋了。”埃文如同社畜一般吐槽起自己的工作,比如:跳樓梯的叔叔、喜歡一絲不茍的女士、還有屋子滿是草稿紙的小孩……
老陳一邊附和對方的抱怨,一邊開始整理起了整個事件的問題。
首先,教會是知道“羊”可以變成“狼”的,埃文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他們也應該知道,這個操作是可逆的,即“狼”可以變成“羊”。
昨日“地球書店”爆炸案,就是輸在“狼”混入了搬遷隊伍,隨后“羊”的突然出現(xiàn),讓在場人難以預防。
可“狼”可以變成“羊”教會已經(jīng)提前知曉了,知曉了還不預防,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教會的人太傻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可一個在體系中建立了侍者這一兜底部門的教會,如此慫逼的風格,他們確實不應該犯這種錯誤;
那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了,教會在縱容爆炸案的發(fā)生;
可能這就是事實。
站在迷失教會的角度,他們的任務并不僅僅只是收容編號A-013:《資本論》,他們更需要找到幕后推手。
所以,《資本論》就是一個很不錯的魚餌,與其大海撈針,還不如讓對方主動送上門。
教會將自己關(guān)押在低語瘋?cè)嗽?,搬走“地球書店”,讓《資本論》徹底處于無主且暴露的狀態(tài),幕后推手失去了傀儡,一定會想辦法奪回《資本論》。
而這,也是最好的陷阱。
畢竟在這個時候,《資本論》丟失,誰手里面有這東西,誰就是最后的boss。
目前的問題就只有一個,《資本論》在未知組織的手中,迷失教會如何才能確保自己一定能找到這本書?
等等,那滴血!
“恩瑪?shù)谋幼o!”老陳突然想到了問題的關(guān)鍵。
前日,戴琳來到書店時,利用血手套“恩瑪?shù)谋幼o”觸碰了書本,并在扉頁上留下了血漬,老陳讓嘴巴處理了地上和書桌上的血,但是沒有處理書本上的。
因為對于編號A-013:《資本論》來說,這血跡無法清理,它是異常的污染,只能被《資本論》本身的規(guī)則所同化,而這種同化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的。
如果迷失教會能追蹤“恩瑪?shù)谋幼o”,那么在短時間內(nèi)找到《資本論》,就完全不是問題。
老陳笑了三兩聲:“看來事情越來越精彩了,希望還來得及……”
埃文試著撥弄了一下琴弦,這琴弦具有極強的韌性,他不僅沒發(fā)出聲響,反而差點割傷了手指:“先生,什么越來越精彩了?”
老陳心不在焉地回答:“這首曲子!”
“咚!咚!”
話畢,房門突然響了起來,門外是管家稻草人,它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陳先生,剛才,樂曲很有趣,或許,幫助戴琳女士,恢復,如果你不介意,3307,她在等你。”
稻草人認為這首《高山流水》可以撫慰戴琳的失控。
“這是我的榮幸?!崩详惢卮?,按照蒼霧的說法,管家稻草人在房間里有人時,不能進入房間。
稻草人臉上繪制的表情雖然是在笑,卻無比僵硬:“另外,樂曲不錯,‘迷失之日’,再過幾天,誠邀參加。”
“迷失之日?”老陳第一次聽到這名字。
不過光是聽,就能感覺到里面濃厚的宗教節(jié)日氣息。
……
在霧都北部的角落,一處宅邸中,猩紅的圖案鋪滿了地面,血液的腥臭讓整個密閉的空間異常難聞。
不過,戈登已經(jīng)習慣了,又是每日的例行禱告時間,他需要在這里呆上兩小時。
之前,學派奪回了那本《資本論》,這書被放在高臺上,下面無數(shù)的人正在瞻仰這份神跡。
不知道圣權(quán)學派用了什么辦法,竟然將十多個人的思想捆在了一起,這些家伙如同上課一樣,居然可以十多個人在同一時間,共同參閱《資本論》。
整個過程會持續(xù)兩個小時,雖然時間久了點,不過比一個人一個人的看,不知道效率已經(jīng)快了多少!
普通人在閱讀結(jié)束后,在腳下猩紅法陣的刺激下,當場就會完成“羊”和“狼”的蛻變。
“狼”非常幸運,可以站到書后,參加戈登他們的禱告;
至于“羊”,圣權(quán)學派似乎也不差這一點錢,會立刻讓“狼”將其控制,并對其贖身;
這樣的場景,從昨日回來已經(jīng)重復三次了,戈登已經(jīng)看膩了,嘴里一直打哈欠。
雖然學派已經(jīng)第二次把自己從“羊”變成了“狼”,但心中的感激之情反而淡了。
而且,過了最開始的新鮮勁,對于這個圣權(quán)學派他也并不是那么感興趣了,無他,圣權(quán)學派是一個繁瑣異常的組織,內(nèi)部的規(guī)則復雜而且龐大。
整個學派是希恩合眾國南部的大組織,可不是什么三瓜兩棗,最近看的多了、學的也多了,他也逐漸掌握了希恩合眾國的勢力分布。
合眾國北部以迷失教會為首,而南部則以圣權(quán)學派為首,雙方的沖突極大,幾乎不可調(diào)和。
在霧都,這里是北方的工業(yè)中心,屬于北方的勢力范圍,迷失教會已經(jīng)在這里扎根多年,圣權(quán)學派只是一個外來者,而且還是在死對頭迷失教會的地盤,任何工作和行動都要冒極大的風險。
而且,圣權(quán)學派說是學派,不過還是一個信仰組織。
學派信仰至高的“神”,這位“神”也是七神之一,和“灰霧”同一級別。
“神”之下,圣權(quán)學派大致分為明、王、圣、師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內(nèi)還有諸多細分,至于這些細分實在是太復雜了,一時半會實在是記不清楚。
至于圣權(quán)學派內(nèi)強調(diào)的絕對平等,也只在同等級之間。
舉個例子:
按照神、明、王、圣、師的排列規(guī)定,現(xiàn)在戈登屬于師下,而之前的那只“狼”屬于師中,兩人同屬等級內(nèi)的師,所以兩個人就是絕對平等的;但是如果對方是圣,或者是屬于更高等級的超凡者,那么一切的情況就變了。
按照學派內(nèi)部的規(guī)矩,低等級的一定要聽從高等級的安排:圣說往東,師不能往西;圣要打牌,師不能自摸;圣要夾菜,師不能轉(zhuǎn)桌……
戈登肯定是受不了這繁瑣規(guī)矩的,他本就不喜歡這樣刻板的生活,才會從家里跑出來,道霧都的工廠當個閑散的打工人。
現(xiàn)在又要他守這規(guī)矩,實在是難以遵從。
不過唯一一點好的就是,目前在霧都,圣只有一個人,其余的都是師,大家都是平級,戈登暫時不用守那么多規(guī)矩。
“吾神在上,專心!專心地侍奉神。”在屋子的中央,這位圣開口了。
他佇立在A級禁忌物:《資本論》之下,臉上帶了張惡鬼面具,這面具紅色的獠牙、慘白的顎骨、青色的皮膚,遮蔽了他的真實面容,他或許是察覺到了諸多“師”的內(nèi)心動蕩,靠言語強迫地挽回著他們的思緒。
說實話,手里這些人并不好帶。
這都是什么歪瓜裂棗!
不過也沒有辦法,霧都是迷失教會的地盤,能找到這些“狼”,尋思擴充勢力,已經(jīng)不錯了,《資本論》為這些普通人賦予了超凡的能力,一個人在一起足以獨當一面,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威脅霧都的迷失教會。
反正,學派在這里是發(fā)展起來了……真是要感謝《資本論》的創(chuàng)建者。
思緒一頓,突然,這位圣的雙眼翻白,他猛然跪在地上,雙手扒開了自己的嘴巴,從喉舌中出來的聲音完全不是他的平日音色。
他低嚎:“戰(zhàn)爭,這里的所有人命運之中注定會有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