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面圣
譚孝榮皺眉向那個方向走了兩步，然后又停了下來，繼續(xù)向李孚的院子走去。
李孚房中昏暗一片，像是已經睡下。
門外的下人見是譚孝榮，立即笑著上前：“譚公子怎的來了？”
譚孝榮雙眸幽深的看著房門：“太子殿下已經歇下了？”
下人聞言點了下頭：“已經歇下有一會兒了。”
本以為譚孝榮聽見這話會離開，沒想到他竟上前幾步欲敲門。
下人嚇了一跳：“譚公子！”
這時屋內傳來女子壓抑的驚呼，李孚不滿的怒斥從房中傳了出來：“不論是誰，趕緊滾！”
下人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譚孝榮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最后轉身離去。
下人見譚孝榮出了院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
三日后，獻王入宮面圣。
皇帝因著獻王的身子，準許他承攆入宮。此時正遇到朝臣下朝，在看見許久沒見的獻王時各個神情一變，忙斂目行禮。
李琰剛要說話，卻是一陣咳嗽，聽的人都覺得胸腔疼。
朝臣們低垂著頭，神色各異，一直等李琰咳嗽停了。
“諸位大人，不用多禮。本王……咳咳咳，身子抱恙，急著面圣，就不多敘了?！?p> “自然自然，王爺慢走。”
李琰離開，有人還回頭看著李琰離去的背影。
“好好的，皇上為何詔獻王入京？”
“圣上的旨意，又豈是我等能揣度的?！?p> 皇帝在上擎宮面見李琰。
李琰被四詹從行攆上扶了下來，然后等待宮人通傳，期間李琰一直咳嗽不停，形銷骨立的身子佝僂著，人仿佛隨時會咳沒了一般。
宮人走了出來，請李琰進去。
四詹于是扶著李琰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甫一進來，屋中的龍涎香便鉆進鼻中，李琰好不容住停下來的咳嗽，這次咳的更加距離，喉嚨中盡是破碎的啞聲，四詹面無人色，用手帕擦掉李琰嘴邊的津液，不想收回來一看，上面星星點點的殷紅觸目驚心，驚咳出了血來。
李琰因劇烈的咳嗽頭中嗡嗡作響，雙耳轟鳴，眼前都是龍涎香的煙霧繚繞，每咳一下，胸腔中便抽疼一下，使他連直起身子都難。
腳步聲在屋中響起，慢慢變?yōu)榧贝?。直到盤龍金絲的龍袍衣角映入眼簾。
李琰想要跪下去，卻被對方握住自己的胳膊，那手冰涼至極，仿佛在握著他兩只手臂的時候，還用力握了一下。
“怎么病成這個樣子？”
這聲音，哪怕過了多年，李琰也從沒有忘記過，他仍是咳個不停，抬頭看向對方，見到對方臉上的殷殷關切，只覺得有些刺目。
四詹見李琰咳的說不了話，便替回道：“回皇上，王爺這病來的兇，稍微見風就要咳好久，前些日子太醫(yī)們看過之后，說是早年身子留下的頑疴了，因為王爺最近身子不好，所以這病一股腦的就都找了上門，恐怕要許多時日才能治好?！?p> 皇帝只覺得雙手下的手臂瘦的如皮包骨頭，然后松了手，看著李琰面無人色，一臉不久于人世的模樣，責怪道：“朕要是早知道你病的這樣重，說什么也不能讓你回來！”
蔡樂端著一杯溫熱的茶水走了過來：“王爺喝點兒茶水壓一壓吧。”
四詹接過喂李琰喝下茶水，這才好了一些，只是人看著更加萎靡不振，竟雙眼睜著都有些費勁了。
李琰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聲音因為劇烈的咳嗽而變得沙啞低沉：“臣也許久沒有見到皇上您了，若……若不趁著現(xiàn)在見上一面，恐怕，恐怕此生便再也不能得見天顏了?！?p> 皇帝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來哉?！闭f罷頓了一頓，“等你身子好一些再去看她吧。”
李琰點了下頭，整個人身子都依靠著四詹支撐：“多謝皇上。”
“你身子不好，回去吧。好好歇著，身子要緊?！?p> “是?！?p> 人走了，皇帝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一下。
蔡樂將宮人叫了進來，門窗被依次打開，有些昏暗的房間頓時變得通亮，一束光正好打在皇帝臉上，使他一下子抬手遮住自己的臉。
蔡樂忙側走兩步，陽光盡數(shù)被他阻在背后。就見皇帝手挪開，漏出陰沉的一張臉，嚇得蔡樂忙低頭斂目，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明媚的陽光滾燙的落在身上，四詹還是覺得寒冷徹骨。一雙大眼鏡里又驚又怒，剛張嘴，就有一只手狠狠地捏著他的手，使他到了嘴邊兒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東宮
書房之中，李孚眼中精光閃爍，按耐不住的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一面?zhèn)阮^看著譚孝榮：“你說的對，可吾怕……”
譚孝榮面色平靜，語氣自信滿滿：“上次不過是僥幸罷了。殿下您若使得那位滿意，這東宮位子便穩(wěn)當了，二殿下也沒什么再和您爭了?！?p> 李孚聞言嗤笑一聲：“就算沒這檔子事兒，他也爭不過吾！”
譚孝榮頷首：“正是?！?p> 李孚來到桌后要寫字，剛提筆卻將筆一扔：“如此，就按照你說的辦。”
“是！”
上京城因為獻王入京，如今暗流涌動，皆在屏息靜氣，遙遙觀望。過往一些事，說起來都是諱莫如深，戰(zhàn)戰(zhàn)兢兢。
恐怕只有李琰自己全然沒放在心上。
…
田仲坐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滿面笑容：“謝安，我這是還是頭一次騎這么好的馬呢?！?p> 他和謝安在老家也騎過馬，不過都是瘦弱矮小的馬駒，像這種高頭大馬可沒機會騎。
謝安在田仲身側并行，聞言只道：“怎么好好的想去護國寺了？”
田仲一聽，一副“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回道：“我聽掌柜的說，這護國寺很靈驗，如今馬上就要科考，閑來無事，也來上個香，再求個簽。再者說，我最近看你好像心情不好，所以帶你也出來逛逛，整日守著那些書，真怕你讀傻了。周大小姐一定不會喜歡一個書呆子。”
謝安抿唇不語，神色黯然的看著前方，他這些日子也想見她，可不知為何，她這幾天好似都有意躲著他，想見也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