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常語:四大皆空,六根清凈。
心與外界溝通的橋梁,謂之六根,無論行善還是作惡,雖心在做主,但最終還是因為眼根貪色,耳根貪聲,鼻根貪香,舌根貪味,身根貪細滑柔嫩、安逸舒服,意根貪喜樂享受。
佛門最講戒律,認為通過戒律可以遠離煩惱,從而心凈空明達到六根清凈的境界,然六圣宗祖師卻認為以戒律修清凈,終究是舍本求末,從未拿起,如何放下?
六根不凈生貪欲,而有貪便有嗔,貪和嗔又會引起無明煩惱,此乃貪、嗔、癡三毒,即便佛門大德,也無法避免此三毒。
六圣宗祖師的理念在密宗被斥為歪門邪道,誹謗佛法,于是祖師一怒之下,直接叛出密宗,建立六圣宗,自創(chuàng)《大樂解脫妙法心經(jīng)》。
六圣宗所修法門皆是對應六根,空性便屬身根一脈。
身根一脈在密宗對應的是佛陀之身,但到了六圣宗,修行之中卻不再對應佛陀,轉(zhuǎn)而只求自身,求佛何用?不如求己。
而大樂蓮花正是身根一脈修行路上不可或缺的根本法器。
大樂蓮花煉制起來極為繁復,光是培育蓮花就會花費數(shù)年的光陰,其中更是要收集眾多奇珍異草與劇毒蟲豸,以及一百零八位金剛的配合。
這還只是最基礎的水磨過程,待蓮花成熟,事后還需要以秘法煉制,待大樂蓮花最終正在練成,少說也得幾十年的光陰,這等法器,愈是時間久遠,愈是妙用無窮。
六圣宗鼎盛之時,身根一脈的大樂蓮花多達十七件,其中最為久遠的甚至已經(jīng)傳承了千年。
而在培育蓮花的過程中,起到?jīng)Q定性作用的當屬金剛。
黑暗中,常歡手持轉(zhuǎn)經(jīng)筒,站在古剎中的一座破敗大殿之內(nèi),大殿半壁傾塌,無面的佛像微微仰面,似乎隔著霧氣仰望著星空深處,無面佛像的背后,是一條深深的通道。
常歡輕輕搖動轉(zhuǎn)經(jīng)筒,在清脆而詭異的銅鈴聲中踏入通道。
通道斜著往下,不見轉(zhuǎn)折,墻壁上也無一盞油燈,黑漆漆仿佛通往地獄一般,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來到通道的盡頭,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密室。
“怦!怦!怦!”黑暗中,常歡的感知格外的敏銳,金剛的心跳聲如同擂鼓一般,幾乎能引起常歡氣血的共鳴,常歡默默運轉(zhuǎn)龜息秘法,才得以平復有些躁動的氣血。
走進密室,常歡取出火鐮擊打出火星點燃密室中的油燈。
隨著青煙裊裊,微弱的光瞬間輻射整座密室,常歡憑此微光,倒是將周邊景致看的真真切切。
密室頗大,甚至比通道之上的大殿還要寬闊,但只有一盞嵌在墻壁上的油燈,密室中央擺放著一張蒲團,除此之外便是一具具雙目緊閉佇立無聲的金剛,除此之外,再無其余器物。
一具具身材高大的金剛?cè)聿恢|,全身上下光滑無毛,肌肉僨張的蒼白皮膚上青筋如蚯蚓一般虬結(jié),無論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不會覺得有絲毫的美感,只會感覺到瘆人與畸形。
這便是金剛,一具具人形怪物,人為煉制出來的怪物,他們生前遭受過的折磨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手持轉(zhuǎn)經(jīng)筒的常歡站在金剛環(huán)伺之中,不由喟然長嘆。
人行于世,總認為上有天堂下有地獄,其實不知,任憑你生前造下多大的罪業(yè),死后也不會墜入地獄,因為人間就是地獄。
末土世界因為秩序的崩壞,人性失去了秩序的約束從而逐漸滑入深淵,常歡行走末土,對于種種惡行可謂司空見慣。
六圣宗所為,雖駭人聽聞,但卻遠沒有達到讓常歡震驚失色的程度。
常歡之嘆,不過是在嘆息人性,凡屬人間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罪業(yè)。
這一百零八位金剛生前不過是蕓蕓眾生中普通的一員,數(shù)年來,被擄掠上山的何止千眾,在殘酷秘法下“合格”的只有這一百零八人,失敗卻僥幸未死,仍能受制于秘法的則成為了“外門弟子”。
如今蓮花的培育已經(jīng)接近尾聲,這一百零八位金剛也完成了屬于自己的使命,等待他們的,只有毀滅。
常歡搖動轉(zhuǎn)經(jīng)筒,口中誦著控制金剛的經(jīng)文,密室中,原本處于沉睡的金剛頓時蘇醒過來,一個個睜開毫無感情的眼睛,轉(zhuǎn)頭齊齊注視著常歡。
“去,守住通道?!痹谵D(zhuǎn)經(jīng)筒與經(jīng)文的操控下,頓時有八具金剛走出密室,將本就不寬的通道堵的嚴嚴實實。
常歡在其余金剛毫無感情的注視下,慢慢走到密室中央,盤膝坐在蒲團上。
隨著心神的沉入,常歡默默運轉(zhuǎn)起龜息秘法,體內(nèi)氣血開始以一種特定的速度流轉(zhuǎn)往復,心率逐漸升高,并以一種特定的頻率開始跳動,常歡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
如何判定一個普通人是否健壯?答案是氣血。
武者呢?一個武者是否強大的評判標準是什么?是力量還是速度?都不是,答案依舊是氣血,只要你還沒有脫離人形的生理結(jié)構(gòu),那么氣血是否充沛就是你是否強大的最核心的指標之一。
《素問》有載:人之所有者,血與氣耳。
血液,也是一種能量!
蚩尤旗的核心能力是什么,至今依舊是一個迷,但是有一種能力常歡可以確定,那就是操控血液,并且從中汲取生物的生命能量。
常歡憑借著兩百多年來對蚩尤旗的一些淺薄理解,結(jié)合自身所掌握的古武秘法創(chuàng)出了一門功法,結(jié)合這門功法的特性,常歡取名為《血神經(jīng)》。
以控制自身氣血的運行而產(chǎn)生特定頻率的震幅,從而汲取對方體內(nèi)血液中蘊含的生命能量。
但是這門功法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對方不能反抗。
因為這個弊端,也因為蚩尤旗伴身而無法虎口奪食的緣故,所以即便常歡后期將這門功法在理論上完善之后,至死還沒有親自運行過一次。
如今正是天賜良機,這一具具膂力過人的金剛體內(nèi)氣血充沛,又任其擺布,正是最佳的修煉對象,至于會不會被空性察覺,常歡已無暇顧及。
任何考量與計劃都需要審時度勢,如同一個人抓了一副牌,在別人還未出牌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把整副牌的路數(shù)固定死了,這般不懂變通的結(jié)果是,你永遠輸面大。
而人生卻不同于賭博,任何一次的輸贏,都有可能決定著你的生死,常歡素來信奉的是:如果在劫難逃,不如同歸于盡。
也許在面對空性的時候說什么同歸于盡有些不自量力,但是絕不代表著常歡遇事會優(yōu)柔寡斷。
生死成敗,九分看天,一分在人。
隨著血神經(jīng)的運轉(zhuǎn),常歡輕輕搖動轉(zhuǎn)經(jīng)筒,一具離常歡最近的金剛走向蒲團,跪坐在常歡面前,并以額觸地。
常歡睜開雙眼,妖異的雙眸赤紅如魔,伸出手掌印在金剛的胸口。
“嗯......呃......”
如同囈語一般的呻吟聲在密室中響起,人間至味,莫過于此。
隨著血神經(jīng)的運行,常歡真真切切的感知到從金剛的體內(nèi)源源不斷的有一些生命能量如涓涓細流一般流入自己體內(nèi),但是轉(zhuǎn)換效率極低,足足一個時辰,有效的能量甚至不如一頓飽餐攝入的能量。
這門借鑒了蚩尤旗以及古武法門的血神經(jīng)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實踐過程中常歡才發(fā)現(xiàn)不太理想,若是想依靠這門功法修行,有些本末倒置,不如多吃些飯來的劃算。
但現(xiàn)如今能用上的除了龜息秘法與血神經(jīng)之外,自身所掌握的秘法雖多,卻都不適用于當前,要么需要前世才存在的一些珍貴藥材,要么就是費時費力,短期內(nèi)幾乎不見成效。
龜息秘法雖堪稱萬金油,但成效依舊不能令常歡滿意,在一闡提寺內(nèi)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險,時不待我,萬不能坐以待斃,而抱有期望的血神經(jīng)轉(zhuǎn)換效率卻是如此的底下,微弱燈光下,盤坐蒲團之上的常歡臉色陰沉。
一百零八位金剛都是經(jīng)過秘法煉制而成的,每一具都是膂力過人的非人存在,生命力之旺盛,以常歡所見,鏡相都比不上,但是畢竟是借助了外力所成,每一具金剛的壽命都大大的縮短。
現(xiàn)如今根據(jù)蓮花培育的程度來看,常歡推斷出這些金剛的壽命長則一年,短則數(shù)月,到時畢竟會神魂崩潰,只剩下一具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常歡抬起頭,看著眼前被血神經(jīng)汲取精血本源的金剛,微微嘆了口氣:“來世莫做人?!?p> 搖動轉(zhuǎn)經(jīng)筒,金剛聞鈴起身,徑直走入密室的一側(cè),推開一道暗門,只見暗門之外,黑暗如淵。
“鐺...”轉(zhuǎn)經(jīng)筒再響,金剛一步跨出,一躍而下。
秘法煉制出的金剛,功效只有一個,就是配合培育蓮花,除此之外別無他用,像極了一具精密無比的機器,這樣的機器,就算是一顆螺絲松了,也會引起故障。
而血神經(jīng)已經(jīng)打破了金剛體內(nèi)的氣血平衡,雖汲取的生命能量不足本體千一,但無疑是加劇了金剛神魂崩潰的時間,為了不讓鏡相等人察出端倪,唯有銷毀。
暗門之外,萬丈懸崖。
“鐺...”
又是一具金剛聞聲而出......
一夜就在常歡的不斷試驗中過去,血神經(jīng)經(jīng)過了數(shù)次的微調(diào),依舊不盡人意,但一次次的驗證,也讓常歡發(fā)現(xiàn)了血神經(jīng)的問題所在,畢竟這門功法是他從無到有歷時百年創(chuàng)立出來的,調(diào)整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當常歡走出密室之中時,一闡提寺內(nèi)的依舊霧氣沉沉,一點看不出清晨的朝氣。
常歡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來到膳房,只見一個個身著灰袍的外門弟子進進出出,臉上似乎永遠“洋溢”著暖心的微笑,見到常歡的到來,俱是垂首駐足,待常歡路過,這才接著忙碌起來。
膳房內(nèi)的擺設簡單的很,除了桌椅,別無他物。
二師兄鏡緣也在用膳,案上一碗清粥,一疊野菜,只是一向跟隨著鏡緣的蒯典不知去了何處,此時居然不在身側(cè)。
正在細嚼慢咽的鏡緣神情恬淡,褐黃色的眼睛只是看了常歡一眼,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便繼續(xù)持碗用膳,不發(fā)一言。
拋開詭異的瞳孔及蒼白而近陰森的臉色,不得不說鏡緣倒還真有幾分高僧的氣度。
常歡對于鏡相與鏡緣二人,早已警惕萬分,在這里遇見鏡緣,倒也沒有出乎常歡的意外,鏡緣的反應雖然冷淡,但常歡卻依舊如鏡覺平日一般,合十問好,答謝二師兄在自己傷勢未愈之時派遣蒯典日常送膳,可謂禮數(shù)十足。
鏡緣抬頭,笑道:“師弟不必見外?!?p> 只這一句,別無寒暄,眼見鏡緣繼續(xù)低頭用膳,常歡也不再言語。
不管常歡在六圣宗內(nèi)的地位如何,起碼他穿著一身黑色緇袍,是外門弟子絕對無法違逆怠慢的存在,常歡就在門前隨便找了個干凈點的桌子坐下,不足片刻,便有灰袍僧人端來粥菜。
常歡一邊用膳一邊感應著背后鏡緣的動靜,但是出乎意外的是,鏡緣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他流露出半絲惡意。
對于常歡而言,耳聽眼見皆不足為實,唯靈覺是真,而靈覺感應不到鏡緣的惡意,那只能說明對方此時對他的態(tài)度有了極大的轉(zhuǎn)變。
鏡相與鏡緣在常歡蘇醒之時,前后數(shù)次暗中窺伺于他,更是流露出了種種惡意,為什么忽然又有了如此大的轉(zhuǎn)變,常歡聯(lián)想到了很久沒有露面的空性,這一切,想必答案都在空性那里吧。
一碗清粥半碟野菜,再如何細嚼慢咽,也耗費不了多久,當常歡吃完之后,鏡緣依舊在細嚼慢咽,常歡甚至想去看一眼鏡緣的碗里到底是不是清粥。
合十問好后,常歡走出膳房,迎著山霧,準備回往密室之中,既然接管了鏡相看管金剛的事物,常歡平日除了吃喝拉撒外,都將住在密室之中,因為金剛有著極小的概率會神魂錯亂。
若無人看管,會生出大亂子,而這所謂的大亂子,便是破壞一闡提寺的建筑或者驚擾到寺內(nèi)野狐。
六圣宗諸人雖然竊住一闡提寺數(shù)年之久,但是從來不會去破壞寺內(nèi)的一草一木,甚至是灰塵都不會去打掃。
一路走來,常歡再也沒有遇見一個灰袍僧人,山霧籠罩四周,仿佛偌大一個古剎,只剩下常歡一人,冷寂陰森的感覺如影隨形,但好在常歡早已習慣了孤獨與死寂,相比較人聲鼎沸的鬧市,更喜歡清幽安靜的環(huán)境,些許詭異,不足為道。
沿著長廊行走進半,常歡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目光雖無惡意,但是卻蘊含著極其強烈的精神意識,這讓時刻保持警覺的常歡剎那間就生出了感應。
常歡轉(zhuǎn)首迎著對方的目光看向長廊一側(cè),那是一片空曠的場地,一個人影在山霧中若隱若現(xiàn)。
被剝?nèi)チ巳砥つw的蒯典站在山霧之中,每一絲山風拂過,都能讓他生出劇烈的疼痛,他口不能言,手足不能動,站在這里已經(jīng)一夜之久,若非因為身為金剛的淘汰品而有著足夠強大的生命力,只怕?lián)尾坏浆F(xiàn)在。
常歡站在蒯典身前,神色沒有驚訝于不忍,眼神甚至沒有一絲的感情,只是將蒯典從頭到尾細細打量了一遍。
蒯典的眼睛不在如往日一般死寂,而是帶著濃烈的生命情緒,直直看著常歡,其中包含著極為復雜的神情,仿佛所有的情緒都在其中,卻唯獨沒有恐懼。
這一刻,常歡知道,蒯典活了,這一刻他不是一個外門弟子,而是一個恢復了神志的人,脫離了六圣宗掌控的人,難怪會造此酷刑。
常歡伸出手指,不顧沾染血腥,點在蒯典下頷處,這里有一處竅穴,若是堵塞氣血流轉(zhuǎn),便會使人口舌不能言語,常歡運使龜息秘法牽引體內(nèi)氣血運行從而催發(fā)出內(nèi)息之氣解開這處竅穴的禁制。
“我乃青羊蒯家嫡系,赤霄劍宗絕不會放過空性妖僧。”
被解除了禁制的蒯典,強忍著劇烈的痛楚,沒有呻吟哀嚎,沒有詛咒求饒,只是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的說到。
青羊蒯家常歡自然知道,常歡一直都知道蒯典出自蒯家,那是青羊城的世家之一。
世家是修行宗門在世俗的代言人,世家世代替背后的宗門收集資源供應宗門弟子日常所需,而宗門則庇護世家千載平安,往往無故的得罪一個世家,勢必要做好被其背后的宗門拉進黑名單的準備。
鏡覺就是出生在青羊城的人,只不過一直活在最低端,蒯家這等高高在上的世家與他沒有半點聯(lián)系。
至于蒯家背后的赤霄劍宗,鏡覺到是一直不知,常歡此時也才明白,難怪玄門諸宗會圍剿空性,他居然敢擄掠世家嫡傳血脈,甚至準備將之煉化成金剛,這無疑是在挑釁宗門的底線。
“還有什么想說的?”常歡不為所動,靜靜看著蒯典,他想知道,蒯典日前與他暗中比劃的手勢,有什么更深層次的隱秘在里面。
當時還以為是鏡緣示意蒯典暗示自己,現(xiàn)在看來,當時的蒯典應該就已經(jīng)恢復了神志。
蒯典的目光慢慢從常歡臉上移開,投向常歡身后的濃濃霧氣中,眼神逐漸死灰,露齒猙獰一笑:“離開這里?!?p> 山霧中,兩名灰袍僧人悄無聲息的走近蒯典,一名橫站蒯典與常歡之間,合十行禮,另一人手持利刃,一刀扎進蒯典的心臟。
蒯典臨死前,目光再次投向常歡,眼神中帶著解脫,以及一絲嘲弄,從始至終,常歡沒能在蒯典的眼中看到一絲半點的恐懼。
一個遭遇非人折磨又瀕臨死亡的人,居然可以做到視生死如常,由此可見青羊蒯家的家風,由此推彼,蒯家背后的赤霄劍宗真的會因為這座古剎而放過空性么?
常歡收回思緒,不理會面前的兩名灰袍僧人,轉(zhuǎn)身朝著站在長廊中注視著這里的鏡緣走去。
鏡緣卻沒有選擇與常歡再次碰面,而是隱沒在霧氣之中。
“離撕破臉之差一層紙了呢?!背g低笑一聲。
隨著兩名灰袍僧人帶著蒯典的尸體離開,鏡覺與常歡的相繼離開,山霧繚繞的一闡提寺再次陷入了死寂沉沉之中,而山霧深處,一頭野狐一閃而過。
“嗬嗬嗬...”如人嗤笑,令人生寒。
密室中,眾多金剛環(huán)伺周邊,蒲團上的常歡撐頜若有所思:“為什么說是離開,而不是逃離呢?”
但是不管是鏡相、鏡緣,還是蒯典,都不值得常歡再去費心琢磨。
這座古剎如今真正需要面對的是空性,常歡相信,這一切都能在空性那里得到答案,如今自己唯一需要做的是,努力提升自己的每一絲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