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里,顧三才迷迷糊糊醒來過幾次,直到第四天中午,才算完全清醒。
顧三才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略帶稚嫩的臉跟自己貼的緊緊的。
“師弟!”
明鶴喜極而泣,淚眼模糊地抱著顧三才,激動地叫道:“我還以為這輩子就見不到你了,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辦啊!”
明鶴壓在顧三才的胸口,顧三才有些喘不過氣來,“師兄,疼疼疼...”
明鶴趕忙放開顧三才,笑著擦掉臉上的眼淚。
這三天里,明鶴寸步不離,悉心照料顧三才的吃喝拉撒。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夠心甘情愿地這樣照顧人,說明明鶴真的把顧三才當成了親人。
顧三才嘴唇蒼白,面色蠟黃,身體軟弱無力,他聲音沙啞的問道:“師兄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明鶴一邊給顧三才溫藥,一邊說道:“是李居士告訴我的,她說你要死了,讓我趕快來。”
顧三才恍然,原來李舒佩早就看出了自己。
“師兄,我臉上有東西,你幫我取掉?!?p> 顧三才讓明鶴幫忙把面具取下來,明鶴雙手捧著薄如蟬翼的面具嘖嘖稱奇。
“師弟,你還有嗎?”
顧三才搖頭,“現(xiàn)在沒有?!?p> 明鶴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顧三才見狀,會心一笑,說道:“想要啊,送你了?!?p> 明鶴抿嘴想了想,把面具放在床頭,說道:“還是算了,你更需要他。”
明鶴除了愛看小姐姐視頻外,其他的一言一行都以道家道士的格律要求自己,有些時候顧三才經(jīng)常把他當成大人來看待。
但他現(xiàn)在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看見自己喜歡的東西,也會心動。
“等我好了,給你看個更好的東西?!?p> 顧三才說道。
明鶴露出高興的神色,“好,你趕快好,咱們先把藥喝了。”
明鶴端著藥碗,細心地對顧三才說道。
顧三才喝了一勺,苦的都出現(xiàn)了表情包。
“太苦了?!保櫲啪芙^道:“能加點兒糖不?!?p> 明鶴眼睛一瞪,嚴肅的說道:“不行!良藥苦口,這可是校長大人求爺爺告奶奶才從閣皂山上求來的藥!”
當李舒佩把顧三才將死的消息傳到道院時,李龜年心急如焚,當天就到了閣皂山,用木部桃樹的一根主干和龍傲天的一瓶精血,換來了閣皂山“玄牝還清寶丹”。
玄牝還清寶丹是閣皂山的至高寶丹,現(xiàn)存僅有兩粒,有起死還清之效。
喝下寶丹化成的藥液,顧三才感覺全身都暖洋洋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再次睜眼已經(jīng)是月上枝頭。
病起蕭蕭,臥看冷月上紗窗。
顧三才望著窗外的月光,年關(guān)將至,夜色凄冷,明鶴衣衫不整地趴在床邊休息。
顧三才悄悄起身,為明鶴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間。
房間外,枝頭掛雪,屋檐垂冰。
天空一輪月色,照的階前庭院如臨仙境。
“道友,舊雪未消,新雪擁戶,今日是大寒,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在外受了風(fēng)寒吶?!?p> 鄭三秋站在院落外矮小的圍墻前,對顧三才說道。
顧三才作揖感謝道:“多謝道友收留,顧三才不勝感激?!?p> 鄭三秋手中拂塵一甩,臉上笑容不減,“顧先生能以真身面我,也不怕我去告發(fā)你?”
顧三才也笑對鄭三秋,心中毫不慌張。
“主持能把孫道長拒之山門外,卻把我這個將死之人收留在榻下,我不相信您是那樣的人。”
鄭三秋哈哈大笑,“那可說不定,除魔司可是放出話了,如今整個修煉界都知道,現(xiàn)世唯一一顆“七情丹”可在你的手上?!?p> 顧三才坦然自若,他料到了除魔司會栽贓陷害,也會知道以后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但他不后悔。
“主持信嗎?”,顧三才反問鄭三秋。
“不信?!编嵢飺u頭。
能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修煉到與筑基比肩,而且還能毫不顧忌地斬殺妖人,在鄭三秋眼里,顧三才前途遠大,正大光明。
一顆從來沒有經(jīng)過證實的飛升丹藥,在這種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大寒在歲,冬去春來。顧道友,早些休息吧。”
鄭三秋對顧三才作揖道,轉(zhuǎn)身走了。
顧三才望著鄭三秋消失在院落的拐角,默默地低頭又是作揖還謝。
這時候明鶴偷偷摸摸地從房門后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把火槍。
顧三才轉(zhuǎn)頭,剛好看到明鶴把槍收起來。
“師兄,你哪來來的槍!”,顧三才震驚的問道。
明鶴嘿嘿笑道:“臨行前師娘給的?!?p> “這有用?”
明鶴搖晃著手里的火器,得意的說道:“不知道了吧,這可是師父留下的好寶貝,槍下已經(jīng)有好幾條筑基修士的亡魂了!”
顧三才震驚,感覺新的天地在跟自己招手。
不用拿到手里細看,顧三才遠觀火槍上的繁雜紋路就知道這出自甘雄風(fēng)之手。
明鶴把火槍揣進腰間,上前扶住顧三才,有些惱怒的說道:“你怎么出來了,你傷勢剛好,還需要修養(yǎng)?!?p> 顧三才被明鶴拽進屋子,在明鶴的嘮叨下,上床假寐。
第二天,陽光明媚,顧三才吃完飯,提了幾個熱乎乎的包子,來到了祖師殿的山門處。
山門外,孫常在和白豬正躲在帳篷里啃著生硬的滿頭。
白豬一口饃饃,一口熱水,嘴里還閑不住地嘮叨道:“這個鄭三秋真不是東西!連你這個師父都不認,還給這么硬的饃饃,你給包咸菜也好呀。”
孫常在一巴掌呼在他的豬腦袋上,“吃你的吧,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哎!老孫,你這不識好人心了,我看這鄭三秋有這樣的臭脾氣,都是你慣得!”
“老道的徒弟,我愿意慣,怎么滴!”
“哎呦臥艸,這我就不樂意聽了,這要在我們閣皂山,我早特么抽他了?!?p> “你抽一個試試!”
孫老道突然高聲說道:“你瞅瞅你現(xiàn)在個樣子,你還閣皂山親傳弟子呢,你回的去嗎?”
“我!”
“你什么你,人身豬頭,我看你真的變成凈壇廟里供奉的那個不人不妖的和尚了!”
“臥艸!臭道士,說人不揭短,你這樣我要翻臉了!”
“來來,你翻一個試試,豬鼻子卷大蔥的玩意兒,你要上天??!”
顧三才靜靜地在帳篷外聽著兩人的斗嘴,噗嗤一聲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