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在河里

　　什么？你問我后來如何了？那么，我要怎樣回答你呢……

　　燈光緩緩熄滅，僅有的余光掙扎在鎢絲上，這是昌平平凡的夜。帶著一身的疲憊，我栽到床上沉沉地睡去，夢里是另一個世界。

　　希拉里終于還是當上了美國總統(tǒng)，法大的禮堂里，人群激動地歡呼著，就像是一簇煙火成功爆炸了。奶茶大叔坐在主席臺上，向全世界推廣最新的減肥奶茶，臺下有人興奮到昏厥。

　　我走出了禮堂，眼前是小時候常來的街，似乎一切都沒有變，人們拿著大哥大耀武揚威，乞討的對著神父點頭哈腰……高高的太陽掛在天空上，這是一個寧謐的夜晚。我走到路中央，希望來輛車，從我身上碾過去，再來一輛，再來一輛，再來一輛……然后有人把我這張人餅掛在標本館，以此警示后人。

　　然而并沒汽車，一輛驢車過來，農人揚起鞭子，對著我重重地抽了一下，我并沒有很痛，反而一張面具落下，露出我本來的樣子，原來我是一頭毛驢。

　　農人把我?guī)ё吡?，我跟著他來到了拉薩，他說那里有吃不完的草，原來我一直追求的，只是青草而已。那里空氣很好，我低下頭，細細咀嚼著甜甜的青草。農人笑著走來：“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蔽覜]有猶豫就跟他走了。

　　那似乎是一個寺廟。

　　我疑心他為什么要把我?guī)У竭@里，待我進入門里，他便把門關上，叫來一群喇嘛，殺我祭祀神靈?？墒菫槭裁磿俏?，農人淡淡道：“你本是一頭驢，卻幻化成人，不殺你謝罪，何以明法？”

　　刀子捅進脖子，血噴涌著，我在絕望地嘶吼中掙扎，可是沒有用的，意識一點點模糊了，我感覺到了一絲難過，或許是為了自己，又或許，是為了果兒吧。

　　有淚流下，睜開眼，是空空蕩蕩的房間。

　　我感覺這個夢像是預示著什么，可是又無從說起，搖搖頭，我準備再睡去，這時鈴聲響起，是那首《曾經(jīng)的你》。

　　這個時候一般都是叫宵夜的，而我睡意正濃，絲毫不想接單，因為我現(xiàn)在算是義務打工，這錢也落不到我手里。當我想好托辭，準備回絕了時，那個聲音讓我不能說話。

　　“您好，我餓了。”

　　“……”

　　“有人嗎？”

　　“哦……有的，有的，有的。”

　　………………

　　我做好飯準備送去，她在很遠的一個橋上，我不理解為什么這個時候她要到這種地方，而且要了外賣。直覺告訴我一定不能遲疑，我不知道為什么，可就是心發(fā)慌。

　　那是很偏僻的橋，我之所以知道，主要是因為老房的母親橋上跳到了河里，而我之所以會被老房收留，也是因為那時候我恰好就在旁邊，并且拿著繩子。

　　大概半小時吧，我來到了橋邊，拿起手機：“果兒，我能這么稱呼你么？你在哪里，我在橋上?！?p>　　“……”

　　“說話，你在哪里？”

　　“……”

　　“快回答我，你在哪呢？”

　　“我在河里?！?p>　　這次，我不會游泳，手里沒有繩子。我沖到河邊看，水流洶洶，哪有她的影子，我急得拼命吼，可是于事無補。此刻我不關心她經(jīng)歷了什么，我只想好好陪伴她，于是，我沒有再猶豫，隨著水流漂去，我相信我會遇見她的，在某一段河流中，即便彼此已經(jīng)……

　　隨著一陣抽動，我睜開了雙眼，自己正在床上，四周是寂靜的夜晚，帶著一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