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量虛山時(shí),因量虛觀高人眾多,他雖然知道這兩件至寶在白色乾坤袋中,卻一直未敢取出細(xì)看,此時(shí),他終于一窺其真貌。
拿起青銅圓盤,見其只有巴掌大小、古樸無華,一面略有微光,另一面則極為暗沉,他并未看出,有什么奇特之處。
而那件絲織物,入手冰涼,細(xì)膩輕柔,仿若無物,更隱隱幽光流轉(zhuǎn),倒顯得極為不凡。
陸行皺著眉頭,道:“這兩件法寶,究竟有什么神妙之處,竟引得巫道妖人也競相來奪?”
“有何神妙,老夫不知其詳,只是聽聞,這兩件法寶,牽涉到千年前的一段玄門往事。”
“什么往事?”
懵懂的年紀(jì),皆喜聞樂見新奇軼事,陸行自然也不例外。
老仙意味深長道:“若不弄清緣由,你怕是難以靜下心來修行了!”
陸行面露窘笑,伸手撓了撓頭,不置可否。
“罷了,便將這段玄門往事,說與你聽?!?p> 陸行聞言,當(dāng)即面色一喜,屏息凝神,洗耳靜聽。
略一沉吟,老仙道:“千余年前,化心道宗出了位天資絕世的弟子,名叫莫世空,此人修行短短數(shù)百年,便擠身于玄門之巔,若無意外,他本該繼任化心道宗的下任掌門,可世事難料,他卻在一次外出時(shí)……一去不返,就此音訊全無?!?p> “失蹤了?”
陸行追問。
“嗯?!?p> 老仙略微一頓,又道:“當(dāng)二百年后,他再次現(xiàn)身時(shí),其修為大進(jìn),天下間……幾乎已無人能敵?!闭f至此處,他語氣變的有些沉重。
陸行奇道:“那化心道宗可是玄門正派?”
“當(dāng)然!”
“那莫世空修為大進(jìn),豈不是大大的好事?”
默然片刻,老仙突然沉聲道:“非但不是好事,反而,為天下玄門帶來了一場驚天浩劫!”
陸行心中一驚,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只聽老仙繼續(xù)道:“莫世空失蹤之前,修煉的本是化心道宗功法,可當(dāng)他再次現(xiàn)身時(shí),卻性情大變,且身具極為詭異的魔功。更在此后數(shù)十年間,以魔功控制了大批玄門高手的神魂,他只需心念一動(dòng),便可令之神魂湮滅,一命嗚呼!這些人被他稱之為‘魔仆’。有些心志薄弱,或是心術(shù)不正之人,攝于其威,主動(dòng)投誠,尚無大礙,與往常無異。而心志堅(jiān)韌的正道中人,但有不從,皆被其泯滅了心智,成為行尸走肉。”
聽到‘行尸走肉’四字,陸行突然想到了煉尸,當(dāng)即道:“那魔功是巫道秘法?”
“有些相似,卻又不同!”
老仙解釋道:“巫道煉尸分為兩種,皆與傀儡一般,可統(tǒng)稱為‘尸傀’。其中一種,是用尸體煉制,雖然力大無窮,卻只有生前的本能反應(yīng),便是你之前見過的煉尸。而另一種,叫作‘魘尸’,則是以活人煉制!”
“活人?”
那煉尸已是恐怖如斯,魘尸竟然是以活人煉制,陸行聞之不禁心驚不已。
只聽老仙繼續(xù)道:“人有天、地、人三魂,人若死去,天地兩魂必先離體,復(fù)歸天地。而人魂又稱為‘命魂’,乃是七魄所聚,主肉身氣血,在天地兩魂之后,才逐漸離體,徹底化為虛無。巫道中人以殘酷之法折磨受術(shù)者命魂,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dāng)其產(chǎn)生滔天怨念時(shí)將之殺死,天地兩魂離體后,再以巫道符文將命魂封禁于肉身,最后以秘術(shù)祭煉,以增強(qiáng)怨戾之氣,日久便成了‘魘尸’。與煉尸不同的是,前者完全是死尸,而后者則有戾氣極重的命魂在身,處于半死半活之間,非但有一定的自主意識(shí),且施術(shù)者更可在其體內(nèi)留下神魂烙印,以施展神通秘術(shù),類似于分身一般,只是不能獨(dú)立修煉而已?!?p> “巫道中人竟然如此惡毒!”
陸行驚詫萬分。
老仙卻冷冷道:“巫道之法雖然惡毒,但相較于莫世空而言,已算是‘良善’之輩了!”
巫道‘尸傀’已是大大超出陸行的認(rèn)知,聞聽老仙之言,他心中立時(shí)波瀾大盛。
只聽老仙又道:“莫世空令其麾下魔仆四出,肆意殺戮,不過數(shù)年間,包括玄門中人在內(nèi),天下蕓蕓眾生,十去其三,尸山血海,遍及處處!他自身更是隱去行跡,四下偷襲玄門各派高手,因其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導(dǎo)致玄門各派損失慘重!”
陸行不禁問道:“他為什么這么做?難道就無人能制得了他?”
老仙嘆道:“他為何要這么做,無人知曉。開始時(shí),也的確無人能制!”
“那后來呢?”
聽到此處,陸行緊張不已,忍不住開口追問。
老仙接著又道:“直到一位名叫方笈的隱世前輩出世,祭出隨身寶鏡,一時(shí)間,金光四射,普照天下,那莫世空才終于現(xiàn)出了真身,經(jīng)過一番曠世激戰(zhàn),終將其滅殺!”
聽到最后,陸行暗松了口氣,突然喜道:“我明白了,那位方笈前輩祭出的寶鏡,便是這乾坤鏡,而莫世空之所以神出鬼沒,正是因?yàn)檫@幽冥法衣!”
老仙淡淡道:“嗯,不錯(cuò)!”
印證了心中猜測,陸行忽然想起,‘松寒觀’時(shí),馬興林便曾提起過,‘珍奇廣記’也是出自這位方笈前輩之手,不禁問道:“那位方笈前輩究竟是何許人?”
老仙幽幽一嘆,道:“據(jù)傳,方笈前輩本是個(gè)散修,那乾坤鏡是得自六合秘境,其他的,便一無所知,莫世空死后不久,他更悄然隱退,從此再未現(xiàn)身,其行蹤,至今仍是個(gè)謎?!?p> 陸行愣了片刻,突然又生出疑問,當(dāng)即道:“這兩件法寶,后來怎么會(huì)落到了虔真派手中?”
老仙道:“當(dāng)時(shí)的虔真派,乃是玄門第一宗派,其掌門宋虔,是玄門正道中的領(lǐng)袖人物,方笈前輩與其相交頗近,這兩件法寶,或許是方笈前輩臨別相贈(zèng),其中詳情,不得而知?!?p> 想那方笈,修為驚天,又淡泊名利,就連乾坤鏡與幽冥法衣這等至寶,也是輕易送出。
行蓋世之功,卻飄然歸隱謝浮名,這是何等灑脫的出塵風(fēng)骨,一時(shí)間,令陸行不禁心馳敬羨,暗然神往。
良久,經(jīng)老仙提醒,他才恍然回神,而后略一思索,便將身前之物盡皆收進(jìn)灰色乾坤袋中,而兩件法寶,則單獨(dú)收至白色乾坤袋。
一切收拾完畢,他這才強(qiáng)行斂住心神,舌抵上顎,微閉雙目,兩手環(huán)腹,片刻間,靜入冥冥之中。
只覺身周靈玉的濃郁元?dú)怆硽?,隨著功法運(yùn)轉(zhuǎn),緩緩析出,絲絲縷縷、源源不斷的沁入體內(nèi),凝聚氣海。
令他驚喜的是,那元?dú)饩谷痪儫o比,無需絲毫凝練,便可徑直引入經(jīng)脈,如此一來,反倒比之量虛山的天梯崖,進(jìn)境更快了數(shù)倍。
正自喜不自勝,老仙的聲音突然緩緩蕩入心神。
“以天地元?dú)鉃橹?,靈玉為輔,兼收并蓄,若只是汲取靈玉中元?dú)?,不出一月,便?huì)消耗一空!”
聞言,陸行心神微震,隨即控制意念,與往日一般,導(dǎo)引天地元?dú)馊塍w,途徑靈玉時(shí),裹挾著其自然析出的微薄元?dú)?,兼收并蓄?p> 開始時(shí),雖不如在量虛山時(shí)的元?dú)馕{速度,但經(jīng)老仙指點(diǎn),他又略作調(diào)整,著意控制著,多汲取了些靈玉中的元?dú)?,直至與量虛山天梯崖修煉速度相當(dāng),這才掌握了靈玉與天地元?dú)饧媸詹⑿畹钠胶饷钣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