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舉進犯
“劉,元卿,走了?”
江雁之斗膽在屠蒙的胡床前開口一問。
“別提他!”
這聲音幾乎是從急促的呼吸中側(cè)漏出來的,聞聲還有些許狂躁的氣焰。
江雁之隨后沒敢作聲。
許久……
空蕩蕩的暖閣里傳來了更加讓人焦躁的聲音。
“不要,不要……”
屠蒙拿起弓箭,猙獰著臉,抬眼間便將發(fā)出聲音的來源處理干凈。
“殺我?”
“滅他!”
一只鸚鵡掉落在地,蜷縮成了一團。另外一只像是懂點事兒,立刻轉(zhuǎn)換了言辭。
“你說滅誰?”
屠蒙傻乎乎地湊近那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鸚鵡,輕輕地撫摸著它頭上的那一小撮羽毛。
“劉元卿!”
畜生的性情都隨主子,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好!臨危不亂,好東西!”
“好東西,好東西!”
鸚鵡迎合地恰到好處,也讓江雁之始料未及。他抬眼瞧了這小畜生,居然,想到了一個人,就是突然無影無蹤的俞朗。
“江首領(lǐng),我改變主意了,進發(fā)天啟改成明日,可好?”
屠蒙掛好弓箭,轉(zhuǎn)頭扶起江雁之。這操作是多年來的首次。
江雁之先是一愣,而后壯了壯膽,說道:
“隨時!”
屠蒙隨即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雁之有些不適地后退一步。在屠蒙跟前,他總是表現(xiàn)得有些畏懼。這與他本人極高的身手非常不相匹配。
屠蒙手邊落空,只好收回并背在身后。
“去辦吧!”
屠蒙將兵符扔在地上。
“除了那個人其他的隨意發(fā)揮。”
“明白!”
江雁之眼神突然收到了訊息,跪地撿起兵符藏入胸口處。迎門而出時,臉色逐漸暗沉。閉眼間,化成了一個半透明的鬼影。
外圍的沙漠將手伸進了草原和林子。風沙侵襲將綠洲變成了荊棘叢生之地,最后,將生命都埋葬進了深深的沙漠底層。
九長天一眾人在荒漠中往西進發(fā),竟然完美地避開了行軍路線。
“你就是九長天?”
劉元卿有一些不敢相信,這人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威武,只是有一些俊朗而已。
“怎么,不像?”
他打量了半晌,一直在暗中較勁,希望能發(fā)現(xiàn)一些硬傷,好讓孤影的眼神收斂一些。
“倒也不是,只是也沒有那么讓人著迷?!?p> 劉元卿話語間明顯地看了一眼身邊這人。
后面這幾個擺設眨著眼睛,靜默地低下頭。
“你們看,火燒云!”周旭指著東南方向的天空驚奇地高喊。
九長天從尷尬的氣氛中轉(zhuǎn)身,像是把頭伸出窗外透氣一般。
“天啟方向,這個季節(jié),這個時間,出現(xiàn)這個景象,正常嗎?”
“怕是出事了?!?p> 寒喬臉色沉到了底,深深地嘆息。
九長天一行人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天啟進發(fā)。
“你們在緊張什么?”
劉元卿不知所謂地跟在最后,不耐煩地問。
“去了,就知道了?!?p> 九長天大喊一聲,揮起馬鞭,奔涌在這一片蒼茫的大地上。
剛到邊界,馬蹄卻迅速地停止了前進。
前方一片火海,邊塞的駐軍尸身正在火中炙烤,天啟的軍旗倒在煙火之中。
熊熊大火映入眼簾時,幾人風塵仆仆的臉上,疲倦的眼眸中,盡顯了無窮無盡的驚嚇。
“怎么會這樣?”
“是誰?!”
“是誰!”
九長天仰天長嘯,揮動韁繩往火海里面闖。
“救人!”
“對,救人!”
孤影呆了數(shù)秒才回過神,毫不猶豫地沖向火場。
“你們幾個能救多少人?沒辦法了。天道輪回!”
劉元卿慢悠悠地落在最后,看著遍地尸體,卻一點也激發(fā)不起他的憐憫,反而,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
“這火,和那年多相似。死的都是人,這些人和那些人其實并沒有關(guān)系??蓞s是因為那些人罔顧人倫的想法,成了不能左右生命長度的蜉蝣?!?p> 周旭從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上看到一面燃燒了一半的屠蒙衛(wèi)隊的旗幟。
“屠蒙!”
周旭拔劍砍掉那只手握住的旗桿,半面旗幟迅速倒地,融入火堆之中。
『萬物皆可毀滅,萬物皆可燃盡。眼見時,悲嘆憤怒,幾年后,感受全無。』
“主子,是屠蒙做的?!?p> 周旭走到九長天跟前,垂頭喪氣,全然沒了少年的張揚和自信。
“現(xiàn)在看來是?!?p> “我們,又一次亡國了?”
周旭淚眼朦朧。
九長天拍了拍周旭的后背,安慰他的時候,也在平復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凌秋水是否能夠撐???”
“有人活著,有人活著!”
孤影從遠處向九長天狂奔而來。
“那邊有活著的天啟人。”
“走,去看看!”
幾人在火光中沒了魂似的向前走。
“軍爺,放心說,我們是天啟人。”
孤影蹲在地上,輕聲地問。
“他不是屠蒙衛(wèi)隊的嗎?”
劉元卿打量這人的裝扮,在他抬眼間看到熟悉的眉眼。
“劉王后,真是相隔兩三天,越來越美艷了?!?p> 那人靠在墻根,竟然不知何故獨自笑得全身抖動。
“閉嘴!”
劉元卿轉(zhuǎn)身走遠了一些。
孤影轉(zhuǎn)頭盯了一會兒,才在面前這人的舉止之下,木然地轉(zhuǎn)過頭。
那人瀟灑地從亂發(fā)中拽下一團東西,疼痛讓他無法自控指尖的顫抖,費了不少力氣才塞進孤影的手里。
而后苦笑著淚濕衣襟,眼眶中的血淚在火光中看得讓人心疼。
“孤影將軍,我認識你。這是北境的軍隊人數(shù),攻擊路線和部署。交到你手上,天啟有希望了?!?p> “好漢,你是?”
九長天俯下身檢查這人的傷勢,只見弓弩已經(jīng)穿過這人的后背。
二話沒說,九長天在他的傷口處念起荒啟心法。
“別說話,給我?guī)追昼??!?p> 九長天又一次進入純白的空間。可是,在抵觸的時候,遍體尸體從他的身邊蔓延到腳下。
這些生命一波又一波,在他的腳下消失又出現(xiàn),出現(xiàn)又消失。
“你們是誰?可有人在?!?p> “我們是你的子民!”
“不!我不允許我的子民落得這樣的下場?!?p> “我們已經(jīng)死在你的腳下很多年了?!?p> 說著,這些手開始抓他的靴子,慢慢攀爬到他的腿上,腹部,肩膀,直至頭上。
九長天的肉體變得越來越巨大,最后與天齊平。
這些奮力往上攀的人,有的跌落到腳下,有的弄疼了九長天的頭發(fā),被他的手指在不經(jīng)意間揮到了地上,還有的是被一些同行踹到腳邊。
可是,這些趨之若鶩的行為并沒有因為滿地蒼夷而停下,可以說是生生不息,延綿不絕。
“阿……”
眼前那人極痛苦地呻吟,隨后,低下了頭。
“好些了嗎?”
“你是誰?壯士?!?p> 幾人簇擁著他。
“我是祁錦,凌王布在北境的眼線,朱渠朱大人是我的頂頭上司?!?p> 祁錦閉著眼睛說了一句話,隨后,鼾聲如雷。
九長天睜開眼睛,轉(zhuǎn)身問:“周旭,你沒見過?”
少年抓了抓腦袋,攤了攤手說道:“沒?!?p> 黑暗中,九長天借著火光打開皺巴巴的圖紙。
“標的很細,周旭,你先行一步趕緊通知朱大人!”
“唯!”
彐曰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