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精猴精的賊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就沒啥秘密,總會有人知道,就沒有天衣無縫的說法。
龐三毛頭疼的是那些撈一票收了手的,這些人瞅準(zhǔn)機(jī)會就出手,之后銷聲匿跡,基本都是單干,不守規(guī)矩,該偷不該偷都下手。
賊也有親人,有朋友,白天和普通人沒啥兩樣,只不過晚上搞點(diǎn)fu業(yè)。是人就有追求,賊也有!有人稱之為:劫富濟(jì)貧,其實(shí)為財也好,為義也罷,最基本的道義還是要遵循的。
正所謂盜亦有道。雖說被世人不齒,做的事也不光彩,一不小心還會遭bao應(yīng),褲腰帶上捌著腦袋的賊也有自己所謂的堅持:兔子還不吃窩邊草。
龐三毛心里放電影似的,把方圓幾里的手腳不干凈的混子過了一遍,還真不知道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毫無頭緒!可佰興這頭犟驢萬事不求人,就沒求過自己啥事,為了幾個小輩的事求到自己這兒,沒頭緒也要辦!
“佰興,甭扯沒用的了!我明天去你們村瞅瞅去!再不行,我讓癩子把這幫孫子全部收拾一遍!”
龐三毛發(fā)了狠,還真不信邪了!
劉癩子,大名叫劉下放,在西子鄉(xiāng)上班,前幾年那場*爭立了功,轉(zhuǎn)業(yè)時首*打了招呼,單位任他挑,他卻想回西子鄉(xiāng),說離家近,方便照顧老娘。
回到鄉(xiāng)里當(dāng)了個芝麻大的副科,還喜滋滋的,被龐三毛知道了臭罵了一頓,可惜事已定局,只能作罷。
小伙子長得可不賴,蓄著一頭短發(fā),臉龐棱角分明,濃眉大眼,陽光帥氣,就因?yàn)樾r候頭上長黃癬,龐三毛就癩子、癩子叫了這么多年。
癩子上了班,見到龐三毛還像老鼠見到貓,期期艾艾。不是小伙子木納,小時候跟著龐三毛練功,沒少挨揍,看到龐三毛抬手,都會下意識地往后趔……
癩子從小沒有父親,只要問老娘他爹在哪里,母親劉素貞總是流淚不說話,后來癩子也不敢問,怕娘哭。
家里沒有勞力,孤兒寡母的,工分掙的少,哪里能吃飽,經(jīng)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揭不開鍋。
人為了填飽肚子,只能見啥吃啥,逮著老鼠都是一頓好肉。癩子吃楊樹葉、榆樹葉、桑樹葉,葉子沒了就把樹皮扒下來煮。
生產(chǎn)隊莊稼有人看著,碰到心軟的,癩子趴在地里,頭都不舍得抬起來,生豌豆、玉米、紅薯,啥都吃。吃飽了還要用衣服兜回去給老娘,老娘還餓著呢。
癩子能和龐三毛練武,就是因?yàn)樘I了,搶了龐三***龐志武的燒餅,被敦敦實(shí)實(shí)的小胖子志武騎在身下打。
龐三毛拉開兒子,看到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癩子,小手死死地抓著巴掌大的燒餅。
“我餓,我娘也餓……”
癩子嘴里哆哆嗦嗦念叨著,不停地向后挪動身子,他知道眼前的漢子不好惹,小眼里蓄滿淚水。
龐三毛不知被眼前的孩子觸動了哪根神經(jīng),收了癩子做徒弟。
癩子娘能有什么意見?這年頭,能活下去就好,孩子養(yǎng)不起送人的多的是,癩子跟了師父,雖說還是吃糠咽菜,總算能活下來了。
龐三毛有不少徒弟,東西莊的半大小子十幾個,都在長身體,都是能吃的主。
家里勞力也不多,龐三毛生產(chǎn)隊臟活累活搶著干,還是填不上這些窟窿。
日子很苦,還是能過下去。
龐三毛每個月總會去縣城幾天,回來就會帶來不少米面糧食……
“師兄弟給的……”
龐三毛總是笑呵呵地對別人說。
龐三毛的功夫是跟一個和尚學(xué)的。這和尚還了俗,蓄了發(fā),說寺廟都被砸了,沒得吃只能去有活路的地方討飯。
和尚個不高,精瘦精瘦的,從幾百里外的地方一路逃荒過來,到了龐家村已奄奄一息。
龐三毛娘也心善,自己缺吃少穿,米缸里磕干打凈,掃出來半碗小米,熬了一鍋糊糊救了和尚。
和尚在龐家村一呆十來年,也就和龐三毛能處得來。
和尚喜歡講古,天南海北,各行各業(yè),上下幾百年的事都能侃一通。
和尚講了他從軍十幾的事,講了師兄弟一起練武的事,吃過的各種苦,還有享受過的各種褔……
龐三毛繼承了和尚衣缽,給和尚送了終,家里的一條破草席一裹,隊里出幾個人,抬到豌豆地里一扔,人全趴到地里吃豌豆去了。
龐三毛一個人挖了很久,挖了一個淺淺的坑……
癩子是龐三毛最中意的徒弟,老實(shí)本分、對老娘孝順,龐三毛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一個孝順的孩子,肯定是個好孩子,再壞也不會壞到哪里去!
龐老大送癩子去當(dāng)了兵,沒把癩子當(dāng)外人。
癩子穿著白襯衫,領(lǐng)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帽子拎在手里,站在龐三毛面前,局促的像個孩子。
“你瞧你這熊樣!手底下好歹十幾號人,丟人不?”
龐三毛坐在癩子的辦公室里,啜了一口癩子剛剛端來的茶水,慢悠悠地說,“明天和我去十里井村一趟!”
“行!”
癩子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