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引路人常識

　　李云瀚給燕春華倒了杯水。對方抿了一口，笑道：“你沒來之前我就聽說了，第一屆入伍評測出了一點狀況?？赡苄卤惶宄约阂鍪裁础⒍讲檫€叮囑千萬要讓我給你說清楚?！?p>　　頓了頓，她清了清嗓子道：“引路人最重要的攝魂鈴，你帶在身上的吧？”

　　李云瀚轉(zhuǎn)身，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巧的鈴鐺來。

　　鈴鐺是青銅打造，并不是圓形，而是方形鈴鐺。

　　上面刻滿了古樸的雕文，質(zhì)地卻非常新。里面明明沒有鈴錘，敲動起來卻能聽到清脆的叮當聲。

　　“就是這個?！毖啻喝A道：“這個東西的原型，是一件四千年前的神造，引路人必備。你應(yīng)該見過死谷道吧？”

　　“見過?！?p>　　“死谷道上，每隔五十米就會出現(xiàn)一座牌坊，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對方經(jīng)過牌坊的時候搖動鈴鐺?！?p>　　“注意，這個時間不能超過五秒。攝魂鈴雖然簡陋，但好歹也是一份天工。它能和牌坊、主宰達成一種詭異的三角共鳴。在這個過程中，會飛快抽取你的異能。”

　　她的神色無比凝重：“一旦超過五秒，你的異能會被抽空……實際上，以我的經(jīng)驗，新人搖鈴不要超過四秒半為好。但絕對不能低于三秒！”

　　“不到三秒，會給主宰反應(yīng)的時間。超過五秒，你的異能恐怕堅持不住……小李，姐姐也不說場面話。你堅持不住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會拉著我一起死。并且，主宰會陷入暴動情緒，瘋狂沖擊周圍的一切?！?p>　　李云瀚認真地點了點頭。

　　燕春華舒了口氣：“小李，你一定要記住，和詭物打交道，千萬不能毛躁?！?p>　　“任何一步，都是上頭經(jīng)過無數(shù)次試驗才確定的。不要以為自己什么都懂，老子天下第一，否則，你死得比誰都快！”

　　她本來不想來的。

　　但是，看到李云瀚的年紀，她決定還是來一次。

　　這個年紀，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引路人是一個系統(tǒng)性的工作，如果一環(huán)出了問題，接下來的程序都會崩潰，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幸，經(jīng)過這一段交談，她稍微放了點心。

　　起碼對方看起來穩(wěn)重。

　　“這是第一步。”她走到桌前，拿起長溪縣的地圖攤開，指著上面一個點：“長溪縣的死谷道，就是蒼裕公路的最后一段……”

　　李云瀚挑眉道：“你是說……長溪縣的詭物，都是從蒼龍脊高原下來的？”

　　“沒錯?！毖啻喝A肅容道：“你應(yīng)該聽說過蒼龍脊高原的情況，那里是大夏目前唯一確定全面淪陷的省份?！?p>　　“言歸正傳，我們鎮(zhèn)守的死谷道，一共有四百米，九座牌坊。也就是說，我們要不斷輪換，整整四次?！?p>　　她看向?qū)Ψ?，李云瀚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誰在這四個循環(huán)中出了問題，那么，整次“引路”任務(wù)，就宣告失敗。

　　沒人能活得下來。

　　“放心，我會嘗試使用攝魂鈴，保證自己的異能能循環(huán)四次?！?p>　　燕春華苦笑著搖頭：“不行……攝魂鈴是通過主宰，牌坊引起的共振，缺少一方都做不到?！?p>　　“每一位引路人，都沒有所謂的實習。上崗第一天，就是正式工?！?p>　　也就是說，引路人在沒有正式引路之前，是無法知道五秒搖鈴需要抽取自己多少異能嗎……

　　“那你以前是怎么做的？”李云瀚好奇道：“不是只有你一個引路人嗎？”

　　怎么循環(huán)八次？

　　還是你的異能特別高？

　　“曾經(jīng)還有一位。剛從舟航市來支援的大學生，和你差不多年紀，也覺醒了異能。”

　　燕春華平靜地開口道：“在走到第七次牌坊的時候，他過于緊張，搖鈴時間少了一秒。當場被主宰殺死?！?p>　　“我拼命頂了上去?！彼闷鹱约旱难澩龋骸靶液檬亲詈笠粋€循環(huán)，這才讓主宰繼續(xù)走上了死谷道?！?p>　　她的左腿，赫然是木質(zhì)的假肢！

　　“其實我并不希望帶新人?！彼裆浅Ｆ届o：“不過，這就是軍人的宿命?！?p>　　“我今年27了，19歲參軍，在部隊呆了八年。我的家鄉(xiāng)就是在這長溪縣，我，不可能后退。”

　　李云瀚抿了抿嘴，目光中首次帶上了尊敬。

　　燕春華似乎根本沒有將斷腿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全世界都在和詭物戰(zhàn)斗，人類是共同體。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沒人能獨善其身。”

　　“無論是誰，只要加入了新軍，就有義務(wù)為人類延續(xù)貢獻自己的力量?！?p>　　“我并不覺得我可憐?！?p>　　短暫的沉默。

　　她這才笑道：“不用那么嚴肅，主宰并不是天天都有，一個月有一只都不錯了?！?p>　　“還有沒有什么問題？”

　　李云瀚想了想，沉吟著開口道：“當初，劉督察告訴我，我們的職業(yè)是引路人。”

　　“對于職業(yè)的劃分，我一直弄得不清楚?！?p>　　“講道理，異能千奇百怪，怎么可能劃分到同一職業(yè)中？同一職業(yè)的提升方法和資源，又怎么對劃到同一職業(yè)中的不同異能起效果？”

　　燕春華笑了：“看來，小李你并沒有在軍隊呆過。濃霧剛開始的時候，上頭立刻下發(fā)了資料，我比你多熟悉一二十天?！?p>　　“我呢，運氣比較好。在西南軍區(qū)文工團。當時不僅僅有影像資料，更有幾位西南片區(qū)著名的生物學家來的當場講解。不過他們也沒有講得太詳細，我就給你說一下我聽到的吧?！?p>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道：“你可以這樣理解?！?p>　　“你報考了一所大學，比方說……東南藝術(shù)大學吧。”

　　“但這個大學中，包含了各種系，比如導(dǎo)演系，演唱系，表演系等等。”

　　“它們看起來不太相關(guān)，但是將導(dǎo)演，場務(wù)，表演，演唱，燈光，剪輯……這些匯聚起來，就可以構(gòu)成一部電影。而這個電影，就是你的職業(yè)?！?p>　　“我們的職業(yè)叫做引路人，下面可能有傀儡師異能，魔術(shù)師異能等等。它們看似和引路人不想關(guān)，但相互之間聯(lián)系非常緊密。甚至可以達成同一種訓練方式。比如……你在藝術(shù)大學訓練表演，對導(dǎo)演，場務(wù)這些都會觸類旁通。懂了嗎？”

　　李云瀚似懂非懂。

　　燕春華聳了聳肩：“我也似懂非懂，不過你不用在意。所謂職業(yè)……現(xiàn)在根本沒有拿出具體框架，只是先說著而已?！?p>　　“現(xiàn)在的歸類，就是把用同一種訓練方式能提升的異能都放到一類?！?p>　　“我感覺，這是上頭為了應(yīng)付以后的詭物做的準備?，F(xiàn)在只是讓我們熟悉而已。畢竟……這個框架恐怕有點大，讓異能者一口氣接收不太現(xiàn)實?！?p>　　原來如此……李云瀚若有所思，現(xiàn)在的異能者都是各自為戰(zhàn)。目前最清晰的提升異能的方法，就是多使用，拼命使用。

　　越拼命，越透支，效果越好。

　　往往用到筋疲力盡之后，再恢復(fù)異能都會提高。就像快感，體會過新花樣就不會用老姿勢……

　　閾值提高了嘛……

　　“還有什么事嗎？”

　　李云瀚輕咳一聲：“還真有。”

　　“燕姐，我想問問這里的異能者異能都在什么等級？”

　　燕春華想了想：“大約50—70吧，你問這個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有沒有可能……虜個廚師跑路……

　　他已經(jīng)無法忍受廚娘了！隨時隨地都想找一個真正的廚師！

　　“50—70……這個等級不高，但勝在人多。為了防止意外，我最好有100的捕食等級?！?p>　　“那人口普查呢？”

　　“一月一次，盧市長親自帶隊，所有異能者共同審核有疑問的名單。”

　　“如果……發(fā)現(xiàn)疑問呢？”

　　“立刻上報潁河市，會有督查親自過問?！?p>　　MMP……真是一點空子不讓鉆……虧自己還賊心不死……他站了起來，笑道：“其他沒有了，多謝燕姐，以后還請多多指教了。”

　　“客氣什么，就在對門呢。”

　　寒暄了兩句，兩人告別。

　　李云瀚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將燕春華剛才說的東西都過了一遍。

　　他其實并不太緊張，只要發(fā)現(xiàn)倪端，他立刻可以躲進餐廳。

　　他在想的是……怎么狩獵主宰？

　　在之前拿物資的時候，他已經(jīng)申請了散光燈。不過臨時沒找到，要第二天才能給他。

　　“主宰走出這段死谷道后，又會去哪里？”

　　“死谷道上我無法狩獵它——有燕春華在，捕食等級太高的也不行，我只能在對方離開死谷道后去試試?！?p>　　但很有可能試試就逝世。

　　為了保證安全，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想到就做，他翻身起來，拿出季局長送的軍功章。這東西只要輸入異能就可以。

　　隨著異能緩緩輸入，他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就像身體漸漸被掏空……而自己還能感受到掏空的過程。

　　五秒鐘后，軍功章上泛起微弱的紅光，就在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視線變了。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顏色開始變淡，很快，四周的一切都成為了斑駁的色塊。

　　他好像進入了一個雜亂的空間之中，看東西模糊不清，然而，嗅覺，聽覺都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甚至能聽到隔壁燕春華放水洗澡的聲音。

　　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清香的沐浴露。

　　他繼續(xù)聽，仔細聽……聽了一分鐘后，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佯怒道：“齷齪！”

　　強迫著自己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捕捉著更遠處的聲音。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識越飄越遠！

　　不……不僅在飄遠，而且……在飛奔？

　　這方斑駁的世界，就好像現(xiàn)實世界的平行位面一樣。他的意識好像分為了兩部分，一部分他能控制，另一部分已經(jīng)沖出了房間，在濃霧中全速奔跑著！

　　好像……打算脫離自己？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呼吸聲。

　　他確定是呼吸聲，但是卻仿佛擂鼓一般！隨著對方的呼吸，地面正在輕輕震動。

　　“這是……”他循著聲音朝遠處看去。如果他沒記錯，這個方向是蒼龍脊的方向。

　　目光好似遙控，隨著他的“想法”而越來越遠，一直往上，終于，沖入了蒼龍脊的迷霧。

　　下一秒，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血紅眼珠！

　　正在蒼龍脊入口，死死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