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都督夫人
好痛,好吵……
耳邊,不斷傳來打罵聲、哭喊聲。
整個背部一片火辣辣仿佛在被火燒,有什么又粗又硬的東西在狠狠地往她背上打!
時顏迷迷糊糊地恢復(fù)了神智,艱難地睜開眼睛——
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震驚地看著圍在她身邊的一群大男人,眼角余光看到一根男人腕子粗的棍棒又要狠狠朝她砸下來,連忙一咬牙,使勁往旁邊一滾,終于險險避了開去。
然而她剛剛似乎是趴在一張長凳上,她這么一動,整個人直接從長凳上摔了下來,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全身上下仿佛連骨頭縫都透出一股鉆心的疼痛。
時顏不禁在心里暗罵一聲。
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羔子在對她用刑!
周圍的噪音一下子停了,空氣中漸漸彌漫開一股詭異而壓抑的氣息。
隨即,她聽到一陣平穩(wěn)而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地向她的方向走來。
時顏勉力睜開眼睛,只能看到一雙深棕色的高靿革靴在她面前站定。
那人身形高大如一座小山,投下來的影子仿佛把她囚禁在了這一小片天地中。
時顏掙扎著抬起頭,眼中,一下子撞進了一張俊朗立體的面容。
如刀刻般的五官,冷白色的皮膚,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緊抿,一雙與這張俊朗面容不太相符的漂亮丹鳳眼狹長而冷峻,里面染著陰郁的暗芒。
“恒景!”
時顏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只是聲音剛出口,她就愣了愣,這聲音纖弱而柔美,仿佛吳儂軟語,悠揚婉轉(zhuǎn)。
這不是她的聲音!
恒景有一剎那的怔愣,然而很快,他眼中就劃過一絲駭人的戾氣,垂眸看著那狼狽的纖細身影,仿佛那是什么讓人惡心的蟲子。
磁性沉抑的嗓音,帶著徹骨的陰冷道:“別再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樣,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搞什么小動作,就不只是軍法處置那么簡單。
來人,把夫人送回院子,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放出!”
時顏微愣,直到面前的高大男子轉(zhuǎn)身離去,才回過神來。
“夫人!我可憐的夫人??!”
忽地,一個小小的身影猛地撲了過來,“奴婢以為姑爺這次肯定會打死夫人了嗚嗚嗚!要是夫人去了,奴婢也不活了嗚嗚嗚嗚!”
時顏:“……”
再不把她抬回去,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忽地,時顏眸色一變,眼睜睜看著一個臉色陰沉、身著石青色袍服的男子走到她面前,“刷拉”一聲抽出腰間佩劍,閃著寒芒的劍尖,直指時顏額頭。
原本哭成了一個淚人兒的小丫頭立刻尖叫一聲,往時顏身前一撲,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含著淚水怒瞪面前的男人,“不許傷害夫人!”
那男人卻仿若未覺,只直直地看著時顏,發(fā)現(xiàn)時顏面對劍尖沒有一絲怯弱時,微微一愣,手靈活一轉(zhuǎn),就把劍收回了劍鞘里,冷聲道:“別妄圖從主子身上得到什么。”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只是轉(zhuǎn)身之際,時顏隱約聽到他說了一句,“沒有女人能取代那人在主子心中的位置?!?p> 時顏一愣。
那人是誰?莫非是恒景的心上人?
想到恒景,時顏心底那種恍惚和震驚還沒散去。
恒景是她入宮前的伙伴,在韓圻年找到她后,他與她其余三個伙伴一起,陪同她入了宮。
他們曾經(jīng)形影不離,相濡以沫,只是后來,她因為某些事與他疏遠,已經(jīng)六年多沒有跟恒景好好說過一句話了。
因此,她是真的完全不了解現(xiàn)在的恒景。
卻是沒想到,她莫名其妙醒來后,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他!
隨即,終于有侍衛(wèi)打扮的人把時顏抬回了房間,時顏在養(yǎng)病期間,也終于弄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竟是借尸還魂了!
借的還是恒景夫人的身體!
而現(xiàn)在,已是在她死了三年后。
韓圻年在她死后,對外宣稱女帝突發(fā)重疾去世,由他扶持體弱多病的慶王——也就是她曾經(jīng)的皇弟登基,韓圻年任太傅。
整個朝堂,幾乎都被韓家把持著,要說韓圻年唯一不可控也是最大的威脅,就是恒景!
當(dāng)時,北方的青耳族入侵大興,恒景帶領(lǐng)大軍一舉擊退青耳族,奪得了無上軍功。
恰好那時大興朝女帝剛剛駕崩,國內(nèi)形勢一片混亂,韓圻年無力對抗手握重兵的恒景,只能咬牙讓他當(dāng)上了大興朝的至高軍事統(tǒng)領(lǐng)。
只是在任他為大都督那一天,同時給他賜婚留侯府的嫡長女蘇妙音。
恒景一直借口公務(wù)繁忙拖延婚事,直到半年多前,韓圻年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請出了在廟里陪伴青燈古佛的太皇太后親自催婚,蘇妙音這才嫁了進來。
這個留侯府的嫡長女兼大都督夫人,便是時顏如今的身份。
這還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啊!
“夫人!夫人!”喜兒見自家夫人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忍不住急道:“夫人,今天又沒有人送藥過來,您身上還帶著傷呢!再這樣下去落下病根子怎么辦!
那些勢利眼的小人遲早會有報應(yīng)的!”
時顏看了看急得團團轉(zhuǎn)的小丫頭,放下了手里的書,淡淡道:“你家夫人在這府里是什么地位,你還沒習(xí)慣嗎?”
雖說是大都督夫人,但這蘇妙音身份尷尬,地位估計連這府里的雜役都不如。
看著面前一臉無所謂的女子,小丫頭依然有些懵。
怎么夫人被打了一頓后,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嘟了嘟嘴道:“平時生活和伙食上怠慢便算了,這藥是萬萬不能疏忽的!夫人身上的疤到現(xiàn)在還沒消下去,這要是留痕了,以后怎么辦!”
能怎么辦,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看,而且那些疤在背部,她自己也看不見,眼不見為凈了。
時顏倒是沒什么所謂,經(jīng)過這一個多月的休養(yǎng),她的傷也好了大半了。
只是,她院子外頭的侍衛(wèi)依然風(fēng)雨不改地守著,絲毫沒有要放她自由的意思。
時顏好幾回想出去走走都被攔了下來,這才是她最心煩的地方。
她不知道恒景要軟禁她到什么時候。
這回蘇妙音犯了大忌,偷偷潛入了恒景的書房,恒景跟他身邊的人本便對她不信任,這下好了,等同于自投羅網(wǎng)。
關(guān)于朝堂大事,喜兒知道得不多,但根據(jù)她知道的那些事情和時顏自己的分析,她也了解一個大概了。
如果恒景愿意,他多的是法子把她軟禁一輩子。
而這一個多月來,她的便宜娘家留侯府也完全沒有派人過來,連句問候也沒有呢。
時顏垂眸,掩下眸子里一閃而過的寒芒,從自己拿著的書里抽出一封信,遞給喜兒道:“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你去把這封信送給都督?!?p>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三年,她無法想象外面變成了什么樣子。
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恢復(fù)自由!
喜兒一驚,頓時像接了個什么燙手山芋一般,“夫、夫人,難道你還對姑爺抱有期待嗎?
而且,便是奴婢把這封信送過去,姑爺也不一定會看啊!”
“會看的?!睍r顏嘴角微揚,意味深長道:“你盡管送過去便是,我會讓他,親自過來這里找我?!?p> 喜兒覺得自己現(xiàn)在完全無法理解夫人的想法,但夫人這樣說了,她只能忐忑不安地去送信了。
看著小丫頭不情不愿的樣子,時顏只彎了彎嘴角,眼底隱約掠過幾分涼意和痛楚。
在宮中那七年,她在韓圻年的重重監(jiān)視下,費盡心思地培養(yǎng)起了自己的勢力。
韓圻年若從青蔓嘴里知道了那些人的存在,定然無法容忍他們活在這世間。
也不知道,青蔓到底向韓家供出了多少人,他們?nèi)缃裼秩绾瘟恕?
細雨魚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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