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遠慮近憂
“恍如夢境一般……”
直到赤井搖步離開,朝倉千賀依然一副沒有緩過來的樣子,如此感嘆。
伽藍沒有理會他,半空中飄浮著的他的身軀,就像是煙霧一樣,被收回了刀身之中,心中則是思考著赤井搖步的話。
“名是什么?”
“是自身獨特的烙印,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支撐著自身存在的意義?!?p> “名既然是獨特的,也就是個人獨屬的,就算是一樣的名字,在別人心里面的意義也截然不同。”
“名還代表著最純粹的自我,弄清楚了名,就代表著將自己看得無比透徹,能夠完全掌握自身的力量,這就是赤井搖步說我的力量過于虛幻的原因嗎?”
伽藍的力量,是屬于伽藍這把妖刀的力量,而不是這把妖刀之中的意識伽藍。
盡管這兩者在敵人看來,沒有什么區(qū)別,伽藍也可以調(diào)動屬于妖刀的力量,可是他們在本質(zhì)上還是不同的。
最簡單的一點,妖刀的力量,是作為刀而存在的。
伽藍的意識,卻是一個獨立的意識,也自認為是一個獨立的生命。
一把妖刀,和一個獨立的生命,怎么也扯不上關(guān)系,這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虑椤?p> 可結(jié)果是,伽藍如今和妖刀緊緊地結(jié)合在了一起,到了無法分離的地步。
也就是說,伽藍的存在形式,和他心中的想法,是相悖的,無法相融的。
在這種情況下,伽藍能夠調(diào)動妖刀的力量,卻無法完全掌握妖刀的力量。
“我是伽藍,不是妖刀伽藍,這就是一切的根源,也是名的關(guān)鍵?!?p> 漸漸地,伽藍弄清楚了頭緒,可是卻不清楚自己要如何改變。
很多東西,不是說了,明白了,就能夠改變的。
如今的伽藍無法脫離妖刀,他就是妖刀伽藍,而不是別的什么。
“既然如此,就先宣揚我之名,當人們不再僅僅是將我視為妖刀,也許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p> 這是伽藍唯一能夠想出來的辦法,他也想要從妖刀變成人,卻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做。
既然如此,就只能用指鹿為馬的方法了,當人們不再僅僅將他看做是妖刀,而是別的什么存在,說不定那時伽藍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名。
就像是一些妖怪,一開始只不過是野獸,被村民們冠上各種各樣的名號,從而演變成妖怪,為禍一方。
或許,這種事情也是一種名的體現(xiàn),而且還不算罕見。
只不過,沒有赤井搖步這種大妖怪特意點出這些,恐怕伽藍一輩子都弄清楚這其中的關(guān)鍵。
“赤井搖步告訴我這些,是隨口一說,還是有別的目的呢?
這兩種可能性都有,就算是伽藍自身,知道了關(guān)于名的一些東西,他也不認為自己短時間就能夠弄懂其中的關(guān)鍵。
而無法弄清楚那些,伽藍無法獲得名的力量,無論赤井搖步有什么目的,對伽藍都無所謂。
所以,當務(wù)之急,還是先不要去考慮那些目前沒有用的東西,先將目光放在眼前的現(xiàn)實中來比較好。
吉川城中,朝倉千賀在赤井搖步離開之后,馬上就召集了進入城主府中剩下的人,開始準備接下來的清洗。
橫山家的人在吉川城的不多,全靠著手下的瀨戶組以及今野組的力量維持著自身統(tǒng)治。
而因為入住吉川城的時間不久,橫山家在這里的統(tǒng)治還沒有鞏固下來,所以橫山家的大部分人,都在他們原本的封地木本代中。
就連橫山久野手下的另外一支力量,今野組也是在木本代,否則朝倉千賀他們未必能夠這么順暢地攻入城主府。
關(guān)鍵還是赤井搖步在見到了伽藍之后,放棄了橫山久野。
不然的話,以赤井搖步的力量,想要將朝倉千賀等人一網(wǎng)打盡也不是難事。
就算借助伽藍的力量,將赤井搖步在今夜擊潰,以一位大妖怪的手段,他肯定多的是對付朝倉千賀的方法,然后卷土重來。
而在除掉了橫山久野之后,朝倉千賀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那些反叛巖淵家的家族給滅掉,剪除橫山家的那些殘黨。
一朝天子一朝臣,吉川城雖然很小,但在這個一城即一國的時代,也可稱為國了。
前后兩次的城主之外更迭,必然會在吉川城中引起很大的動蕩,可朝倉千賀又沒有辦法不這么做。
如果不嚴懲背叛者,又怎么能夠服眾?又怎么說服其他人下次不背叛?
“大人,川上家主過來了?!?p> 就在朝倉千賀還在沉思之時,平山利英忽然從一旁的陰影中接近他,低聲說道。
“川上家主……”
朝倉千賀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了大門之外,對于這個他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看見的岳父,他心中有的僅僅是警惕之心。
“少主,恭喜您旗開得勝!老臣將橫山久野身邊的奸佞之臣染谷幸江給抓了過來,您請看!”
川上瑞樹兩條眉毛倒豎,輕輕拍手,就有人押著五花大綁的一個人過來,又用力扳過來他的腦袋,是染谷幸江。
染谷幸江是橫山久野冊封的家老,也可以說,橫山久野入主城主府時間尚短,也僅僅冊封了這么一個唯一的家老。
可惜的是,過去的顯赫,變成了現(xiàn)在的催命符。
染谷幸江連頭也不愿意抬,靜靜地跪在地上,不發(fā)一言。
“橫山久野的所作所為,很多都是依據(jù)他的陰損計策所做,少主可以現(xiàn)在就斬殺他祭旗,也可以嚴刑拷打,從他口中知道橫山家的布置……”
川上瑞樹說著這些,笑了起來,走到朝倉千賀的一側(cè),顯然是在等著朝倉千賀的決定。
老實講,朝倉千賀根本不知道染谷幸江是個什么樣的人,甚至過去他都幾乎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染谷幸江是橫山久野的近臣,出入都幾乎是和橫山久野一起的,外人難得一見,
普通人想要知道染谷幸江這個家老的存在,估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根本就接觸不到。
可是現(xiàn)在,這個隱藏很深的人,卻被川上瑞樹給抓了起來,放在朝倉千賀面前。
這是獻忠,還是示威?
“雖然是個罪臣,但還算是有些作用,還是先逼問出消息,再決定如何處置?!?p> 盡管名義上,朝倉千賀現(xiàn)在才是城主府的主人,可是他說出這番話,卻有種自己是受到脅迫的感覺,握住伽藍的手,不由地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