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修繕宮院的事在后宮備受關注,因為這位帝王自登基之日起,就對后宮之事并不上心,除了常去探望太后外,對包括皇后在內(nèi)的所有妃嬪都是淡淡的,如今親自盯著這樣的事情,自然會讓眾人的肚子里生出大堆疑問。
皇帝為什么要修繕宮院?
這座宮院是給誰用的?
可是有哪個女子要入宮了?
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讓皇帝如此上心?
妃嬪們?nèi)柣屎螅苫屎髮Υ艘惨粺o所知,也有有心之人借著給太后請安旁敲側擊,卻被太后的一番太極擋了回去。
任妃的心中一直七上八下,莫非是那個住在南園的女人?
想到那個女人,任芳華就恨的牙根癢癢,那女人看似言語得體,但任誰都看得出對她是全無半分恭敬之意,而皇帝竟為了她大發(fā)雷霆,據(jù)說當日還兩次出宮。
如若來的是她,那可當真是來了一個勁敵。
她把自己的擔憂告知了她的長兄淮峍侯任景胥,結果被長兄教育了一通。
“娘娘的脾氣也當改一改才是。這后宮之中,哪一個不是千嬌百美,又對陛下柔順體貼,若是娘娘整日與陛下攪鬧,豈不遭陛下厭棄?”
“陛下念任家有功,對娘娘格外恩待,可若娘娘你一再惹惱陛下,非但自己在宮中難以立穩(wěn),恐還會禍及家族,到時再想有轉圜余地,何其艱難?”
“娘娘如今最該考慮的不是哪個女人會住進那座宮院,而是自己該當如何留住圣心!”
任妃聽后,心中更加郁結。
如何留住圣心?自上次事后,這“圣”壓根就沒再來過她的麗妍宮,又哪來的“心”?而且他的心,早就在別的女人身上了吧!
但不管是誰,入了后宮,那她就不會讓她好過!
任景胥也很煩惱。
自己的這個幼妹雖說天生麗質,在整個后宮里也是艷冠群芳,可這性子實在讓人頭疼,跟別人發(fā)發(fā)脾氣也就算了,皇帝面前也不知好歹,那就是自找苦吃了。
他們的這位陛下,雖說沒有當年的皇三子那般根基深厚,也不是那種驕橫跋扈的黑臉帝王,但他突然上位,力戰(zhàn)極北,平叛登基,格局、心性和能力反而更加不容小覷。
溧州之事,他雖沒有順藤摸瓜去拿他的錯處,但單是把侯提司帶回祇都三司會審,就足以說明了對他的敲打。
如今自己雖然在朝勢大,但也有不少眼熱之人虎視眈眈,皇帝想要制衡他不難,而關陽之外的北地,與他們的這位新帝可謂是面和心也和,北地的勢力如若介入,他就更加麻煩了。
所以,這般權力更迭之際,他必須小心謹慎,萬不能讓皇帝心生疑慮,唯此才能握緊權力,光耀門楣。
至于南園里此前究竟住的是什么人,早在任妃跑去鬧事的第二日,太后就讓任景胥入了宮,告訴這位侯爺若有機會好生勸導勸導自己的妹妹,莫要總惹皇帝不快。
又說皇帝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后妃竟能打聽的如此清楚明白,實在不是什么好事,再若因此惹來諸多議論,那就更加糟糕了。
任景胥聽后生出了一后背的冷汗,這話說白了便是在皇帝身邊安插眼線,蓄意刺探皇帝行蹤,甚至損傷皇家顏面,深究起來,哪一條都是大罪。
“幸而陛下顧念君臣之情,未動雷霆,哀家也不愿淮峍侯你被無辜牽扯,但還是想勸你一句,臣子非但不能替君父分憂,反而添亂,那可是得不償失的?!?p> 太后這樣說,任景胥哪里敢在太后的話才撂下沒多久便頂風作案。這個贏到了最后的女人可不一般??!
后宮女人的腹誹絲毫沒有影響到南江雪。
她和沈心諾頗為投契,在長樂宮過的也格外舒心,每日或閑談漫步,或手談幾局,有時一道品嘗美酒,又或是結伴外出游樂。
南江雪有清晨練武的習慣,沈心諾也曾讓大內(nèi)高手教授過劍術,換了勁裝來至殿前,不過當她看見南江雪和墨碣的拆招,當即便放棄了與之過招的念頭。
“差的實在太遠,你不痛快,我更加不痛快。”大長公主瞪了一眼笑吟吟的南江雪,把小五拽到了自己身邊。
在皇宮里,人人都知道沈心諾的脾氣,自然也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人隨意串門,不過皇帝倒是基本上日日都來,只是有時難免撲個空,因為姐倆出宮了。
皇帝有些郁悶,之前是以寒成日霸著自己的心上人,如今以寒是不見了,自家的皇姐又與她這般“情投意合”,看來那宮院不能過于追求完美,盡快讓她搬進去才是正道。
作為皇帝最信任的心腹之臣,禁軍大統(tǒng)領聶遠自然好心提醒了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則把兩眼一翻,“陛下讓我好生照顧南大小姐,我這般盡力,難道還成了不是了?要不你把她帶去禁軍?”
聶遠落荒而逃。帶去禁軍?那他的結果可想而知——不是被皇帝打死,就是被南江雪玩死。
不過沈心諾倒也不是完全不聽勸的人。
“我出去逛幾日,你就呆在宮里吧,免得陛下思念成疾,一堆人跑來找我興師問罪?!鄙蛐闹Z如是說。
“去吧去吧,把小雨也帶上,免得他閑的沒事成天折騰我的小十三?!蹦辖]了揮手,依然津津有味地把頭埋在手中的書卷上。
“我是你們家的保母嗎?看完了大的看小的!”沈心諾氣結。
“哦對了,”南江雪抬起頭,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些未央樓的酥酪,小十三喜歡吃?!?p> 一團人影倏地閃了進來,小十三現(xiàn)出身形,小狗一樣高高興興地靠在了南江雪身邊。
“走吧三公子?!背旆藗€白眼,沈心諾對一旁的南江雨道。
“到底我是親弟弟還是那小子是親弟弟?”南三公子一臉茫然地問大長公主。
如南江雪這般自小在雪歸山上游走,長大后又馳騁于邊關的女子,沈心諾的內(nèi)心里并不認為輝煌卻也閉塞的皇宮適合她,可是她竟是過的優(yōu)哉游哉。
許是那世外桃源養(yǎng)出的性子,心中自有天寬地闊,水秀山明,或者也許,愛上一個人便會如此。
那么她呢?可愿為了那位年輕的將軍,拋卻一身榮華,與他并立沙場,沐雪櫛風?
只要他肯,她定然是肯的。
南江雪最近愛上了文源閣,這是皇宮里最大的一座藏書樓,就建于皇子和公主們所住的西區(qū)。
雪歸山上也有許多藏書,史書、兵法、策論、雜記……
南江雪在雪歸山上的十年不僅讀過大半,而且還會與師傅燕晟一道討論推演,受益良多,如今見到沉淀了天元文化的這一所在,又發(fā)現(xiàn)不少珍稀孤本,自然很是歡喜,一面揀了自己感興趣的細細推敲,一面也想著將某些書籍抄錄下來,哪日回北地時送給師父。
文源閣下是一片池塘,盛夏時滿目荷花,與古樸的書樓交相輝映,盡顯南方的情趣和皇宮的巧思。
有長笛之聲自水中傳來,如同一陣清風沁人心脾,令南江雪不自禁地抬起了眼簾。
起身走到窗邊。
這個時節(jié)荷花已謝,唯剩一池碧綠,但見一只小舟自層層疊疊的荷葉間悠悠轉出,舟上坐著一人,一身艷麗紅衣,墨發(fā)披散,手橫長笛,那悠揚婉轉的聲音便從唇間飄出,帶著風花雪月一般的情致,卻隱隱藏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懷念與憂傷。
舟行且近,那人抬眸看向窗前的南江雪,眉眼間現(xiàn)出了柔柔笑意。
笛聲不停,舟船已駐,那人似在專門為她吹奏一般,獨對書樓。
南江雪也是一笑,便也就此坐在窗邊,伴著裊裊的笛聲,將視線重又落回到書卷之上。
時間不知不覺地走著,直至光線西斜,南江雪方抬起頭來。
再度起身,吹笛人也輕輕放下了手中的長笛,對著她遙遙頷首,然后調轉了船頭。
紅衣隨風輕舞,像水上唯一一株荷花,映陽綻放,美艷至極。
只做一場美好的偶遇,南江雪也無意探查那是何人,因何來此,只覺那吹笛之人的心里,當是埋著某些思緒與故事。
但在這深宮之中,又有幾人沒有故事呢?
沈明瑄晚上過來與南江雪共用了晚膳,說了一會兒話就又得走了。近日西南出了一種熱病,皇帝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這幾日便讓小五去醫(yī)署吧,我?guī)熓逵螝v四方,醫(yī)術高明,小五得他傳授,說不定能幫上點小忙。”南江雪道。
“那你這里……”皇帝有些猶豫。
“我日日養(yǎng)尊處優(yōu),能有什么事?”南江雪笑道。
“那……好吧。皇姐不在,你照看好自己?!被实鄣馈?p> 將皇帝送出長樂宮,南江雪仰頭看了看頭頂?shù)脑铝?,忍不住有些好笑?p> 自己可是個千軍萬馬中歷練出的武將,又曾與皇帝在極北的戰(zhàn)場上并肩殺敵,如何到了祇都皇宮,她在他眼中就變得如此弱不禁風,竟是怎么護著都嫌不夠一般。
想到這里,心中又涌起一陣甜蜜。
所幸在廊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讓佑晴取了一小壇美酒。
那酒名為椒花雨,是以寒所贈,據(jù)說此酒出自夏唐,極是珍貴,見南江雪甚為喜歡,以寒才忍痛割愛地給了兩小壇。其中一壇已與沈心諾一起喝了,剩下這壇,今日突然很想喝。
月下獨酌,原本頗有一番意境,結果小十三突然出現(xiàn),還把一個人丟在了南江雪的面前。
那人一席紅衣,一頭墨發(fā),不是別人,正是今日在池水間的吹笛之人。
眼見那樣一個風雅之人被扔了個狗吃屎,師叔子淵的話仿佛又一次回響在她耳邊:最重要的是這孩子不待見別人,就跟你好,做個暗衛(wèi)那是再合適不過,肯定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南江雪喝開了小十三,那人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也不生氣。
夜色里她肌膚白皙晶瑩,新月般的柳眉之下,一雙迷人的桃花眼,波光盈盈,帶著七分笑意三分好奇。
好一個絕色美女!只是這美女的個子著實也高了些,南江雪的個子本就不矮,她在心里盤算了一下,似是比自己還高出了小半個頭。
然后,那是什么?難難道……是喉結?
“好香醇的酒!”長了喉結的“絕色美女”微微閉目,做了個深呼吸,長長的睫毛如月下蟬翼,一把清亮的嗓音雌雄莫辨,“姑娘,在下可否討上一杯?”
飛翔的鼴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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