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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風(fēng)云錄

第226章:待決之事

北地風(fēng)云錄 飛翔的鼴鼠 4202 2022-06-17 09:34:36

  次日,當(dāng)一眾朝臣還蒙在昨天的天子之威中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之時,皇帝的兩道圣旨又迎頭砸下。

  第一道圣旨,直斥許印和秦昭衡帶兵不力,知錯不改,致“私斗”升級,軍士死傷,下秦昭衡關(guān)陽守將之職,行軍杖,暫在軍中留用。

  一品將軍許印官降一級,罰俸兩年,責(zé)其于關(guān)陽整頓軍務(wù),恢復(fù)秩序,無詔不得擅離。

  而作為“私斗”雙方的另一方,靖北軍也再度受到申飭,令其速速退回清江大營。

  第二道圣旨是限期五日,令戶部、吏部清查國庫賬目,復(fù)核官員考績,中樞省督辦。而這道圣旨立即將一眾朝臣對關(guān)陽的糾纏全部拉了回來,祇都城一時間陰云密布,并迅速擴(kuò)向四方。

  說實(shí)話,上兩代皇帝都不是昏庸之輩,商貿(mào)、文化得到了大力發(fā)展,整個天元在這太平之世間變得更加富足。

  只是水至清則無魚,官商勾結(jié)、營私結(jié)黨、重文輕武、門閥弄權(quán)的弊病也在逐步累積,如這繁華之下的暗瘡,在沈明瑄登基之前,已越發(fā)突顯。

  沈明瑄登基后,盡管朝堂的格局已有所變化,一些措施也在逐步推行,但這些積弊卻并非短期內(nèi)可以清除的,皇帝一旦決心徹查,那是非查出事不可,屆時是殺一儆百,還是雷霆萬鈞,他們心里可沒有準(zhǔn)譜。

  這位登基三年的帝王,如今已累積起了相當(dāng)?shù)耐菖c城府,同時又兼具著青年天子的銳氣和膽魄,誰都不想輕易出頭,讓自己做了這場風(fēng)暴的祭品——就連有著擁立之功的任氏一族都被連根拔除了。

  于是再也沒人去管千里之外的北地僭越與否,都盯著自己腦袋上的烏紗能戴到幾時,在皇帝面前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這正是沈明瑄想要的。

  他要盡快結(jié)束與北地的對峙,更要趁此機(jī)會,將他一直醞釀的一些想法付諸行動,包括寒門簡拔和軍隊治理。

  與此同時,靖北軍在接旨后毫不遲疑地退回了清江大營。

  關(guān)陽城再度開放,南江雪回返燕京。

  ※

  在一個飄雪的日子里,燕京城以巨大的熱情迎來了他們的大小姐。

  靖國公府后府門里門外,跪滿了府中的護(hù)衛(wèi)仆從,看向南江雪的眼睛格外熱切,在南江雪的雙眸緩緩掠過公府的飛檐廊柱,對他們露出暖暖的微笑時,扎伊娜等一些公府舊人都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所住的院子依然如故,顯是三年來都有人在精心打理。

  小五和小十三也住進(jìn)了公府,除了佑晴,扎伊娜早早便挑好了其他一應(yīng)伺候的仆婢。

  黎落率值崗雪狼進(jìn)駐于他們專屬的護(hù)衛(wèi)區(qū),余者前往燕京城外城燕京近衛(wèi)旅營地,一個個都盼著輪值的日子早早到來。

  燕京城的門閥官員陸續(xù)登門拜見,這既是禮數(shù)也是心意,同時他們還想探得對于公爺和大公子之間的矛盾,南江雪究竟是怎樣的態(tài)度。

  不過南江雪似是并沒有什么態(tài)度,對于軍政也絲毫不曾插手,從她那淺淺的笑容和清澈的眸子中,人們看到的是一種更為深沉的氣質(zhì)。

  就像早前每年從雪歸山回來的時候一樣,她主動拜訪的人不多,此番回燕京,只是去了姑母所住的拓跋府,再有就是去上官府探望了她的朋友上官瑤。

  姑母南懷嫣一家陪她用了晚膳。

  南懷嫣自然知道南江雪入宮之事,大家雖然都不明說,可她卻忍不住拉著南江雪的手,看上去很是心疼,拓跋敬在一旁解勸,長女拓跋瑜和丈夫蘇晨亮也忙岔開話題。

  長子拓跋珉今日的說話格外小心翼翼,還不時觀察著南江雪的臉色,唯有沒心沒肺的小女兒拓跋玥笑呵呵的,湊到南江雪耳邊小聲嘀咕著什么。

  “可不是,玥妹妹如今也長大了,也該訂門好的親事了。上官辰將軍文武雙全,確是佳偶。”南江雪聽罷笑道,顯得很是高興,拓跋玥的臉上則泛起了一絲紅暈,眼中卻盡是光彩。

  上官長鶴府邸,上官瑤在見到南江雪時便落下淚來?!八麄冊跄茏屇闶芰四窃S多委屈!如今你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南江雪見狀,心中一暖,眼圈也紅了。

  兩人如過去般相攜著一路走入房中,見上官瑤仍在垂淚,南江雪于是笑道,“我再不回來,怕是都趕不上你和大哥的喜酒了!何時訂的親,怎地都不告訴我一聲,反而要我從哥哥的謝罪函中得知此事!”

  說著翻了個白眼,而這樣一句半是認(rèn)真半是玩笑的話,卻令上官瑤的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怎么了?”南江雪見狀不由皺起眉頭。

  “我們沒有訂親,那只是用來搪塞皇帝的?!鄙瞎佻幰Я艘ё齑?,微微頓了頓,續(xù)道,“大公子不愿成親,可若直接拒絕皇帝,又怕皇帝不快,給公府惹出麻煩,也令你……在宮中難做。”

  她深深地看了南江雪一眼,后者依然皺著眉頭,“所以……所以我對他說,他可稟奏皇帝,與我已有婚約。我是北地上師的女兒,皇帝自也無話可說。”

  說著垂下頭去,只覺臉上做燒,心中卻一片冰涼。

  “可是……”南江雪有些呆愣,“那你們……那你……”

  “我是你們的朋友啊,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yōu)殡y?”上官瑤抬起頭來,眼中依稀閃動著晶瑩,卻是溫柔一笑,“只是說給皇帝的,旁人又不知道,即便知道,日后尋機(jī)解了婚約便是?!?p>  “其實(shí)你與大哥……”

  “大公子人中龍鳳,許多女子都傾慕于他,卻皆非他意中之人,你莫要亂點(diǎn)鴛鴦譜?!鄙瞎佻幋驍嗔四辖?,“而且,我與林樺已兩情相悅,只是旁人不曾知曉罷了?!?p>  “哦!”南江雪一怔,隨即撇了撇嘴,“既是咱們北地的大才子,那就姑且算了,否則我還真是要替哥哥鳴不平呢!只是他可也知道你們這般搪塞過皇帝?可會介意?”

  “林樺怎會那般淺???”上官瑤道,“別看他性子淡,卻視大公子為友,對你也很敬重,這件事他不僅知道,而且是贊同的,更是他去說服的大公子?!?p>  “既如此,你二人打算何時成婚?”南江雪笑道,“我跟皇帝已到了這般地步,也不在意更多樁不快了。若因這個耽誤你和林樺,我于心何忍?”

  “偏你操心!”上官瑤瞪了女伴一眼,心中又是一痛。

  這許多年來,她一直苦守著自少女時便埋藏在心中的那份深情,卻終是在皇帝欲賜婚南江風(fēng)時幡然頓悟:原來,他愛的是南江雪,他的妹妹,她的閨中密友。

  往事,一幕幕所見、所聞的往事如潮翻涌,原來,他竟是愛的那般強(qiáng)烈,那般隱忍,那般的——執(zhí)迷不悟,不計后果。

  早已明白自己非他良人,但依然會在得知他心有所屬時,痛徹心扉。

  林樺將一切看在了眼里。他對她說,“你,可是仍想為他做些什么?”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男子立在她的身前,微微俯首,清淡的眼底卷起了濃濃的寂寞與疼惜,讓她瞬時淚如雨下。

  她在苦守,他,則是在陪伴她的苦守,秋去春來,歲歲如故。

  也許,她該放棄了吧?用放棄成全南江風(fēng)的執(zhí)迷不悟,不計后果,也用放棄撫慰林樺的春去秋來,歲歲如故。

  定了定心神,上官瑤斂去眼中的百轉(zhuǎn)情緒?!爸皇切⊙?,公爺對大公子似是有些誤解,如今軍方和公府間產(chǎn)生了不小的矛盾,你……可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必須回來。”南江雪點(diǎn)點(diǎn)頭,雙瞳變得幽深起來。

  ※

  南懷安的大將軍府離靖國公府不算太遠(yuǎn),此前常年空著,這幾年因南懷安將北線交給了南江風(fēng),算是在燕京定了居,這才不再閑置。

  不過一則因他性情冷肅,不喜交際,二則一些門閥官員對他的心態(tài)也很復(fù)雜,是以大將軍府從不會門庭若市,往來大都是武官。

  近一年南江云對軍務(wù)越發(fā)關(guān)注,也常與南懷安議事,但大將軍府卻反而變得更加冷清。

  大將軍府青石墨瓦,廊柱宣闊,內(nèi)里的設(shè)施非常簡單,顯得很是空曠,然武人氣息也因此分外濃郁。

  南江雪步入大門時,南懷安已迎了出來。

  他穿一件常服,比之南江雪離開時,頭發(fā)似是白的很快,臉色也不及邊關(guān)時的光彩,但腰身依然筆挺。

  “大伯父?!蹦辖χ蠎寻补硇卸Y,身后的墨碣和小五也齊齊行下禮去。

  南懷安忙快行兩步,伸手托住南江雪的手臂,一雙手沉穩(wěn)有力。

  南江雪抬起頭,對著他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清澈的眸子里卻同時籠上了一層氤氳的水霧,“小雪很想念大伯父?!?p>  南懷安的唇上也漾起了微笑,其間流露著一種深沉的和藹與疼惜,攜了南江雪向前廳走去。

  值崗的軍士在他們經(jīng)過時紛紛壓低了身體,待他們走遠(yuǎn)后又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她此來,一些事可會有所改變?他們的大將軍又可會越發(fā)為難?

  南江雪回燕京后,南懷安曾與幾位官員一道去過靖國公府,此后便不曾單獨(dú)見面,如今她專程前來,難免會牽動許多人的心。

  褪去外氅,南江雪與南懷安在一張靠窗的案桌前坐了下來,亞述上前煮茶,墨碣和小五則跪坐在南江雪身后。

  “小五去幫大伯父看看?!蹦辖┮矝]多話,一上來就對小五做了個手勢。小五于是對南懷安笑了笑,上前為他切脈。

  南懷安掀動了一下嘴角,忍不住瞪了南江雪一眼,“你信不過大伯父,還信不過你師叔嗎?”

  “師叔行事亂七八糟的,我還真沒那么放心。”南江雪道。

  小五診的很仔細(xì),又認(rèn)真地看了看南懷安的腿,詳細(xì)問了日常的飲食起居和服用的藥單,方言道,“大將軍身子整體還好,只是常年操勞,又有舊疾,元?dú)庖扬@不足,先生都開了相應(yīng)的方子,腿疾也有了緩解,姑娘莫要太擔(dān)心了。”

  “這回可放心了?”南懷安對南江雪道。

  “亞述伯伯,你帶小五去看看師叔寫的脈案和記錄,這里我來就好了。這陣子小五便留在這,府中的事情也讓她都熟悉一下?!蹦辖┎淮?,只對亞述吩咐道,語氣中帶了幾分不容置疑。

  亞述應(yīng)了一聲,看了看朝南江雪瞪眼睛的南懷安,也便帶著小五退了出去。

  “那你呢?自己的身體就不用操心了?”南懷安看著南江雪,本是略帶不快的口氣,可話說出來后一雙眼睛卻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你在祇都的事……大伯父全都知道了?!?p>  長長的睫毛垂下,似是在南懷安面前徹底放松了情緒,一顆眼淚就那么靜靜地從女子眼中墜落下去。

  “小雪……”南懷安的心又是一疼。

  “都過去了?!碧痤^,南江雪微笑了一下,睫毛上閃爍著點(diǎn)點(diǎn)淚花,一雙眼睛卻很是清澈,“這兩年小五一直在幫我調(diào)理,我也是聽話的,已經(jīng)好了許多?!?p>  “是嗎?”南懷安不理南江雪,將目光射向跪坐在后面的墨碣,后者忙一欠身,回道,“小五醫(yī)術(shù)好,大小姐的藥也都會按時服用?!?p>  “她就是不聽話,你敢說?你管的了?”南懷安哼了一聲,“虧你跟在她身邊這么多年!”

  墨碣壓低了身體不敢答話,南江雪則一邊拉著長音叫了聲“大伯父,一邊勤勤地幫南懷安倒了杯茶,“大伯父您別嚇唬墨碣。”

  “我這是嚇唬他嗎?還是這般護(hù)短!”南懷安斥了一句。

  “您把他給嚇跑了,那侄女怎么辦?”南江雪嘟囔道。

  “他敢!”南懷安把眼一瞪,好像墨碣已經(jīng)跑了一樣。南江雪則賠笑遞上茶盞,還朝墨碣做了個鬼臉。

  接過茶盞,南懷安用蓋子輕輕撇開浮在水上的茶葉,垂眸道,“都過去了便好。人活一世,總要經(jīng)歷很多事,有些東西會改變,有些東西會堅持,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有些事情甚至很難分出黑白對錯,大伯父不希望你過于糾結(jié)。”

  “我不會?!蹦辖┑?,“但有些事,我需要解決?!?p>  “關(guān)陽城重又開放,許印雖仍在那里,但朝廷已經(jīng)收斂。我想,陛下是不會拿整個天元來賭氣的?!?p>  “嗯?!蹦辖c(diǎn)點(diǎn)頭。

  “那么……”南懷安看向南江雪。

  “我說的是北地。大哥跟云兒之間,以及軍方跟靖國公府之間?!蹦辖┛粗鑹厣仙v起的白色水氣,聲音略帶了一點(diǎn)沙啞。

飛翔的鼴鼠

********   沈明瑄:南江風(fēng),你居然欺君!你根本沒訂婚!你打的什么主意!更我搶男主嗎?   南江風(fēng):你還是男主嗎?   沈明瑄:(??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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