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邯鄲,前漢故趙繆王之子劉林家。
字幕:劉林,漢故趙繆王劉元昔之子,現(xiàn)為邯鄲城內(nèi)大豪。
畫外音:劉林之父故趙繆王劉元昔,在漢末之時因無端殺人,被大鴻臚劾奏,削去王爵,處以死刑。劉林因而積怨已久,常欲借機起事。自新莽朝以來,便即喜愛結(jié)交亡命之徒,勾連豪杰奸猾之輩,并在府中豢養(yǎng)賓客,極不安分。
鏡頭轉(zhuǎn)換,邯鄲城某陋巷之中。彼街巷蔽宅之中,住有一位算命先生,名叫王昌,對人自稱王郎。本人善于占卜,兼擅天文星相之學,且喜搜集前朝宮廷秘事。
這一日,王昌在家中翻閱野史,忽然看到一篇軼事,少有人知。其事略云:在王莽建立新朝之前,長安坊間有人自稱是漢成帝之子劉子輿,欲圖封王富貴,但遭到王莽誅殺。
王昌看到此處,掩卷大喜,因自語道:如今莽新王朝已經(jīng)覆亡,我何不利用此事,詐稱自己是真正前朝皇子劉子輿,到趙繆王府撞騙一番,以圖謀一場潑天富貴?
想到此處,于是穿衣結(jié)襪,出離柴門,來到街上,轉(zhuǎn)往劉林府門,報名求見。
劉林正在家中閑坐,聞?wù)f劉子輿名字,心中一動,遂命請入。
王昌搖搖擺擺進府,登堂入室,與劉林見禮。
劉林:先生何人,因何事前來見我?
王昌:某乃前朝漢成帝之子,劉子輿是也。
劉林:聞公此言,倒是失敬。口說無憑,以何為證?
王昌:我母本是成帝歌女,曾因黃氣罩身,受孕生我?;屎筅w飛燕欲害我母子,幸以別嬰頂替,故保全一命,逃到蜀地,隱居多年。因見河北有天子之氣,于是尋來邯鄲。似此宮廷秘聞,若非親身經(jīng)歷,如何得知?以此便是證據(jù)。
劉林:則閣下所見天子之氣,是在何處?
王昌:便在貴府。某是望氣而來,至此方知閣下乃漢室宗親,更應其氣勢。故此不揣冒昧,投幅拜訪,是欲與明公共圖大事也。
劉林聞?wù)f大喜,明知其是鬼話連篇,乃佯作信之,急請入上座,以面君之禮參拜。
王昌不料劉林如此輕易上當,心下更喜:不知賢王手下,可有心腹文臣武將相佐?
劉林:今有趙國豪族李育、張參,皆富可敵國,家丁眾多,可共謀大事。
王昌:如此妙極。既天子之氣已顯,便當速舉,事不宜遲。
劉林稱是,于是命人持己名帖,相請李育、張參至府,共同謀劃擁立王郎為帝。
議事未決,忽見門人入內(nèi)傳報:稟主公,外有一人,自稱大司馬侍從,前來下書。
劉林吃了一驚,問道:這里何來甚么大司馬?
李育:明公不知。弟聞更始皇帝劉玄駕坐長安,派出漢室宗親南陽劉秀,封為代理大司馬,命其巡撫河北,前日已來至邯鄲也。
鏡頭轉(zhuǎn)換,邯鄲館驛,大司馬臨時行轅。
劉林下馬,在侍從官引領(lǐng)之下進入行轅,雙眼東張西望,有些局促不安。
劉秀早已迎到門首,滿面春風道:來者可是劉林賢兄?今日一見,足慰平生。
劉林:小可草民之輩,怎敢當大司馬此等稱呼?
劉秀:你我皆是景帝玄孫,同宗同脈,何談不敢當此!
劉林:雖承蒙不棄,但公為朝廷三公之貴,某為白身,請受我一拜。
劉秀:絕計不可!此非廟堂,只論家禮,兄長為尊。此非講話之所,便請登堂。
于是不由分說,上前拉住劉林,攜手攬腕,親如兄弟,引入廳堂。繼而以平輩見禮,讓至客坐,命從人獻茶,殷勤相待。
劉林:弟閉目塞聽,不知大司馬來至敝邑,未曾遠迎,尚請恕罪。
劉秀:賢兄何必如此見外?弟奉旨經(jīng)略河北,前日路過邯鄲,聞?wù)f此地有個前漢宗室后裔,按察家譜,不料竟是同宗同族,由是不勝欣喜,因不敢冒昧造府,故請在此相會。
劉林:承蒙見愛,幸何如之!
劉秀:賢兄乃趙王之后,又世居此處,當深知河北風土人情。愚弟派人相請光降,是欲請教我兄,可有安撫河北之良策?愿賢兄不吝賜教。
劉林見問,便趁機進言:既承大司馬下問,弟豈敢藏私不言。愚以為如今天下最大亂源,便是以赤眉為首流民武裝。將軍以為然否?
劉秀:賢兄所言甚是,請道其詳。
劉林:我聞王莽敗亡之后,樊崇引其赤眉諸帥曾到洛陽投降天子,卻被更始帝冷落,雖封為侯,皆虛職也。樊崇復引赤眉諸帥跑回山東,繼續(xù)聚眾為亂,此事有諸?
劉秀:有也。
劉林:據(jù)某所知,赤眉匪眾今皆聚在黃河東岸,濮陽一帶。彼處地勢低洼,將軍但決水灌之,不費一兵一卒,百萬之眾可使為魚也。淹死赤眉,則趙郡便可安定矣?!?p> 劉秀霍然變色:要某決堤害民,是何言也?賢兄且回,你我不足與謀!
劉林見劉秀忽然翻臉,諾諾連聲,心懷三分窘迫,七分憤怒,告辭而去。
劉秀與劉林話不投機,次日便與鄧禹、馮異等人離開邯鄲,北向真定。
臨行前吩咐耿純:務(wù)必嚴密監(jiān)視劉林動向,隨時向我匯報。
鏡頭轉(zhuǎn)換,邯鄲前趙王宮。更始元年十二月。某日深夜,宮外人喊馬嘶,火炬映天。
畫外音:劉林本欲借劉秀之勢,就此一舉殲滅赤眉軍,獨霸河北,不料被劉秀所拒,由此深恨,于是就此意決,便利用假皇室劉子輿名號起事。更始元年十二月,劉林率數(shù)百車騎奪占邯鄲故趙王宮,請王昌登殿即皇帝位,亦稱漢朝國號,史稱趙漢。
王昌登基坐殿,遂高居寶座,大封功臣。
傳旨官:奉漢天子旨意,詔命劉林為丞相,李育為大司馬,張參為大將軍。
劉、李、張:臣等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昌大喜,遂發(fā)檄文,命張貼于河北諸郡。百姓擁擠城門觀看,見其檄略云:
朕漢成帝之子劉子輿,大漢王朝唯一合法繼承人也。前大司馬、柱天大將軍翟義聚眾反莽,實乃朕躬派之。今逆莽已平,赤眉、綠林等軍若不歸附,便是亂賊,人人可得而誅之。劉玄等舂陵子弟,不知朕存,才妄自稱帝;如今既知,已受詔去除帝號,并遣使兼程前來,以奉真龍?zhí)熳?。爾河北豪杰官民,宜見詔歸附,則皆當裂土封爵,享祚子孫。
王昌傳檄已畢,隨即遣將派軍,北上占領(lǐng)冀州、幽州。
畫外音:趙地民眾思漢,聞?wù)f昔日起兵反抗王莽之大將軍翟義未死,正在趙漢朝中為臣,無不振奮,紛紛響應,由是河北諸郡,皆都歸附王昌。又聞故趙王之子劉林,現(xiàn)在朝中任職丞相,更皆知其乃是潢潢貴胄,愈加毫不懷疑。由是趙國以北、遼東以西之地,紛紛上表歸附,從而成為王昌趙漢管轄之地。河北各郡莽新官民,方屬更始政權(quán),又搖身變成趙漢官民,劉秀數(shù)月來努力成果,轉(zhuǎn)眼化為烏有。
王昌見只用一紙檄文,便使大半河北歸附自己,不由大喜,即對諸郡頒布圣旨,下達懸賞令曰:今有南陽劉秀,冒充漢景帝后裔玄孫,偽稱奉劉玄之命前來招撫河北,實為我漢室逆賊,同于昔日王莽者。詔命各郡,凡有得劉秀首級獻于朕者,賞邑十萬戶。
詔命到處,河北諸郡皆都奉命而行。
時有原西漢廣陽王之子劉接,得到趙漢皇帝詔命,不辯真?zhèn)?,立即起兵薊中響應。聞?wù)f劉秀已自邯鄲向北而來,便即派出兵馬,到處搜捕。
劉秀此時便從河北招撫大員,淪為趙漢通緝重犯,處境岌岌可危。
其剛招撫之地,至此盡歸王昌,就連劉秀代表更始帝所敕封真定王劉揚,也盡起國中之兵十萬,宣布歸順趙漢政權(quán)。
非但如此,劉秀手下僚屬、賓客見到趙漢皇帝檄詔,亦都無情背叛,趁夜各散。
真定城北,大司馬行轅之中,燈火闌珊,人馬寥落。
軍帳之內(nèi),眾人皆都散去,只有大司馬府功曹令吏王霸一人獨坐,愁眉不展。
字幕:王霸,字元伯,潁川潁陽人,云臺二十八將之一。
王霸因見同郡賓客數(shù)十人,一夜之間全都逃跑,郁悶不已,便獨自在帳中飲酒。
正在這時,只見燭影搖動,劉秀走入帳中。因見王霸正在獨酌,乃上前就坐共飲。
王霸:時至如今,公其奈何?
劉秀不答,撫其肩而喟然道:潁川從我者皆逝,而子獨留,始驗疾風知勁草也。
王霸:末將是問,今邯鄲及真定皆叛,我等卻困在真定之北,薊城之西。本當繼續(xù)北行,但聞劉接在薊城起兵響應王郎,公其奈何?
劉秀:北邊去不得矣,只得南返洛陽,起兵來伐。
次日一早,劉秀遂率余部,狼狽南返。前面將近饒陽,忽然天氣陡變,下起雪來。
王霸:將軍,今被困于曠野之中,進退失據(jù),又逢風雪交加,饑寒交迫,奈何?
劉秀:生死由命,絕地逢生。所有幕僚更換衣冠,冒充趙漢帝使,直入饒陽城。
眾僚奉命而行,急換衣冠,高舉趙漢大旗,大搖大擺進入饒陽城中。城門守軍見是趙漢天子特使旗號,果然無人敢來攔擋查問。
劉秀心中竊慰,引眾人直入館驛,呼酒叫菜,氣勢軒昂。
驛吏見此駕勢,不敢怠慢,吩咐廚下,好酒好飯伺候,只管流水價端將上來。
劉秀眾僚數(shù)日來饑寒交迫,此時得以飽食痛飲,心中無不暢快。有個屬僚喝得半醉,因呵呵大笑道:“若不是大司馬出此暗渡陳倉妙計,我等今夜必凍死曠野也?!?p> 王霸聞此,急使眼色制止,已然不及。又忽聞窗外腳步聲響,急離座出門看時,見那驛吏已沖出大門,飛身上馬而去。
劉秀警覺,起身喝道:我等身份泄露矣,此處不可久留!
眾人聽罷,急搶出門去,各自上馬,冒雪出城。
等那饒陽驛吏引兵來時,只見漫天飛雪,人影不見,早已追之不及。
暴風雪中,行人斷腸。
劉秀率領(lǐng)百余部眾,勉強辯明方向,急如喪家之犬,一路逃往信都。
正行之間,忽聽前面戰(zhàn)馬嘶鳴,風雪之中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人馬攔住去路。
劉秀回顧從眾:前有攔截,后有追兵,如此奈何?
王霸:末將愿拼死一戰(zhàn),將軍趁機奪路而走。
劉秀:豈有此理耶!你我情若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共死!
便在此時,忽聽前面有人高聲叫道:對面來者,可是大司馬劉文叔將軍么?
劉秀聞此,不由大喜。
王霸高呼:先說你是何人?
對面回答:我等乃和成戎卒正邳彤將軍部下,五官掾張萬、督郵尹綏,在此迎候更始玄漢大司馬劉秀將軍者。你等究系何人?如若不答,便放箭了!
劉秀:原來是張、尹二將軍。休要放箭,則我便是劉文叔!
對面將官聞?wù)f,立命全軍放下弓箭,暴雪前來相見,果然便是張萬、尹綏二將。
劉秀驚喜交集,問道:邳將軍今在何處,因何知我遇險?
張萬:邳將軍率部據(jù)城以守,因知王郎檄命搜拿將軍,故派我二人于路北上相迎。
劉秀:如此辛苦二位將軍,在下情何以堪!未知前面是何所在?
張萬:乃是堂陽縣城。
劉秀:我聞堂陽縣令已歸順王郎,必要拿我,如此奈何?
張萬:將軍盡管放心。末將麾下有精騎二千余人,當前來候迎將軍之時,便曾經(jīng)過堂陽,已警告堂陽縣吏民,若大司馬趕到,要馬上開門出迎。若是不然,玉石俱焚!
劉秀: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于是便請張萬、尹綏二將,率其本部在前引路,自率幕僚隨后南進。不多一時到至堂陽縣城,果見城門大開,縣令率闔縣官吏拱立雪中相迎。
劉秀不敢停留,穿過縣城,繼續(xù)前進。至晚間到至信都,命人報入城去。
信都太守任光,正據(jù)城以待劉秀,聞報大司馬到來,遂率眾開門相迎。
眾人見禮,尚未入城,忽見遠處雪霰飛起,一支人馬疾馳而至。
任光大驚,正欲下令迎戰(zhàn),來軍已至近前。為首之將滾鞍下馬,在劉秀面前拜倒。
劉秀觀之,見正是前番所招降邳彤,率和成部眾趕來護駕。
邳彤:末將救應來遲,使大司馬受驚,望請恕罪!
劉秀:將軍如此用心,救我全伙性命,其功蓋世。將軍何罪之有?
眾人大笑,由是合兵一處,進入信都,各自道驚。劉秀至此,總算脫離險境。
鏡頭轉(zhuǎn)換,信都府衙。
任光在后堂設(shè)宴擺酒,為大司馬一行壓驚道乏。酒過三巡,劉秀不由發(fā)悲,落淚不止。眾人大驚,急問究竟,
劉秀泣道:自我兄弟舂陵起兵,歷盡艱險,親戚喪盡。今奉天子詔旨巡撫河北,數(shù)月之內(nèi)頗見成效,未料不知自何處冒出一個王郎,自稱是前漢成帝之子,篡位自立。某乃天子親封大司馬,轉(zhuǎn)瞬之間反為逆首,遭受通緝,無處存身。你等眾卿皆為趙國豪杰,今棄到手富貴以從,捐闔族性命,劉秀寧不自愧,將何以報?故此發(fā)悲。
任光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引劍加頸,是為一快,大司馬何必乃爾?昔高祖斬白蛇起義,以布衣之身誅暴秦,敗項王,平諸侯,終得天下。將軍乃漢景帝閣下玄孫,且具大德,奮虎威戰(zhàn)于昆陽,以三千步騎滅王邑百萬之眾,天下何人不知?
劉秀:往日輝煌,提他何用。今我窮途末路,親戚喪盡,無能為力矣。
任光:我謂不然。今逢小挫,正是天將降大任于公,欲磨煉將軍之志也。將軍勿悲,我有一計,可滅劉林、王郎,平定河北,繼而進取天下!
劉秀聞言止悲,便問:計從何出?
任光不言,就座間索取紙筆,一揮而就,示于眾人。劉秀觀之,見是以更始皇帝名義所擬成一篇檄文,其文略云:更始皇帝朕命!今使大司馬劉公秀,將城頭子路、力子都兵眾百萬從東方來,擊諸反虜。檄文到處,各宜歸附,違者滅族!
劉秀覽檄大悅,贊道:賢弟真乃天下奇才也!
當即罷宴,急派人馳入鉅鹿郡各縣,趁夜間張貼縣衙城門,四處傳播。
耿純時在宋子縣城中,見到檄文,方知劉秀已離開薊城之南,見在信都。遂與從弟耿?、耿宿、耿植,共同率領(lǐng)宗族賓客二千余人,來迎劉秀,相見于育縣。
劉秀大喜,遂拜耿純?yōu)榍皩④?,封耿鄉(xiāng)侯;耿?、耿宿、耿植都拜為偏將軍。因見手下已有萬余精兵,于是分兵派將,祭旗出征。
乃使耿純兄弟皆居前隊,引眾先攻克宋子縣;又設(shè)疑兵,迅急攻下堂陽、貰縣;繼而北攻曲陽,前擊中山盧奴。
只因眾志成城,又都是突出奇兵,攻其不備,由是便如風卷殘云。任光、耿純連續(xù)出擊,旬月內(nèi)相繼攻下宋子、堂陽、貰縣、曲陽、盧奴諸縣,并將各根據(jù)地連成一片。
劉秀至此,終于可以睡能安枕。由是招降納眾,漸漸分兵,經(jīng)略周邊。
這一日,劉秀親率大軍北伐,以耿純?yōu)橄蠕h,兵至右北平郡,昌城門外,列開陣勢。
城內(nèi)有豪強大姓劉植,與弟劉喜、兄劉歆三人,糾集宗族賓客數(shù)千,擁兵固壘自保。聞?wù)f有兵來攻,沖沖大怒,遂率眾登上城墻,預備迎敵。
三兄弟站在城墻之上俯視城外,看清來者乃是漢軍兵馬,中軍大旗上書“漢大司馬、武信侯劉秀”,九個大字。
劉植手扶垛口,沖城下叫道:爾等是何處兵馬,敢來攻我昌城?
耿純縱馬上前,仰面叫道:城上非是我兄劉植乎?弟乃耿純是也。
劉植:耿伯山!你引何方兵馬,前來伐我?
耿純:你不見軍中旗號?我等皆是更始皇帝駕下,大司馬劉秀將軍之兵也。
劉植聞?wù)f是劉秀前來,叫一聲道:“阿也!既是南陽劉文叔兵馬,你怎不早說!
急忙下城,命打開城門,親引宗族來與大司馬相見。
劉秀大喜,急忙下馬相見,并請耿純引介,待劉氏昆仲以同宗兄弟之禮。
劉植見劉秀謙恭下士,大喜拜道:早聞南陽劉伯升兄弟大名,今日見之,足慰平生!
由是接迎漢軍入城,宰牛烹羊犒軍,設(shè)宴相待眾將。劉秀大喜,當即任命劉植為驍騎將軍,其族弟劉喜、劉歆為偏將軍,皆封列侯。
劉秀既得昌城,便命劉植兄弟把守,自回下曲陽養(yǎng)兵歇馬。由是軍力漸壯,河北群賢聞而畢至,不到旬月之間,共聚集三萬余眾。
鏡頭轉(zhuǎn)換閃回,小將耿弇登場。
時有上谷太守耿況,因前番受更始帝劉玄之封,就命年方二十一歲長子耿弇,到長安去朝見天子,貢獻方物,以圖更受重封。
未料耿弇走后不久,王郎即在邯鄲稱帝,傳檄宣布更始政權(quán)是為叛逆。
耿況與長史景丹商議,決定繼續(xù)奉更始玄漢為主,抵抗王郎,以圖自保。
耿弇正往西行,適逢王郎檄文傳至河北諸郡。
隨行上谷郡吏孫倉、衛(wèi)包信以為真,遂拋棄少主耿弇,投奔王郎。
耿弇大怒,因前往長安道路就此阻隔,聞?wù)f更始大司馬劉秀現(xiàn)在盧奴,乃轉(zhuǎn)趨北上,叩營晉見。
閃回結(jié)束。劉秀見到耿弇小將,甚是喜愛,當即任命其為門下吏。
耿弇請命:承蒙大司馬見重,某請回歸上谷,勸父親耿況發(fā)兵攻取邯鄲,若何?
劉秀笑道:卿小小年紀,未料竟有如此大志耶!今我手下無甚兵將,卿且緩行,以待時機。你今只隨我身側(cè),升為侍從郎將,若何?
耿弇:多謝將軍!只恐末將難當重任。
劉秀:依我看來,甚是當?shù)谩?p> 自此之后便對耿弇多加重用,深加恩慰。
其后不久,劉秀拔寨啟行,北至薊城。聽說薊城出兵搜捕自己,便集官屬商議。
耿弇再次自告奮勇道:我聞漁陽太守彭寵,乃是將軍同鄉(xiāng);而上谷太守,是我父親。兩郡人馬總有萬騎之眾,休說小小薊城不足為懼,便是邯鄲,又有何難?。俊?p> 劉秀手指耿弇,對眾臣言道:此乃我北道主人也。
眾臣聽罷,齊都大笑。
鏡頭轉(zhuǎn)換,薊城兵馬追來。劉秀連夜匆忙南下,官屬各自分散逃離。
耿弇雖勇,但被追兵沖散,眼見追趕劉秀不上,只得撥轉(zhuǎn)馬頭,就此回到昌平。
耿況見兒子回來,甚為狼狽,于是問道:我兒怎生弄成這般模樣?
耿弇:父親不知,前往長安道路已被王郎叛軍阻隔,兒隨行吏員亦都投靠王郎。又逢叛軍圍剿大司馬劉秀,兒被亂軍沖散,只得單騎回來。
耿況:既是如此,兒能安全回來,便是祖宗福佑。依為父之計,還是固壘自保為上。
耿弇:遭逢亂世,兒以為自保并非善策。
耿況:則便如何?
耿弇:大司馬劉秀乃漢景帝玄孫,且是蓋世英雄,必能創(chuàng)建大業(yè)。父親不曾聞?wù)f其以少敵眾,大戰(zhàn)昆陽之事乎?若依孩兒之議,不如舉兵投之,共謀大事。
耿況:我兒所言不差,便依你之計便了??茆卧??
寇恂:末將在。
耿況:某差你前往漁陽,約同漁陽太守彭寵,與我同時發(fā)兵,支持大司馬劉秀。
寇恂:喏,末將遵命。
接令在手,出門上馬而去。
鏡頭轉(zhuǎn)換,戰(zhàn)旗獵獵,軍馬并發(fā)。上谷、漁陽二郡,各發(fā)騎兵二千、步兵一千。共計六千人馬,兩軍會于一處。
中軍帳中,耿況升坐帥案,下達軍令:耿弇、寇恂、景丹何在?
耿、寇、景:末將在。
耿況:命你三人率領(lǐng)上谷軍馬三千,作為開路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打開南下通道。沿路遇到小股賊軍,立即殲滅,若遇強敵,拒守待援。
耿、寇、景:末將得令。
耿況:吳漢將軍。
吳漢:末將在。
耿況:請你率領(lǐng)漁陽馬步軍三千,隨我中軍南下,以為合后如何?
吳漢:將軍有命,小將無有不從。
耿況:即是如此,祭旗出兵!
于是大軍南下,疾如狂風。耿弇、寇恂、景丹等三人威不可當,勢如破竹,連敗王郎軍馬,沿途擊斬王郎手下大將、九卿、校尉等四百余人,攻取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間所屬二十二縣,終于在廣阿追上劉秀。
劉秀見耿弇率軍前來,大喜過望:我正欲與王郎決戰(zhàn),只恐力不能及。賢卿能率三千兵馬前來助我,足見忠義之心。
耿弇:大司馬不知,我父另率三千漁陽精銳,在后面正自趕來,即刻便至。
劉秀:有此二郡兵馬前來,我無憂矣。卿前番在盧奴之時所發(fā)壯言,眾將皆都不信,惟我信之不疑。今日觀之,果不其然。
耿弇:多謝將軍信任,末將自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二人正說話時,只聽蹄聲如雷,人喊馬嘶,原來是耿況與吳漢引軍來到。耿弇上前迎接父親,并與劉秀引見。
劉秀大喜,立即以天子劉玄名義,賜封耿況為大將軍、歸義侯,耿弇、吳漢等人皆為偏將軍,共定征伐邯鄲之策。
耿況:多蒙大漢天子恩寵,大司馬見愛,授我父子重任顯爵,無由為報。末將愿為先鋒,率上谷、漁陽兩郡之兵,南擊新市、元氏、房子,進擊趙郡,以為進獻之禮。
劉秀:將軍有此壯志,真干國之臣,炎漢之福也。既是如此,有勞將軍,休辭勞苦。
耿況:能為大司馬效命,末將甘之如飴,何勞之有?
于是再整軍伍,領(lǐng)命出征。
旬日之后,耿況接連取勝,兵入趙郡,已與王郎趙漢勢力相接,形成對峙。于是發(fā)遣使者向大司馬報捷,并要求與敵決戰(zhàn)。
劉秀聞報大喜,引領(lǐng)諸官趕至趙郡大營,對耿況、吳漢等大加慰勞稱贊,然后大聚眾將,商議決戰(zhàn)事宜。
耿況率先請戰(zhàn):請大司馬下令,我等愿與賊軍決一死戰(zhàn)。
劉秀:如今既與逆賊王昌、劉林地域相接,我不攻彼,彼亦必攻我,勢不兩立,必有一戰(zhàn)。然趙地三分,逆賊獨占二分有余,又有真定王劉揚躡我之后,實無勝算,奈何?
諸將聽罷,眾說不一,不能定決。
正在此時,忽有門軍入報:驍騎將軍劉植引十數(shù)騎自昌城來至,在府門外候見。
劉秀大喜:此公忽至,必有奇計教我!
由是親率眾人迎至府門,請入大堂相見,敘禮落座。
未待劉秀發(fā)問,劉植早已開門見山,環(huán)視眾將道:今聞劉林已調(diào)兵遣將,將欲攻我,諸公不為大司馬劃策迎敵,猶若無事者耶?
劉秀:將軍休怪,某與諸將正在商議,欲先下手為強,與敵決戰(zhàn)。怎奈只憂真定王襲我之后,由此不敢冒然出擊。我兄此來,則必有妙計,以教我眾人。
劉植:主公料敵機先,小將實不能及。然小將此來,卻正為真定王劉揚兄弟。
劉秀:此言何謂?請道其詳。
劉植:主公不知劉揚出身乎?其乃漢宗室之后,景帝七代裔孫,真定共王劉普之子,正與主公同宗。王莽建立新朝,劉楊降格為真定公,始建國二年,公爵也被廢除。雖然如此,但其世代占據(jù)真定,坐擁十萬之眾,實乃河北大豪,著實不可小覷也。
劉秀:原來是我同宗,那便妙極。但不知與尊兄親疏如何?
劉植:向與末將交厚,不分彼此。
劉秀:則請遵兄赍持重禮,前往說其來降如何?
劉植:其家巨富,且今歸附劉林、王郎,若以利害或金帛前往說之,未必聽從。
劉秀:然則奈何?
劉植:劉楊最愛其妹,嫁與藁城大姓郭昌為妻,生有一女,名喚郭圣通,今年方十八歲。因郭昌早死,劉楊愛此甥女如掌上明珠,若將軍肯納此女為妻,令其反戈不難。
劉秀:賢兄莫說笑話。一個小小女子,如何可令真定王改志附我?
劉植:將軍休要小看此女,委實胸懷大志,不讓須眉。自幼之時便有義行,曾將數(shù)百萬田宅財產(chǎn)讓給異母弟,因此受到郡國贊譽。主公若娶郭圣通為妻,劉楊愛其甥女,則必破與王郎之盟,為我所用。既不助我,亦免主公后顧之憂。
劉秀:未知諸公以為如何?
馮異、鄧禹:此計大妙,望主公從之。
劉秀:雖是妙計,然我今有結(jié)發(fā)之妻陰麗華在堂,棄之何忍?
馮異:納新而不棄故,有何不可?
鄧禹:將軍豈忘長兄被害之仇乎?且恢復漢室大業(yè),在此一舉,主公不可拘泥小節(jié)。
劉秀:既如此說,便依諸公之議。
鏡頭轉(zhuǎn)換,劉植奉命為媒,赍持重禮,前往藁城郭家提親。
劉植欣然前往,先到藁城面見郭圣通之母,訴說劉秀家世才能,自是一說便成;然后又至真定來見劉楊,呈上厚禮,復以言辭動之。
劉楊:我早聞南陽劉秀大名,但不知其才能如何?
劉植:兄既知其名,卻不知其率三千鐵甲激戰(zhàn)昆陽,完勝王邑百萬大軍之事乎?
劉楊:誠如賢兄之言,劉秀大才由此可見一斑。弟愿允此姻親,但須依我一事。
劉植:未知何事?
劉楊:某愛此外甥,猶如掌上珍寶,不忍遠離,需要劉秀到真定就親方可。
劉植:就依賢兄。弟既告辭,請大司馬前來就親。
劉楊:有勞賢兄,弟在真定敬候,并預備婚禮可也。
劉植于是打馬而歸,回復劉秀,但心中忐忑不安,恐其不敢前去。
哪知劉秀渾身都是膽,滿口答允,且只帶五百隨從,前往真定就親。馮異為保萬一,建議耿弇、吳漢扮作親兵,左右衛(wèi)護,劉秀從之。
劉楊聞?wù)f劉秀親自前來就親,滿心歡喜,親自迎出城外,與劉秀并肩還府,并對大媒劉植稱謝不已。乃為外甥女郭圣通厚備嫁妝,于郭圣通所居漆里舍親為操辦婚禮。
劉秀前來真定就親,滿城吏民大悅,萬人空巷來看新郎,指指點點,傳為佳話。
劉楊遍請城中親貴,大擺筵宴,因而大醉,并在席間親自擊筑歡歌。姻親即成,劉楊果然主動斷絕與王郎之盟,轉(zhuǎn)與劉秀漢軍合為一家。
十日之后,劉秀攜新婚妻子還至信都,召集眾將及眾謀士,商議與王郎決戰(zhàn)。
謀士中先有一人起身說道:今我雖得信都、和成二郡,并有漁陽、上谷支持,但兵力分散駐守,不能集中。王郎勢大,將軍不如西歸長安,請朝廷發(fā)兵前來,再平河北不遲。
劉秀聞之,心中不悅:諸公之意如何?
眾謀士:此言是也,望將軍思之。
邳彤自座間昂然而起,慨然進言:諸公之議非也。天下苦莽,黎民思漢久矣;故聞更始皇帝稱尊,便即天下響應。某深知王郎其人,并非成帝之子,不過卜者冒充而已!亦仗趙人思漢之心,一時得志,糾集烏合之眾盤踞燕趙,并無深基。大司馬只須征調(diào)和成、信都兩郡人馬,邯鄲必下,趙地必平,又何必遠赴長安,請求援兵?。ū炯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