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三座洞窟
對這結(jié)果,鎮(zhèn)獄丹藥效解除后雙腿麻木難動的鐘澄早有意料。
如果一位凝晶境真有這么易殺,就不會以一人的才智謀略,成功把四個人折騰了一整夜了。
再加上蘇凡也是喝過不老泉水之人,雖然在異變未完成前便被同門刺殺,再生能力不如隊長,但在硬抗銀月后仍能存活,實在不足為奇。
此時銀月早已功成身退。僅余的能量重歸隊長體內(nèi),再次轉(zhuǎn)化為真氣。
隊長神色疲憊。
“我們不能殺她?!彼f?!斑@不是出于我個人的意愿。如果她方才死在銀月下,我也沒甚么好說?!?p> “但國師為這次行動付出了太多,單是請來黃金馬車的主人相助這點,已難以用金銀數(shù)算?!?p> “她會期望有所回報,如盤絲會的消息,如當(dāng)日在不老泉救小凡回生,至今被認(rèn)為是盤絲會會長之人的情報。”
鐘澄沒有話說。
刑離則目光一黯?!八S時會恢復(fù),也隨時能透過蛛洞中的水晶催發(fā)絲蛛誕生,引發(fā)新一輪危機(jī)?!?p> 鄒徹說道:“我打算將她交由黃大人看管。如果我沒看錯,她的車駕該尚停在前方山后。”
鐘澄知道“黃大人”即是黃金馬車的主人,本朝立國以來儒家最年輕的金丹境,鹿鳴書院山主的真?zhèn)鞯茏印?p> 此人性情據(jù)聞頗為暴烈,很有可能一見面便拔劍把蘇凡斬殺。
這是隊長要關(guān)心的事,輪不到他來頭疼。
“有沒有法子能逆向追蹤到所有水晶分身的位置?”他問道?!拔覀儾荒苋斡纱罅恐肼巡厣碛谏矫}范圍,不然總有破卵的一日。”
“到時候,不知道會闖出多大的禍?zhǔn)聛怼!?p> “有道理?!编u徹微一沉吟?!拔也恢绾握覍ざ纯?,但你們?nèi)丝闪粼诖说?,找尋失落地上的紫水晶,十足?jǐn)慎地嘗試模仿傳送程序。”
“雖說再次出現(xiàn)時的所在完全是隨機(jī)的,可起碼能找到一些端倪?!?p> 鐘澄見兩位隊友沉默不語,心中暗自苦笑,確實沒法保證能安全地重現(xiàn)一次傳送程序。
而且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找尋完好的水晶。
路然忽然眨了眨眼睛,先是與隊長交換了眼色,獲得許可后牽起鐘澄,來到稍遠(yuǎn)處早前與蘇凡分身惡戰(zhàn)的場地上。
“小凡的水晶,并非每一顆都具備傳送效果。為了節(jié)省真氣消耗,她很可能一直是運(yùn)用著同一顆水晶進(jìn)行傳送的?!?p> “剛才她瞬移到隊長身后,用的自然也是相似的手法。但是事態(tài)一直發(fā)展至她被擊倒,她始終不曾再次使用傳送水晶,為何?”
“一個可能的解釋,是她的瞬移過程本身,就包含了‘讓水晶落地’這一步。”
“之所以沒再動用它,只是因為真氣被你的拳力封印,精神與水晶的連結(jié)被切斷了而已?!?p> “如果它最后是在這片土地上亮相的話,我就有法子!”
路然翹起媚柔同時活力四射的笑容,迅捷結(jié)印。
“寅,逆流子。”
“水土逆流!”
鐘澄眼前的半泥半實地飛快地轉(zhuǎn)變?nèi)菝病@吓f的泥土再次被翻起,遮蓋嶄新的一層。
土地表面生出一重彷佛被強(qiáng)行堆起的皺褶,不停地吐出曾經(jīng)在這一小片地段上出現(xiàn)過的物事。
血與汗,刀與鐵,帶肉的斷指與枯干的碎骨,一時間教見慣殺戮的眾人都不忍直視。
其中飛出一道紫光,正是鐘澄找尋的水晶。
他欣喜之下,便要揮袖將之卷入懷中。
忽被路然急拉往一邊。“別碰它,有古怪!”
鐘澄一怔,下意識想去摸刀,卻想起銀刀已在妄圖襲向紫月途中被震為碎片。
但路然仍是低估了眼前水晶的危險性。
它根本用不著鐘澄或任何人對它有所觸碰,只須被“發(fā)現(xiàn)”,就足以起效。
一瞬間,鐘澄與路然均被卷入紫光放出的漩渦。
重心無依,精神錯亂,直至蓬的落地,仍不知身在何方。
只見兩人現(xiàn)已身處一個比早前蛛洞更大得多的洞窟。頭頂巖柱斜指而下,如長劍脅逼咽喉。
壁上、洞頂上,卻沒有絲毫曾儲藏過蛛卵的痕跡。
鐘澄以謹(jǐn)慎自勉,路然則比他更稍稍謹(jǐn)慎一點,一路上探查洞內(nèi)情形,落足時沒一步不落在液化后的土地上。
“她為何要選一個甚么也沒有的地方作為傳送地?”
“你仔細(xì)看,洞穴的兩頭都有隱蔽的路,依這亮光看來,想必離外界不遠(yuǎn)?!甭啡徽f道?!按颂幒芸赡苤苯油ㄍ矫}的背面,以便落難時迅速逃往北方。”
鐘澄記得蘇凡曾提及盤絲會在幽州起事一事上的計劃,卻不敢胡亂問起。
生怕消息靈通的路然,會認(rèn)定自己積累不足,難以應(yīng)對變幻萬千的形勢。
路然早習(xí)慣向從不關(guān)注時勢走向的刑離解釋情形,卻不以為意。
“既然此地?zé)o人,那么我們沿著沒那么光亮的路走,看看會不會通往其余藏有蛛卵的山洞?!?p> 鐘澄剛想說好,忽然聽見一道曾令他嚇出心理陰影的聲線說道:“誰說沒有人?”
“奇跡”憑空現(xiàn)身于巖柱之后,一手垂于身后,另一手緊抓著一大把紫晶碎片。
她望向早已在磨坊主家中撕破臉皮的兩人,笑意溫煦,眉目如柳葉輕不著跡。
鐘澄只感一陣?yán)湟馇忠u著脊髓。
他本以為郭雛辰貪功獨(dú)行,已被蘇凡借用周信幻象擊出的六角標(biāo)記誘殺。
但見對方手頭的紫晶碎片,顯然是曾與蘇凡有過一番惡戰(zhàn),得以瞞過其無處不在的感知漫游山中諸洞。
“這也算是‘奇跡’的一種體現(xiàn)嗎......”
鐘澄不認(rèn)為郭雛辰單打獨(dú)斗,會是越境掌握了丹靈化的隊長的對手。
方才自己一伙人可是集合四人之力,才勉強(qiáng)擊潰了實力未至巔峰的蘇凡。
現(xiàn)下他的拳頭上,還沒長出多少好肉呢。
但在他眼中,渾身上下藏著神秘的郭雛辰,比起大多數(shù)時候意志堅決的蘇凡更難預(yù)測。
他滿目戒備神色,郭雛辰卻沒顧得瞧他,凝視著路然的眼神霎時無比冷絕。
“你,是不是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