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澄不清楚郭雛辰意中所指,卻好快明白,這是蘇凡早就布置的后手。
“她早就知道我們會回來清除蛛卵,也猜到路然會比別人提前找到埋在土里的水晶?!?p> “嗯,同時不知為何,她也清楚郭雛辰與路然會起沖突。"
“而且急于在我這個無關之人面前爆發(fā),證明此事非小......”
“但當日在營房相會,她兩人間卻不見有甚奇異之處。莫非是近來又發(fā)生了甚么事?”
他暗自猜測之際,路然的臉色已變得極不好看。
“郭大人,胡亂探問別隊隊員的隱私,可不在你權限之內。”
“這不只是你的隱私?!惫r辰保持平靜?!拔曳盍謳熤鼏栠@句話,希望你回答。”
“當然,我沒法強制你開口?!彼⑽⒁恍Γ瑓s難掩苦澀。“但你若不回答,其實也就等于作出了回應?!?p> 路然說道:“我才不會回答呢?!?p> 她拉著鐘澄的手,往后急退。
郭雛辰見狀伸出一手,手臂輕顫。
往日無數(shù)作戰(zhàn)告捷,立起奇跡之聲名,她絕非優(yōu)柔寡斷之人。
但眼前的抉擇實在太重要,足以顛覆她二十年間建立的一切。
“嘿,沒想到一年不見,昔日天真甜美的‘脫兔’已通曉玩弄人心之術至如此地步。”
“縱然明知非死即贏,卻還是不得不賭嗎?”
郭雛辰雙指霎時朝上一點,洞窟兩側的洞口登時被一層蔚蓋屏障封起。
鐘澄回首瞧著她,面容驚駭。
“郭大人,你......”
“別多話。”郭雛辰說道。“難道你真的會忘記磨坊中的事嗎?”
她本來自恃背后有老師林湘撐腰,不怕與鐘澄等裴神秀派系撕破臉皮,行事無忌之余,卻又小心翼翼地行走于上層的容忍范圍內。
蘇凡設下的圈套,卻恰恰針對她最大的倚仗。
一次任務無功而返,未必會令林師對自己失卻信任。
但當自己的無能與路然的成功相比,殺傷力放大何止數(shù)倍。
假如“奇跡”不再是“奇跡”,郭雛辰心知肚明林師會如何抉擇。
自作聰明而折戟的弟子,還是戰(zhàn)力較低,卻深諳借勢的子嗣?
“可惜無論如何,假如一方死去,林師就不得不把另一方引為繼承者,將畢生所學悉數(shù)傳授?!?p> “一直以來,你的存在向她展示了另外的可能性,分走了本該屬于我的資源和關注?!?p> “就算這并非你所期望的,卻也是你的存在造成的必然后果。“
“為此你必須死在此地,好讓我,成為唯一的奇跡。”
一道氣勁橫空而生,疾劈鐘澄試圖破去屏障的左手,瞬間擊裂臂骨,使鐘澄立時倒地不起。
路然身后,同一手依樣葫蘆地瞄著她后頸擊出,被她施展身法退開。
沒料及路然此回落地前,未及轉化出泥漿,足尖觸地一刻,便即觸發(fā)郭雛辰布置的木牢陷阱,全身被從地底蔓延長出的古樸樹藤捆縛,一時間難以脫身。
將蘇凡投影于水晶表面的戰(zhàn)況一一看在眼內后,郭雛辰早已盤算好應對第四小隊眾人的方略。
撇開硬實力強橫且攻守全面的鄒徹,她有信心于瞬息間瓦解另外三人作出的抵抗。
這不單是因為境界上的差距,也因著靈活運用五行術法的她,能有效地針對每個人的弱勢進行打撃。
她并無丹器在身,手頭法寶卻甚多,出手根本無須結印,當下五指往掌心一收一捏,即把躍起后奮起出腿掃擊的鐘澄凝在半空。
“果然膽識過人。”
鐘澄緊咬牙關,使盡全力要教半空中的右腿往前一分,好歹也得在郭雛辰驕傲而冷酷的臉上留下污痕,卻無能為力。
只見郭雛辰雙指按到他小腿腹上,目光帶著陰冷笑意。
“但世上沒有真正的奇跡。定氣境就算運氣再好,準備再足,也沒可能擊敗一位筑基境?!?p> “我雖身上有傷,卻不似蘇凡胡亂把靈魂分割成數(shù)百份,弄得精神不穩(wěn)。我的氣息正當全盛,距離凝晶境也只差一步?!?p> “而你,只是個僥幸被看中的漂亮小子。已經沒有時間供你成長了?!?p> 隨著她輕輕巧巧地一撥,鐘澄像個風車般在空中自轉了一大圈,背脊蓬的一聲重重落地。
他未及站起,僅余氣力充足的左足尖實時彈射而起,直刺郭雛辰小腹。
這本是必須避卻的殺著。如果鐘澄事先已服下大力丸等增強力量的丹藥,單此一腿已足破穿郭雛辰氣海,暫時使其失去調動真氣的能力。
到時束縛路然的木牢解體,受重創(chuàng)后的郭雛辰,大機率不是兩位手段多端修士的對手。
郭雛辰卻似對他這著頗有防備,早在長袍下擺處畫有以血作畫的八卦圖形,此刻即以圖形擋架鐘澄踢擊。
鐘澄登時被反震出去,險些連另一條腿都被震斷。
臥地一刻,他快速地盤點了目前手頭持有的丹藥。
好像真沒有一顆,能救他于近在咫尺的危難。
眼見郭雛辰揮袖震開路然施法的土泥彈,一拳朝距離最近的鐘澄頂心砸落。
只見郭雛辰眉頭一皺,改拳為抓,反手拿住頸邊擦過的一根冷箭。
她暫且緩下攻勢。
“小桃。”
鐘澄一驚,只見洞窟高處一方突出的平臺上躍下兩個人來。
前者彎弓將弦線拉緊,自然是在鐘澄危急時發(fā)箭相助的陶桃。
后方男子身形高瘦,手持狹長鷹劍,卻是曾被鐘澄與路然連手算計,拘禁在半山腰處的盧峰。
聽了隊長呼喚,陶桃持弓雙手微微顫抖,顯沒料及冒著奇險穿梭于山脈內部大小洞窟,最后卻瞧見此番境象。
“這是殺人滅口?”她低聲問道?!艾F(xiàn)在我們已知道你要殺他們,你會連自己的隊友都殺掉嗎?”
郭雛辰略一思索,隨即退開一步,攤開雙掌。
“事情用不著發(fā)展到這一步。”她說道。“我有意處理鐘澄,是因為我深知他的為人,決不會眼見路然被殺而無動于衷?!?p> “但是你倆是我的隊員,與我出生入死,從未相負。"
“只要當場立誓決不外泄此事,我郭雛辰以命擔保,除路然外不傷一人。”